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816》冷墨夕

36、第三十六章 带我去见他

　　大老板，这三个字，或许许经理不知道是谁，但却知道，星烨能够在K市屹立不倒，这背后之人，能耐之大，可以想见。

　　而此刻，菲影却和自己说，救出舒梦颖的，正是这个最神秘的“大老板”。

　　大老板，只是对背后那位大金主的一个称呼而已。

　　许经理腿软地一屁股摔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菲影没把话说的特别透彻，但这样，已经足够了许经理明白一些事情了。

　　脑子里乱作一团，陡然之间，捉住一片清明，许经理豁然抬头，叫道：“舒梦颖今天的去向，我不知情。影姐，你等一下，我去查。”

　　定然是哪个作死的，把舒梦颖搭上去了。

　　早知道那个寒碜样舒梦颖，和“大老板”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说什么，她也不会处处看舒梦颖不顺眼……又不是想死。

　　菲影起了狐疑，这个姓许的，自己还是了解，不至于说这样的谎话。

　　但如果不是姓许的安排，那舒梦颖……那一边，许经理亲自跑出去，逮到人就问：“人呢？”

　　“啊？”

　　“舒梦颖！她人呢！”

　　“在，在休息室啊。许经理，你找舒梦颖……”

　　这人话未说完，许经理一阵风似的跑掉了。

　　“额……”

　　“这舒梦颖，又做了什么事情，竟然出动了影姐，逼的许经理亲自找人？”

　　“你管她做死啊。”

　　“也是。”

　　这里你一言我一语，许经理旋风一样，跑进休息室，“舒梦颖，你……”她用惯了和舒梦颖说话的态度，突然之间，想起了菲影的那句话，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放软了声调：

　　“你没事吧？”

　　舒梦颖莫名其妙，许经理什么时候关心起自己来了。

　　“没事。”

　　“我……我是想问问，今天六楼vip包厢的事儿。”

　　舒梦颖浑身僵硬了一下。

　　“你别紧张。”许经理安抚道：“我只是想要问一下，今天我这边没有给你安排六楼的活儿，你怎么会到了六楼的包厢去了？”

　　她一边问着简童，一边心里想着：不会是这个舒梦颖自己贪钱吧，毕竟，舒梦颖做过的那些事情，尽管被压下来了，但是星烨里的人，人人心里都清楚。

　　能为了钱毫无尊严，那也指不定会为了钱不要命。

　　“有人来叫我。”舒梦颖没有想那么多，何况她只是以为许经理问这话，只是例行询问一下，毕竟自己没有她的安排，却跑到了六楼的vip包厢，这始终是不太好。

　　许经理眉心一蹙：“是谁？”她眼睛盯着舒梦颖，瞬间犀利。

　　“不认识，应该是客户那里提出来的，亲自点名让我过去的。”

　　“这样啊，那你去的时候，包厢里有没有工作人员。”到底是老江湖，一下子就捉到了要点。

　　“沛……”舒梦颖刚刚发出一声“沛”的气音，忽然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蠢，把许经理的问话，再前前后后翻来覆去回忆两次，便陡然明白了，许经理不只是在例行询问，她还在向自己打量消息。

　　抿了抿嘴唇，不是不厌恶沛含，只是这种间接背后告人小状的事情，她不想做。

　　“谁？”许经理又问了一遍。

　　盯着眼前的舒梦颖，可面前的人，却始终保持沉默，不开口说一个字。

　　许经理眼中闪过无奈，又看了舒梦颖一眼，拍了拍舒梦颖的肩膀：“那你好好休……”豁然之间，许经理瞪大眼睛，看着手掌下，舒梦颖穿着的衣服。

　　刚才太急了，一心只想向舒梦颖问出结果来。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舒梦颖的穿着。

　　而此刻，许经理的视线，落在舒梦颖身上的衣服。

　　虽然舒梦颖把衬衫的下摆收进了裤子里去，虽然那运动裤比较中性化，男女都可以穿啊。

　　但依然还是可以看到一丝男士衣服的影子。

　　许经理见了鬼一样，好生打量了一眼舒梦颖……这舒梦颖，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啊。怎么就……

　　“咳咳，我先走了。”

　　许经理转头就走，心里却乱七八糟的一团。

　　菲影是跟在许经理身后的，但她没有进去休息室，就抱着手臂，靠在休息室门旁的墙壁上，隔着一扇门，自然是将屋子里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个七七八八，虽然没有全部都听清楚，但已经够了。

　　许经理出来的时候，从门的夹缝里，菲影瞅了一眼屋子里的舒梦颖。看她不算糟糕，当下松了一口气。

　　许经理出来，就看菲影了，菲影抬脚就走，许经理就立刻跟了上去。

　　“这里头不寻常。”许经理说出自己的观点：“说是客户亲自点名的。包厢里有个员工在。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个当时在场的员工是谁。”

　　菲影掏出手机，直接就给苏一打了电话去：“你们进到包厢去，当时在场的有哪些人？有没有穿着星烨制服的员工？”

　　电话那头倒是不含糊：“是有一个女孩儿，长得蛮清纯的样子，不过我不知道她叫什么……”顿了一下，又提起：“不过我总觉得那女孩儿有些眼熟。”

　　可不就是眼熟，当初舒梦颖之所以出狱之后，会再次招惹到苏瑾，还不是为了救沛含一把。

　　“要是给你看照片，你能认出来吗？”

　　“可以。”

　　“那好，我现在回办公室，你到我办公室来。”菲影挂了电话，立刻就给人事部门打去电话：“你把星烨入职的在职员工的资料，立刻整理出来，传到我的邮箱里。”

　　“影姐，我……”许经理脸上火辣辣的，有些尴尬地叫道。

　　“你的事情，稍后再谈，我这边要处理其他事情。”

　　菲影这么一说，许经理反而松了一口气，“稍后再谈”，那就是还有“谈”的余地。若是没有回转的余地，那么也就不必接着“谈”了。

　　菲影匆匆往自己办公室走。

　　苏一坐在她办公室里等她。

　　人事部门的效率很快，菲影回到办公室，邮件刚刚好传来。

　　点开资料，一张张的翻给苏一看：“你看仔细了，这个人，不能留。”星烨的员工，可以有些小心眼儿，但一心想害人，那就不能留了。

　　苏一翻看资料，突然，握着鼠标的手，停住：“就是她！”

　　“沛含？”

　　菲影眯眼看着屏幕上那份沛含的资料，她的照片，就在眼前，忽然，菲影笑了：“我不该心软。”

　　陡然转头看向苏一：“是boss让你查今天六楼包厢里的事情了吧？所以我这一大圈子转下来，算不算是帮了你一个忙？”

　　苏一不否认：“菲影你真了解boss。”

　　“不是我了解boss，是我看出了boss对舒梦颖与别人不同。”

　　苏一觉得刺耳，厉童夕才是boss心中的至宝，关舒大小姐什么事情：“有些事情，你不知情，不要乱发表意见。”

　　菲影却无不可地笑了一下，自以为是的不是她，是苏一。

　　苏一皮笑肉不笑，私以为过往的那一些事情，菲影能知道什么。

　　“叫这个女的来。”他说。

　　菲影点点头，对沛含，她原先就没有多少好感。

　　沛含莫名被叫到菲影的办公室，来的路上一路忐忑不安。

　　“影姐。”她现在学老实了，不像第一次进沛含办公室的时候，不以为然的清高。

　　“我不跟你兜圈子，你把今天六楼包厢里的事情说一说。”菲影简洁明了地说道。

　　沛含立刻就慌张了，果然，是为了今天六楼包厢里的事情来的。

　　尽管她和菲影说的时候，已经特意避开一些对她自己不太好的事情，也隐瞒下一些事情。

　　但是她面对的是两个精明的人，无论菲影和苏一，从沛含话里，和她的微表情，就已经可以推测出事情的大概。

　　“影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我拒绝了杜总，杜总会让人去叫舒梦颖来。”沛含可怜兮兮地向菲影求饶。

　　菲影精致的面容上，已经不见温度，红唇动了动：“你告诉我，杜总一个南边来s市的港商，他是怎么知道舒梦颖的？”

　　“我，我，我也不知道。也许，也许是谁跟杜总提起过。影姐，你相信我，我从小水性不好，小时候溺水过，所以一听到杜总的那个要求，我就没肯答应。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这么说，今天六楼包厢里的事情，与你无关咯？”

　　“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我是清白的。”如果刚来星烨的时候，菲影还以为自己没有了星烨的庇护，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么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事情，都教会了沛含，什么是“现实”和“残酷”。

　　更让她懂得，这世上有些人定下的规则，就一定要遵守。

　　沛含怕了，她惊慌失措，神色慌张，突然想到那个一无是处的舒梦颖，她看着沛含，面前这张精致的面容上，沛含看到了“不相信”三个字。

　　短短的几秒之间，她面前又出现了舒梦颖那张永远沉默寡言的脸，还有形单影只的背影，顾不得其他，她觉得，如果是那个女人的话，一定能够帮到自己。

　　“影姐，你相信我，今天的事情与我无关，不信你叫舒梦颖来问，你问她。她一定会帮我澄清的。”

　　哪里来的自信，一个被她害了的女人，受到那样大的伤害之后，还会替她圆谎，哪里来的自信，就这么认为那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就一定懦弱的说出违心的话，说她沛含说的对，说她沛含是无辜的。

　　菲影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盯着沛含，眼神越发锐利。

　　苏一突然站起身，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掏出手机，给苏瑾打过去：

　　“boss，事情查清楚了。舒小姐当时之所以会去包厢，是因为杜总亲自点名了舒小姐。”苏一说话，简洁明了：“当时在包厢的，有一个女员工，这个人的身份也已经查清楚了。”

　　他没有直接说，是这个沛含陷害了舒梦颖。boss这么精明，听到他刚刚给出的线索，恐怕现在自己就已经推测出真相。

　　“我记得，当时杜立群提起过，作为容器的道具，是龙熙之让人送到的？”苏瑾哂笑一声，

　　“当时那个在场的女员工是不是叫做沛含？刚刚杜立群给我来电话求情，不巧，透露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说是龙大少向他推荐了一个女孩儿，玩儿得起挺有意思的一个女孩儿，巧了，就叫沛含。”

　　说着，命令道：“你亲自带着这女的到楼下停车场等我，我马上就下来。”

　　苏一收起电话，看了一眼一旁满脸可怜兮兮的沛含，对苏梦说：“boss要人。”

　　“你带走吧。”菲影连想都没想一下，直接开口就说道。

　　沛含一听到boss要见她，当下腿发软：“影姐，我……”

　　“苏一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你要是不想多受罪，乖乖跟着走。”菲影彻底切断了沛含的希望。

　　她不知，舒梦颖那个傻子跳下水里去的时候，抱着怎样的心情，但能够想到，溺水人的恐惧，她在水中溺水，而睁开眼，与她相隔不过一只手臂距离的外面，那些人能救却袖手旁观，那时候，那傻子又是什么心情，怎样绝望。

　　沛含不愿意走，苏一下手却没轻没重，铁掌抓着沛含，疼的沛含哭喊。

　　“慢着。”一道粗嘎的声音，突然地响起。就在苏一要把人带走之前，门外，挡着一道身影。

　　“小颖，你怎么过来了？”菲影诧异地站了起来。

　　“舒梦颖！”沛含仿佛落水的人，看到最后一本救命的稻草，死死抓住舒梦颖的手臂不妨，一双美眸含泪，哭喊：

　　“舒梦颖，救我，舒梦颖，我知道你能救我，舒梦颖，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帮我求求情，你帮我向影姐……不，向大老板求求情！我保证，我保证今天就离开星烨，我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我给你下跪了。”

　　菲影蹙起秀气的眉头，厌恶地看着沛含。

　　“小颖，你别理她，自作自受。”菲影说着，又冷眼望着沛含：“当初，我就警告过你，好好做人。当初告竭你的那些话，很明显，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否则，你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沛含呜咽抽泣，两只手却死也不放开舒梦颖：“舒梦颖，我求你了，我第一次开口求你。”

　　舒梦颖就像是一个木头桩子一样，静立在原地，沛含的话，突然让她觉得出奇的好笑：“是啊，你是第一次开口求我，因为这一次，就算我配合你说出那些骗人的谎话，这背后的大老板却不信了。”

　　“舒梦颖……你，你是来落井下石的？”

　　沛含满脸痛苦悲愤，仿佛第一次认识舒梦颖一样：“没有想到，你是这样落井下石的人！”

　　“心中美丽的人，看什么都是美丽的，心中丑恶的人，看什么都是丑恶的。”舒梦颖轻笑一声，有些无奈，不知道是无奈什么：

　　“但是你，我心里再不愿意，也还会救你一命。”

　　她淡淡摇头，不知是为自己的“善良”摇头，还是为心底那个信念……她知道，她只是不想再……

　　“苏一，带我去见他吧。”

　　终究啊，还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