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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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我只是想看看您有没有受伤，绝不是有意冒犯......”男孩慌乱地解释着，生怕自己冒犯的举动让恩人感到不快，但是和那双似笑非笑的碧蓝双眼对视，却让他越发手足无措起来。
声音越来越小，男孩的头也一点一点低下去，将要埋到胸口，在丛生乱发中探出一个小角的耳尖此刻红得简直要滴血。
隐约听见一声轻笑，那只大手轻轻放开了桎梏，男孩不自觉地松了口气。随后抬头，两手捏着脱线的衣角大有将其扯烂之势。
他目光游移，看了破墙看破窗，看了破砖看破床，就是不愿再度和歪了歪头露出疑惑神色的“人鱼”对视。
然后水壶适时地尖叫起来，打破了一室尴尬气氛，小孩如蒙大赦般投向了开水的怀抱。
好不容易才从胡乱堆放的器具里找出一个干净些的水碗，男孩小心地兑好温水，回到床沿。
“人鱼”见此，也自己乖乖地坐起身来。一头光滑柔软的金发随着它的动作从白玉般的肩膀跌落到胸前，带出耀眼的弧度，小朋友又是一阵恍惚。
将温水给“人鱼”饮下，它的脸色似乎也略微变好了一些。男孩思考着它能不能和自己交流的问题，试探着开口：“您......您是人鱼吧？”
话一说出口他就立刻后悔了，这是问的什么傻问题啊，难道那条亮闪闪的大尾巴还不够证明的吗？
可他却又期待着对方的亲口回答，许是出于想要听听那传说中无比美妙的声音的一份私心。
然而“人鱼”微微张着被水浸/润而显得异常娇/嫩的双唇，不为所动地盯着他，大眼眨巴眨巴，似乎没有听懂了要回答的意思。
男孩无奈，只好挠挠头作罢。“您救了我，我要报答您。在您恢复健康之前，还请不要嫌弃......”话音刚落，破门就哐当一声，相当配合地掉了块木片下来。而人鱼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尾巴欢快地摆了摆。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男孩心中一紧，有些慌张。他想到今天下午渔民们都未曾见到他，也许这时候来看看他是否安全回来了。
低低地说了一声抱歉，也许是危急关头爆发出了力量，他竟一把将“人鱼”连带着薄被抱起，飞速地塞进了连门都快掉出来的衣柜里。
它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脸上一副迷惑又纯真的表情，很是顺从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虽然这大概并没有什么必要。
来人是克莱尔。中年人的声音很是洪亮，从门外毫无阻碍地传来：“小孩，在家吗？”鉴于这破木板危在旦夕的耐久度，他没有敲门。
小朋友赶紧躺回床上装睡，紧闭双眼蜷缩着身子，含糊地嗯了一声。
克莱尔耳朵都贴门上了，模模糊糊听见回答，悬着的心飘飘荡荡落回了地。他拿脚在地上蹭了蹭，就开门进了穆勒家。
一进门，就看见了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小孩。看上去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但按平日的惯例，这时候还远远没到睡觉时间——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做呢，光是整理渔网都够忙好一阵的。
克莱尔轻声呼唤着：“怎么了，小孩？不舒服吗？”
小朋友是不太擅长撒谎的，支吾了一会儿，也只是说道：“嗯......只是今天有点累。谢谢你大叔，我没事的。”
“是吗......”克莱尔知道这小朋友看着乖顺，却有些不太喜欢他人的靠近，也就没有上前去查看。环视了一圈小屋，火堆已经熄灭，桌上只摆着一个已经倒空的水壶。
他浓厚的眉毛一夹：“你没吃晚饭，小孩。这样会把身体弄坏的。”说着也不等小朋友做出什么反应，就动手在屋里翻找起来，想要找点食材给他弄点什么吃的。
小朋友顿时就陷入了极度紧张之中，立马翻身坐起来，朝克莱尔喊道“不...不用了！我不饿，别......”边喊边飞速地下了床想把人拦住。紧紧攥着大叔的衣角，手心里都是汗，生怕他这东翻西翻的就把人鱼给翻出来了。
克莱尔动作一顿。看着突然间异常紧张的小孩，他突然想到：或许是因为家里已经断粮了，而他又倔强的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窘境，不想丢掉尊严去向他们求取呢？这么一想，他也就不再继续了。
粗壮的汉子叹了口气，拍了拍小孩的肩膀，用尽作为一个糙汉所有的婉转心思，勉强打造出一句不那么直白伤人的邀请：“那么，你愿意来我们家里，为我那婆娘试一试她的新菜式吗？穆勒？”
松开克莱尔的衣角，小朋友刚想开口拒绝，一阵无比经典的响动就优雅地从小腹飘扬而出。他感觉自己尴尬得头发丝都直了，大片火烧云迫不及待地爬上他的脸颊——虽然由于太黑并看不出来。
在短短的两秒之内，小朋友的内心进行了数以百计次的天人交战。
最后他想，要是和大叔一直在这里纠缠着，自己太异常的举动一定会引起怀疑，到时候，他的人鱼被发现的风险只会更大。如果跟大叔走，他的动作放到最快，前后不会超过十五分钟。小屋这么偏僻，只要把门窗锁死，谁也发现不了，不会有问题。
这么想着，他轻咬下唇，带着一丝沉重点了点头。
克莱尔可算是松了口气，于是率先走了出去：“我在外面等你。”这小孩现在满头的冷汗，衣服又皱皱巴巴的，身上还有些污泥，看起来很有些狼狈。不整理一下就这么出门，被谁见着了，指不定要以为是他欺负人家了呢。
小朋友一脸严肃，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又凑到衣柜边上，这时候也顾不得人鱼到底能不能听懂了，轻声道：“我很快回来，会给您带食物的。这里比较安全，您暂时委屈一下，不会有事的。”
语毕，从衣柜里传出了尾巴轻轻拍打在木板上的声音。小朋友揣摩了一下，感觉到人鱼的情绪应该还不错，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些。快步走向门口，把破旧的大门细细关牢锁好，又反复检查了几次，才跟着克莱尔离开。
穆勒家和克莱尔家隔得不能说远，但也不近。怀揣着满腔的急切，小朋友脚步如风，克莱尔只当他着实饿坏了，也没有说什么，加快了自己的步子。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刷刷刷地走着，把这段通往美味的路，硬生生走出了一股英勇赴死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