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朱颜落·无伤挡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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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的计划已经详细地制定了，剩下来的，只是等待，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期间，参军自然有怀疑过南宫的计划的可信度和可行性，于是他相当明智地选择了霄寒做这次行动的指挥。一无所知的霄寒很是得意地接受了这个代罪羔羊的‘美差’。
我默认了，因为与南宫对立，或者等皇帝处死霄寒，世子再处死我，两者我必须选一个。我不想死，南宫不想放弃族长的位子，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唯一的解。
偷袭的时间，定在了雪化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是雩族的节庆，人人都不会有所防备。
我们心中都不希望这样的时刻到来，除了霄寒。他一直雄心勃勃地要立个大功，好名正言顺地讨了公主做老婆。再一想我这从头到尾的所有麻烦，连刚来时的活埋都是他的‘功劳’时，更是恨不得把他活活炖了。
霄寒和南宫互相看不上眼，南宫佩服无伤的酒量和武功，但是在上眼也受不了无伤24小时装酷的闷骚性子，整天的只能拉着我消遣。霄寒对无伤基本上就是花痴级别的崇拜，但是也顾忌无伤的低气压，总是在无伤的一记眼刀之下躲到我的身后瑟瑟发抖。无伤看谁那是都不上眼，于是一个人每天也不知道都躲在哪里。
在两个互相看不上眼的家伙里，我被夹成了饼干中的一滩巧克力浆。
“思宁，思宁，看我这身打扮，有没有一种非我不嫁的感觉啊？”霄寒拿了我的铜镜，一边照着一边美滋滋地问我，他换了一身雩族的服装，纨绔子弟的最大优势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确实不错。但是，更欠抽了。
“是时候了”南宫轻声说“今天是雩族的迎花节，没有人会注意防备的，现在偷袭是最好的时机。”
我默默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已经换回了雩族的服饰，领口飞扬的白羽毛衬着他古铜色的皮肤，帅气得不得了。但是他湛蓝的眼睛扫过我的时候，立刻褪去了喜色，显得有些难过。
“那么就出发吧”我微笑着说。既然不论怎样都是要发生的了，那我看得开。
南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坚决地说：
“出发！”
那一瞬间我有些恍惚，似乎他还是我们最初见到的那个英明果敢的豪爽男子。只是我知道，现在，或者以后，都不是。或许从一开始，那样的人就没有出现过。
大军就在南宫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想塞北的腹部贯穿。
前面，是一带光秃秃的荒山，山山相连，无形间互相形成一座天然的屏障。连棵树都没有，整一个牛山灼灼的人脑袋瓜子。这种沙漠化如此严重的地方却是怪石嶙峋，易守难攻。
南宫将我做的孔明灯挂在箭袋旁边，对霄寒指挥说：
“前面的路不好走，我先进去，确定没有埋伏就把灯放了，你们再进攻。”
霄寒身边的指挥的眼线看着南宫不置可否。我知道，指挥压根就不信任身为胡人的南宫，他怕南宫先去通风报信。
“小宁妹妹和我一起去吧”南宫突然笑了笑，直接把我从马上抱了下来。
“我也去”低沉的，没有感情波动的声音冷不丁传来，我以为永远不会主动开口的竹无伤竟然破天荒地开口了，说的还是我此刻最爱听的话。
“还有我！”霄寒也坐不住了，一翻身就要下马。参军张金一把按住他：
“小祖宗，不要闹了，你要是有一点闪失，老奴可怎么和世子交代啊！”
霄寒一边拼命挣扎，一边还是嚷着要和我们一起去。
在这种时候，我郁闷的心情在霄寒的推波助澜之下更加郁闷，于是我回头对霄寒无比温柔地微笑，用最悦耳的声音问道：
“思宁欢迎公子一道来呢，只是思宁要先告诉公子一件事，那就是，思宁绝对有把握让海寒世子把您和玄平公主隔离十年以上，您信不信呢？”
霄寒小心地看了我一眼，在我灿烂的笑容下抖了一下，点头。
“那么，您还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呢？”我柔声问
霄寒拨浪鼓一样摇头。
很好，这才是好孩子。我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示意无伤和南宫我们可以走了。
按南宫的意思，上山都是陡坡，马反是累赘，于是我们三人一起步行进山。
一路上，大家皆是沉默不语，气氛越来越尴尬。我很想说一点什么来打破这样的气氛，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有什么也说不出来。
“南宫……”我刚想说一点什么，南宫和无伤同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他们一左一右地架住我，无声地跃上旁边的一块畸形而巨大的石头上。
居高临下，我看清了原来这一带的荒山之间竟然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盆地。四面的荒山挡住了塞北的朔风，这个小小的盆地里竟然是如同江南一般，繁花盛开，一片醉人的姹紫嫣红。
几个首领打扮的人正向我们的方向走来，背后跟着一队盛装的雩族姑娘小伙，个个手捧鲜花，说说笑笑。
“很好，全族应该都出来啦，哪么，现在的祭坛里应该只剩下我可爱的弟弟和圣女殿下了呢。”南宫凑着我的耳朵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南宫看上去显得特别高兴，自从确定了要偷袭以来，我还是首次看到南宫这么开心。连带着我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明朗了起来。
最早，我以为他只是要他的子民避开这一场屠戮，让他可以兵不血刃地夺回他的族长位子。但是，我错了，南宫所要的，远远比我所想的多得多。
“走吧小宁妹妹，让我来带你见识一下我们雩族的族长，那个一直盼望我死去的弟弟。”南宫说着一把揽过我的腰，落在游行的队伍最后，虽然他的轻功次于竹无伤，但是依旧没有引起一个人的注意。
到了地上见他还没有放下我的意思，我微微挣扎了一下表示抗议。他无声地笑着放下我，轻轻拉着我的手腕说：
“走吧，现在所有的人都在花谷里，这里是个空城。”
他轻车熟路地带着我们穿行在山谷交错的小路上，一路果然如他所说，连一个人都没有。南宫把我们带到了一座相当宏伟的建筑前面。
那是一座由巨大的石块堆砌起来的祭坛，上小下大，四壁磨得很光滑。装饰着无不清的雕塑，每一尊都是精致无比。
祭坛正中是一道石门，仿佛野兽空开的巨大的嘴。
南宫将孔明灯点上，看着灯悠悠地飞上蓝天。
“会飞的灯，小宁妹妹，你可是又一次让我打开眼界呢。”南宫回头笑着对我说，我只能选择沉默。
南宫突然放声大笑，他豪迈的笑声在空空的山谷里回荡，饶是我的神经已经很是坚忍了，还是大惊失色。而后，他大声对着祭坛的石门说了一通我听不懂的话。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石门里传出来。虽然说得仍旧是藩语，但是我听出来这个声音喊得是一个名字：
莫啜。
记得南宫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告诉我，他的另一个名字是莫啜。
这个声音里有激动，有惊讶，但是更多的是惊喜。
随着嗒嗒的脚步声临近，我看见一个雩人打扮的少女赤脚从祭坛里跑出来。她一头卷曲的黑发，同样的海蓝色的眼睛，漂亮得不得了。我想，这个就是南宫所说的圣女了吧？
又一道声音从石门之中传出，冷冷的，带着怨恨的，与南宫颇为相似的声音，说的，仍是我不懂的话。
待他完全从石门的阴影里出来，我才看清，那是一个和南宫长得很像的男子，不同的是他有一双棕色的眼睛，以及他看上去比南宫要小那么一点。
那个雩人男子他趾高气扬地对南宫说了一句什么。南宫笑着指了指我，他望着自己弟弟鄙夷而轻蔑地回了一句。
南宫的话音未落，我注意到那个圣女面如死灰。
南宫的弟弟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突然用很生硬的汉语吼了一句：
“和你肮脏的血统一起喂狼吧！”
说完他拖着面如死灰的圣女，消失在石门后。石门沉重地关上了。
我听到一阵扭索的声音，而后，四面传来此起彼伏的长号。
我不知道那颤抖的声音是不是自己发出的，但是我听到自己吐出了一个字：
狼！
是狼，都是那个家伙圈养的狼，数量多达几百只，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放出来的，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它们彻底包围起来了。
狼，本来在武功强到变态的无伤以及南宫面前，不过是一场热身运动而已。但是，数量如此巨大的狼群却是让他们两人束手无策。
我的偶像是斯大林，他的成功法则如同老农一样朴实可靠，完全适用于中国国情。
他曾经说过：如果我有１００个人，你有５０个人，我最终会战胜你。
如果我们国家付出了１亿条生命，你们国家付出了５千万的生命，但是我们有２亿的人口，而你们只有５千万的人口，那么胜利的只会是我而不是你。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抗日征战中国可以战胜武器上远远优于自己的日本。蚂蚁可以啃食大象，人的海洋可以淹没武器的高山。这也是为什么外族入侵我们的中华大地多以失败告终，人多，是一个绝对的优势。
但是现在，优势不在我们，而是在狼。而我们，此刻正可悲地扮演着入侵者的角色。我们一定等不到进来的大军，就已经被撕扯成这些家伙的点心了。
狼，在一点一点地向我们靠近。我甚至闻到了它们口里的腥臭的气息。
有那么一瞬，我的脑子里晃过很多言情剧里的男女配角的种种浪漫的死法，但是，无论我怎么想，现在的情况都不能和那些浪漫的情节联系起来，毕竟被狼一口一口咬死，再怎样都浪漫不起来，尤其是身边的这两个很英俊很强大的男人未必是我的真命天子。
我回头，看见南宫湛蓝的眼睛里隐隐闪现出嗜血的光芒，手上握的弯刀冷光荧荧。无伤依旧是沉默的，但是我看到他已经将那只我从未看到出鞘过的剑缓缓抽出，剑身如同秋水一泓，明明看上去冰一样冷，却若有若无的血色浮现。
在他抽剑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种寒冷，一种很熟悉的寒冷，一种能让人血液凝固的，比狼的威胁还要可怕的……寒冷。
我回头看着那柄剑，蓦然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朱颜落·无伤挡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