《遇起》苍郁白

3、就是不回去

　　由于前一天晚上顾遇带着琢儿上门捉人闹腾的没睡好，所以琢儿这次比较体贴的到了中午饭的时候才把顾遇叫醒。
　　显而易见的顾遇还是没睡够，要不然怎么顶着一头乱糟糟跟鸟窝似的头发瞪着死鱼眼裹着被子盘腿在床上坐着发呆呢？“二少爷，洗把脸然后出去吃点东西吧？忙活了半晚上怎么的不要吃点东西啊？”琢儿在空中飘着，来回的绕着顾遇转圈圈。
　　顾遇愣了半晌“嗷”的一声又躺了回去，在被子里滚了几圈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像只大号的蚕蛹，任凭琢儿怎么叫就是不起来。
　　琢儿自己也是闲的无聊，索性自己上街飘荡去。眼看着顾遇怕是就要睡上一天的样子，只要自己在他醒来之前回来就可以了。反正嘛，他睡着了之后绝对的就是外面打雷也听不见。
　　就在顾遇梦见自己正要吻上怀中美娇娘的那一刹那，琢儿风风火火的把顾遇从梦中叫起来。顾遇一脑门子官司的瞪着死鱼眼要死不死的看着琢儿，一脸面无表情但是一看就是相当不爽的神情。
　　“在我还没把你收了之前，你告诉我到底你搞什么幺蛾子。”顾遇一脸不爽的拿起一张符纸准备贴上琢儿脑门。“大少爷来了。就在来旅馆的路上！”琢儿一边躲一边大声道。
　　顾遇瞬间就清醒了，飞快的套上衣服拿起放满了小黄鱼的箱子抓起披风就要出门。不为什么，就是为了躲开他大哥顾明初。顾明初现在一看到他绝对就要把他五花大绑回天津老老实实呆着，不娶姨太太绝对不能出来捉鬼。天知道他是真的不愿意跟那些胭脂俗粉打交道，光是靠边一闻那身上的味道就是顶风香十里，那去年的隔夜饭都能奉献给大地。这些个女人怎么娶回来？
　　谁知道还没出门就已经有人进门了。
　　不得不说，顾明初和顾遇长得是真像。
　　“大，大哥。”顾遇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滴。三九天愣是让他表现的像是三伏。顾明初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在门外等着。
　　琢儿被顾明初一进门就贴在她身上的符咒镇住了，一时之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半空悬着。
　　“阿遇你跟不跟我回去？”顾明初好整以暇的一撩袍脚坐在椅子上看向顾遇道，白玉一般的面孔看不出喜怒。
　　顾遇此时从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懵懂清醒了一些，盘腿坐在床上面对着顾明初坚定的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他费了多大力气才从天津跑出来，怎么可能会回去。“大哥你干嘛来的？是为了多找几个姨太太啊还是可怜我没吃的没用的没穿的所以给我来点资源？”顾遇嬉皮笑脸的打算就这么把这件事情岔过去。
　　顾明初慢悠悠的剥开一个橘子也不吃，然后盯着顾遇看了半晌，微微一笑道：“你说我干嘛来了？就你还在这哭穷？前天下午刚敲诈了王大富三十条小黄鱼你当我不知道啊？不过要说你过得可怜倒是真的。就这小破旅馆多少钱一天？”
　　顾遇可怜巴巴的也没说话，就是眨巴眨巴眼一脸可怜样的看着顾明初。小脸还算白净，一双眼睛好看的要滴水。当初他这一招使得那叫一个百试百中，但是具体看情况这次估计也是能成功。毕竟他现在这样子跟逃难的也差不多了。头发乱蓬蓬的，衣服领子都没整理好。二百块钱一件的狐毛披风硬是穿成了二十块钱的样子。
　　看着顾遇的小样子，说顾明初不心软是假的。但是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把顾遇给带回去，要不然他为什么大动干戈叫着两队士兵跟他一起来一个要什么什么没有的小破县城？
　　“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你别那么快就把我绑回去啊。”顾遇可怜兮兮的看着顾明初，不得已开始撒娇。
　　顾明初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说说你想什么样子！二十二了还没个姨太太，顾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人？不喜欢跟女人打交道也就罢了，还偏偏喜欢捉鬼画符。得亏你哥哥我是个大军阀，要不然就你这德行估计也就是一辈子打光棍了！”
　　琢儿漂浮在空中一动都不能动的感觉很难受，自从成为魂魄跟着顾遇开始就再也没有被人定住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顾明初在刚进来的时候快速的在她身上贴了一张符，她现在也不用这么难受。琢儿下定决心等晚上的时候去乱坟岗吃别的鬼魂增添自己的力量。
　　顾遇注意到琢儿身上贴的符纸，气的直接在床上蹦，一边用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顾明初，道：“大哥你是真的败家啊！那是我好不容易才凝聚心神画出来的符咒啊你就这么用掉了！我自己身上都没有带很多啊！给了你是为了保命不是为了你贴住我的小丫头啊！这个连二百年的厉鬼都可以定身半柱香啊！”
　　也难怪顾遇气的跳脚大骂，毕竟当初他为了画这个符可是整整一个月没出房门，就是为了能够保住自己阳气不散然后咬破舌尖含住朱砂用舌尖画的。这种符一天只能画一张，之后的画的再多也比不上第一张的效果好。而且一定要提早画符，一天之中卯时是最好的时候。
　　顾明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歉道：“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这符纸这么珍贵，倘若我知道的话也就不会用了。”他是真的意识到自家弟弟对于这张符纸的看重，也是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上次他弟神神秘秘给他的这张符纸原来有这么重要的作用。
　　顾遇冷静了一点，但是还是站在床上吊着膀子抱着肩，道：“你道歉就完了？你要真的感觉对不起我那你这次就别管我了。我就带着琢儿到处游玩到处看看走走，真遇到合适的了我就带回家了。不然你这么管着我我也找不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不是？”顾遇还是孜孜不倦的跟顾明初扯皮，为了不被管着他也是费尽心思找理由。
　　不管怎么说，顾遇还是自己亲弟弟。顾明初对于这一点深表无奈。打又打不到，这小子跑的被谁都快。管又管不了，这小子一定有办法越狱。□□他？他能弄一只真的鬼出来。
　　“你不会去也可以。这两天你就跟我在周围逛逛吧。”顾明初终于心一软答应了顾遇，“你出来两个月了也瘦了不少，正好这两天我过来也没什么事情，左右都是闲着，你也陪我吃点。”顾明初不是贪嘴的人，这么说只是为了让顾遇多跟自己说说话。他弟弟多喜欢吃他又不是不知道。
　　听到有好吃的，顾遇一双眼睛顿时冒了光，急火火的就要出门也不管自己这样子算是衣冠不整的典范。“你给我回来。”顾明初揪着顾遇的衣领子拦住他，伸手一指旁边的水盆示意如果要出门至少要把自己收拾利索。
　　琢儿身上的符咒被顾遇顺手给揭开了，但是毕竟是个道行浅的鬼魂，一时半会也动弹不了。顾遇看着没办法了，只得把自己手指咬破然后沾了一点血迹在琢儿眉心点了一下。
　　顾明初和顾遇都是天生的阴阳眼，也都能接触到鬼魂。不同的是顾遇还有鬼瞳。在白天的时候鬼瞳的作用不是很明显，只是可以看到所有沾有阴气的东西。晚上的时候鬼瞳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道行浅的鬼魂可能被瞪一下就会灰飞烟灭。道行深一点的可能只是会对于拥有鬼瞳的人有一种天生的惧怕。
　　顾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除了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也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发现到了晚上自己的眼睛几乎可以保佑自己不受脏东西的伤害。大概是有一次发现有一只不识好歹的鬼想要趁自己发呆的时候袭击顾明初，紧急之下他什么也来不及做，只能恶狠狠的看了那鬼一眼然后打算飞身扑上去的时候错愕的发现那只鬼被自己看了一眼之后就灰飞烟灭了。
　　顾明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在等着顾遇换好衣服出门之前只是盯着一个橘子看的聚精会神。
　　琢儿因为沾了顾遇的血，所以不一会就行动自如了。看着顾遇在不紧不慢的整理棉袍和自己的发型，顾明初盯着一个橘子发呆，琢儿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就是一圈一圈的在房间里飘着。
　　下午和晚上顾遇就跟着顾明初在周围地方逛了逛，顺便回旅馆的时候怀里还抱了一纸包刚出炉的绿豆酥。琢儿也得了刚从寿衣店里买回来的好看的水绿色绣花小棉袍子。
　　琢儿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喜欢的衣服，欢喜的到处飘来飘去。平日里她嫌顾遇画的不好看，顾遇也想不起来给她买身新衣服，所以她一件水红色绣鹅黄的窄缎子儒裙穿了两三年。这俩兄弟要不是逛到了寿衣店怕是谁也想不起来琢儿也需要新衣服穿。
　　毕竟都成了鬼不是？谁还会想的起来啊。
　　“大少爷二少爷，你们还不回去呀？”琢儿飘了一会趴回到顾遇肩膀上问道。顾遇朝着顾明初一努嘴，道：“没看见我哥也是好久没逛了吗，我两条腿都没说什么更何况你还没有腿。”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是琢儿还是小小的伤心了一会。不过她之前还活着的时候身高也是小小一只，十六七岁看着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模样，脸长得也嫩，说话还脆脆的，像是刚咬了一口水灵的黄瓜。
　　按道理来说琢儿作为一个鬼魂不应该在太阳底下待这么久，也不应该不害怕活人的血，但是要知道顾遇体质相当特殊。虽然他的舌尖血阳气很重，但是他的指尖血却带着阴气，同样也不能否认他的自身气场身份有助于鬼魂的修炼。琢儿虽然也就存在了五六年，跟了顾遇也就四五年，但是修炼的道行已经近乎于一百年的鬼修了。所以只要一直在顾遇身边待着也就不怎么害怕阳光。
　　按理来说顾明初手底下那是上百条人命了，一身阳刚血腥气那是最不招惹小人。而顾遇呢？手底下那也是累积了好几百条鬼魂，虽然长得好看的紧，但是感觉身上总是带着一丝阴凉的气息。这两个人那是一般不会有眼瞎了的去偷，但是还就真的有眼瞎的也没办法不是？
　　顾遇感觉自己侧边口袋轻轻动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抬手就在那人额头上来了个咒。也就两息时间人已经动不了了，只能骨碌骨碌眼球打量着顾明初兄弟俩。
　　顾明初见是个小孩子也就没想搭理，打算叫顾遇放了人也就是了。顾遇冷笑两声，正打算抬手就是一耳贴子招呼人脸上，得亏琢儿眼疾手快挡住了。要不然就按照顾遇的力气，人孩子下巴不脱臼就是好的。
　　“阿遇你干什么？就是一孩子。估计也是穷的吃不起饭了。”顾明初有点于心不忍。按照平常，顾遇气性也没这么大啊，看他刚才心情也是不错的样子。
　　顾遇干脆咬破自己舌尖喷了人一脸，不出意外的人孩子顿时就化成了一片灰烟，却是一只刚成型的鬼魂。毕竟现在夜色催更也是过了晚饭点，各种邪祟都出现了。
　　琢儿很好奇的道：“二少爷，这只鬼怎么不怕你们啊？”
　　顾遇也很好奇，转念一想这可不就是昨天从岳展他那个小祠堂里放出来的吗？“坏了！岳展祠堂里的鬼魂都跟平常的不一样，已经差不多都是一二百年的道行了！”顾遇想明白之后想给自己一耳贴子，这叫什么事儿嘛！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这遇上自己和大哥还好说，但是如果就是普通人呢？这一偷偷的不是人的钱财，而是人的精气和寿元。倘若昨天放出来的鬼魂一个个都是这种德性，怕是最近这里家家户户最近都要闹鬼了。
　　不出意外，顾明初和顾遇刚回到旅馆不久就有人来找。说是因为家里孩子不明不白的出去玩了一会回来之后就躺在床上怎么样都不起来，脸色发灰，肤色变得苍白，就连体温也不如之前。
　　顾遇和顾明初对视一眼，顾遇点了点头抓起放在之前披风口袋里的符咒转身出去了。
　　干嘛去？杀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