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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转折 ...

  •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期末了,每个班都在紧赶慢赶的复习。补习小组任劳任怨一丝不苟在课外帮助同学学习。承明也在紧紧的赶着怎么把贺唯见捞到手,把江心踢出局。
      承明一手捏着另一只手握紧的拳头,小黑眼球咕噜的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旁边几个靠在柱子边的小跟班不敢近前,各自胡侃调笑。
      班主任正好从旁经过,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混日子样儿暗自“啧”了一声说,“承明啊,你近来成绩有明显的下降,可得留点心。期末要到了,别再浑浑噩噩的,有什么不懂的问老师问同学,不然去补习小组听听讲也成。”
      “知道了,老师。”
      “知道就好,唯见同学作为成绩尤为突出的代表,讲题也是不错的,有江心和他相辅相成,更是绝妙,今天又到他俩开讲,放学去听听吧。”
      “好的,谢谢老师。”
      捏拳头的手握使了使劲,皮肤似乎要被崩裂了。
      难怪这些天见不到人,每天一放学不管他怎么蹲守,回头一看一溜烟没人。他只听说过有补习小组这回事,没人跟他讲贺唯见去做了临时讲师,更没人向他提到江心也一并去了。
      他当然不知道,这些是老师私下任命的,或者说是老师私下询问了他们的意愿而决定的,所以才没公布出谁任讲解员,而参加补习的成员也要求是自愿的,不管你成绩好坏,级里让你知道有补习小组这回事,你想听就去听,不想就不去,不实施强迫原则。
      所以,他承明不知道,又有什么出奇。
      不能让他们待在一起!
      课间江心在为小组选讲解的题,每一道都认真的做了一遍,想了N遍。因为太过专心,上课收拾练习本时才看见不知什么时候谁给他塞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下午放学,学校后门见,过来取你的东西。”
      没有落款。
      谁写的?谁放这儿的?
      江心以为云横和他开玩笑,字迹却不像是他的,问了他,果然不是。他下午还要讲课,想回复个“改天”都不行。
      “没关系,放学我替你去看一下。说不定是恶作剧呢。”
      “那先谢了。”
      云横扫了他一肩膀,“咱谁跟谁啊。”
      江心的事是记心上了,和谢秦岭约面这件事令他迫不及待了。他本来没想那么快再和谢秦岭近距离接触,要给他自愈的时间,同时要给自己在他面前重新洗白自己的时间。然而每天一封的信越写越撩拨他自己的感觉,焦灼等待的心情可想而知,都快三个月了,没有回音也不知对方怎么处理了他的信,他很想知道呢又不能问。
      丝丝绵绵的爱才能长久,他要让情书这件事长久的刻画在谢秦岭心里不能忘记,让他知道他追回他是千真万确的真心,没有玩味的意思。
      他相信金诚所致金石为开,早晚能感动到他的,到那时他再站出来说信是他写的,保准一击即中,马到成功。
      不过今天不公开追求,只当朋友见面也让他万分期待了。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江心收拾了书本和云横打了声招呼走出教室,承明看着他移动的身影。江心并没有和贺唯见一同去,甚至江心走到云横旁边和他说了两句话的几十秒里,贺唯见和江心不仅没搭话,连眼神触碰都没有。这样看不是陌生人就是关系不好的同学,承明好奇,自圣诞节那天之后,两人关系如冰如霜,他们这阵子是怎么合作无间当讲解员的。
      不过,江心怕是今天当不了讲解员了。
      承明来到物理教室,找了个靠近讲台的座位坐下,贺唯见站在讲台上翻资料,承明盯着他看,半分不肯离眼,全程被他吸引。十分钟后,会来听讲的大概都来了,门一关,江心从最后排的座位上来,承明看见他气不打一处来,难道所有计划都落空了?
      云横料想谢秦岭不会太早去约定地点,慢腾腾的收拾书包,当他直接去二班接人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
      学校后门比较安静,因为没有商铺的原因没什么人来,一般成了学校混混学生的聚集地,南城二中怎么说也是市重点,混混学生不可能有,学生间也没传过关于混混学生的事件,主要是因为没什么人来,眼不见为不实,便没人当一回事。
      不过也不是说后门干脆就没人去,有些从后门回去离家近的也经常走后门,不过因为没有逗留所以也没发生过不好的事。
      故而其他学校流氓传说在南城二中就流传不起。
      反正早去晚去都要去,放学铃一响,谢秦岭直接去了后门,在门口等了半天没等到人,料想自己是被耍了还是人走不开,掏出手机想回一句,“我先走了。”
      字还没打完呢,迎面走来几个比他高有点壮的人,带头的那位长得壮的年纪和他一般大,但长得壮的缘故,看着比娇小的他大了好几岁。
      当他靠近,谢秦岭第一眼就认出他来了,瞳孔顿时放得无限大,许是受了惊。就听那人贱兮兮的嬉笑道,“你是姑娘吧,看着很眼熟啊。”
      虽说第一眼被眼前这个人吓到,但情绪上更多的是对这个人的厌恶或者说怀恨。不管什么,他一刻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一眼也不想看到他。
      谢秦岭闪到一边,欲往学校里走,好死不死他后面站着个壮汉的跟屁虫,实实的挡住了他的去路,几个人便围了上来。
      “你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兄弟几个手头紧,你看你该怎么着吧。”这些人在这后面聚了不少时日,就没见过有人会在门口待那么久,自己送上门来的,不吭一把岂不是可惜。
      “我没钱。”谢秦岭翻衣兜裤兜,书包也翻给他们看,什么也没有。
      “敢情是撞见穷鬼了,比我们还穷,不然加入我们,你进学校找几个冤大头过来给我们不就成了,钱到手了也分你点儿。”
      “行。”谢秦岭假装沉思片刻,回答道。
      看到他揣着一部国产旧型号手机,“手机留下,得手再赎。”
      “我得用手机找人...”
      “哈,这计策不错,把你手机里存的那些朋友都叫过来,他们中总会有有钱的吧。”
      “不行。”谢秦岭慌了,伸手去抢手机,反而被引进一条小巷。
      骗谁都行不能骗他认识的人,何况他也没想过骗谁,看来逃走计策不行了。
      这时壮汉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谢秦岭,你还真一点没变啊,还是娘里吧唧的。”
      “哈!!!”被认出本人,谢秦岭惊吓程度比刚刚更为强烈。
      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的盯了谢秦岭,这时轻轻拍了他的肩膀,勾肩搭背口中屑笑道,“好久不见啊秦岭。”
      忽然他好像回到了小学时候,淹没在记忆深处万分难过的日子。闪过脑海的那些片段,一幕幕如翻书的纸页,刷刷的翻响,眸子一层雾气挡在眼前。

      壮汉是谢秦岭的小学同学,从小就是个不爱读书的社会混子,才小学三年级就学会抽烟打牌干架,勉强每天上学也从不好好学,上课捣蛋课堂下课欺负同学,谢秦岭作为他的同桌没少被欺负,直至母亲去世之后他更是变本加厉。
      被欺负前的谢秦岭并非一个冷淡默然懦弱的人,他开朗爱笑,虽然性格内向但友好明媚。成为欺负目标之后所遭受的一切厄运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至始至终直至今日,也不曾对谁提起,因为没有人会关心。
      所有身体上的疼痛对他而已都是其次,而令谢秦岭最深刻的一个画面就是母亲刚去世不久后的一幕。班上同学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了发生在谢秦岭身上的这个噩耗,有些同学深深的对他表示同情,那些所谓的同情在他看来不过是那些人一种自以为是、自认为高大的自我满足,完全不是出自真心。
      或者他们也只是八卦的想知道一些他们不曾遇见过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他们周围人的身上,看似遥远却又如此接近,仿佛他们也身处故事之中,这是他们无需经历痛苦却能一知半解的知道一个真实故事的优越感。
      无所谓,反正那时候谢秦岭还小,他也不懂,他没有感激他们的“抚慰”也不曾厌恶,他只知道他失去了最亲的一个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感觉。
      内向的他只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所适从而已,他没做错什么事,可是就有人的优越感超乎了所有,不仅心坚硬如石甚至觉得一个人人生有所缺失是一件罪恶的事。
      是真情实感也好是玩笑作弄也罢,只是一个看似不经意的举动,愉悦了自己博取了眼球,可又能证明什么?凸显作为一个所谓正常人的高大吗?
      那时的谢秦岭很慌张,与众不同的人是不是一定要被视为异类?······

      那时正好是春入夏之际,空气薄凉薄凉的。从未因为任何问题请过假的谢秦岭请了平生第一次假,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懵懂的肩负起守家的规则,这是老家的规矩,长大后为家里传宗接代的人要承担家族的责任。
      和姐姐一起跟随大人进了医院的太平间,穿着一身黑漆漆古董衣的人安详的躺在一张平木板上,两个孩子没有表现出害怕也没表现出伤心,仿佛眼前人是个陌生人。照着大人的要求给逝去的人喂下最后一口饭,希望在儿女的祝福下她能好走,这是习俗。
      陪伴着在旁的亲戚朋友见他们姐弟冷漠,都说,孩子还小不懂,不曾知道已经失去重要的人。谢秦岭不是不懂,他只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他的悲伤,显露他的情绪。
      那天之后回到学校,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大概是情绪藏太久了,那群八卦的女同学带着一张惊讶的表情将他叫出教室,在走廊的一角假意关心询问他母亲是否去世时,从头到尾绷着的一根让他不能哭泣的线断了,默然了半个多月后的崩溃,泣不成声。
      那群女同学被他吓了一跳,只问了一个问题了解了想知道的实情就相互拉扯着扔下谢秦岭回了教室,谢秦岭抹掉眼泪继续坚忍着。
      到底也没抒发出什么情绪,反而使他遭受更为残酷的眼光和指指点点。
      自那之后全班上下几乎知道他的情况,围绕在他周围的那几个人对他表现出以往不同的表情,为首的那位就是他的同桌。
      他带领着和他一起混的几个好伙伴对谢秦岭施以称之为友好的致意。把他完好的课桌椅换成被淘汰掉的残品,在他坐下的时候椅子碎成渣,他跌坐在一堆木条木板上,重重的刺激他痩削的臀骨和皮肤,疼得在地上动荡不得。
      惹得那群人相视嬉笑,而旁观的人熟视无睹,无能为力,事不关己。最后他只得自己搬走烂掉的课桌椅独自去寻找被藏起来的自己的那套。

      他的作业本被拿去烤番薯。
      椅子在他坐下的时候淋了水,沾湿校服裤后向全班宣扬他偷拉尿。
      还真有时候站在高处小便,尿了他一身。
      在他的课桌下放了图钉,放荆棘,书包被划破,手掌被划伤。
      放学堵在校外的各个地方,逮着他的时候夺过他的书包将他的东西倾倒在地上,然后大摇大摆协同跟随的人大笑着离开。
      诸如此类的事时有发生令他苦不堪言。
      他告诉父亲在学校受人欺负的事,父亲说去找老师,他向老师状告同桌的劣行,老师只是随便批评了几句并无起到任何解救他的作用,反而变本加厉,于是他只好默默承受下来。直到那次,课间玩闹过后正要进入课堂,同桌突然一时兴起,脚踩在他课椅的边沿上将他连同课椅一齐推出位置,推到通道外的另一组,脸上嬉皮笑脸嘻嘻哈哈,嘴上念念有词,“去找你妈,让我送你到另外一个世界。”
      屈辱,委屈,痛苦,煎熬在一时之间迸发,他噌的站起来,却说不出一个字,眼泪唰的当着全班的面滚滚而流。
      那一幕被当时的科任老师撞见,于是矮小身高的他被换到了最后一排,虽然是最后一排但终于短暂的逃出了那个人的魔爪。
      此后他继续沉默。
      他报名参加足球训练,因为踢得好被选进校队,只要在教练身边,那个人就不会有机会欺负他,受伤害的时候少了很多。
      后来那个同桌找了其他人欺负,他才终于逃出这个人的魔爪。
      他也以为他果真逃出升天,没想到那人竟在足球队里安排了接近他的人。被安排的几个人起初和他称兄道弟,亲密无间,他性格和善,总为他们鞍前马后,被指往东不会往西,从来没有朋友的他,以为自己尝到了友情的甜果。
      正当他把那几人奉为不可背叛抛弃的挚交时,他们抛弃了他,且弃之如敝屣。
      一起聚餐的时候,他去了趟卫生间回来,远远的看见他们往他的饮料里加墨汁,往食物里吐口水,等他坐下,一个个热情客气的给他夹菜,他想到之前与他们聚过的几次餐,忽然恶心的跑到卫生间吐到肠胃翻腾。
      这件事之后他才发现他们几个经常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每当他走近又做无事般散开,纵谁都能猜出是在密谋些甚么。
      敏感如他意识到这些所谓朋友的不同,不安由此开始。
      后来有次约聚,他找了个理由搪塞也没躲过去,勉强出门却在中途被修下水道的路堵在路上,返回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个人把他从单车上撞下来,身上沾满了下水道味还摔伤了脚,失去了最近一次足球赛的参赛资格。
      后来他听说这些事情都是身为他朋友的几个人计划的,虽然摔伤脚不是计划中的事故,但因此,他们中的一个被挑中替了谢秦岭的位置,对那人而言确也是出乎意料的好事。
      一次经过更衣室,谢秦岭听见那几个人提到了小学三年级时那个欺负他的同桌,讨论怎么把单纯无害的谢秦岭骗去酒吧,说是要把谢秦岭介绍给某个什么大哥。
      谢秦岭当即害怕得心惊肉跳,不敢上前戳穿他们,这时候才了解到,为什么和他们每次约见面总会在路上碰到一些不好的事,想来是他们与小学同桌狼狈为奸整他的结果。之后他总想办法躲开他们,以学习为借口以练球为理由,以家里不让他出门为托词,尽量不与他们相见。
      那几个人也不是傻瓜,哪里猜不到他们被怀疑了,终归露出真面目,联合那位三年级同桌,时不时给谢秦岭制造些事端。
      小学后三年,初中一年多,都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上,逃脱不得,苦不堪言。
      若不是那位小学同学做了什么错事被父母监禁起来,球队里的几个所谓朋友没了带头搞事情的主心骨,欺负谢秦岭也没了兴致才收了手,谢秦岭再也无法信任谁,对谁都冰冷漠然。
      就算高中遇到江心云横,最初一段时间也怀疑他们的真诚。
      这时壮汉身后响起一个好听又跳跃的声音,听起来也有那么一丁点耳熟。
      “你们这又抓到什么小虾米了?”
      围住谢秦岭的几个人回头看,谢秦岭也随着望过去,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走过来的这位不就是上次差点把他怎么了的那位吗,他怎么在这,记得交给警察之后,在派出所待了两天,警察似乎联系过学校,学校怕名誉受损把他开除了,据说他转学到了一所普通高中。
      谢秦岭装做不认识他,他可怎么也忘不了谢秦岭,看到那张他曾经魂牵梦绕的脸,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哟,我当是谁啊,是你就好办了,上次没做完的事咱继续了吧。”他或许忘了他还有果照在云横手里,或许是不在意。
      “你们认识?”壮汉同桌问。
      “当然认识,我可喜欢他了。”
      “哦对,我知道你好那口,那给你玩了?”一把将谢秦岭推进学长怀里。
      学长一把将他紧紧扣住,谢秦岭费力挣脱不得。
      “小美人,我会好好疼你的,这次可不会有人来打扰了,我这么多兄弟在这,谅你那什么男朋友也不敢过来......还是说,我们做给他看?这么多个兄弟,要不要让他们也来尝尝你的味道?我可是很大方的。”
      “你这个混蛋...”
      “我是混蛋,我没说我不是混蛋,既然我是混蛋,自然要做混蛋的事,别多话了,来吧...”学长把谢秦岭按在墙上,粗鲁的吻他的脖子,谢秦岭两手被他一手扣住,按在头上,他反抗的别过脸,把正脸埋在手臂里躲掉他突袭的亲吻。
      该死的云横,约我来后门自己不来,难不成这就是你安排的戏码?不可能,不会这样的,不会。可是,我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吗???
      云横来到后门,没看到谢秦岭,也看不到其他人。瞧一眼手机也没有信息,打算打个电话问他在哪里,是不是回去了,手机却响了,是信息,说在学校后门等他,让他过来。
      可他分明已经在学校后门了...恰巧谢秦岭的壮汉同桌带着他的弟兄从巷子里出来,其中一个人拿着一部手机正发得欢乐,正是谢秦岭的那部。原来是在一个个的空手套白狼,壮汉同桌眼神好,才出巷子就看到来了个米饭班主,虽然这个身子板强壮身材高大,但他才一个人啊,他们五六个还怕干不过他一个?
      壮汉嘿嘿的向他走去,台词也不带换的,“这位同学,我们兄弟几个最近手头紧,你看怎么办吧。”
      “关我屁事。”
      “诶,这位同学,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们好好和你说话,你怎能爆粗口呢?”
      “你们来勒索的我还要对你们龇牙咧嘴唯唯诺诺不成。走开,别烦老子。”云横拿起手机拨打谢秦岭的电话,其中一个跟班手上的手机响了。云横意识到谢秦岭可能被他们怎么了,抓着那个看起来很壮比他矮半个头的壮汉的衣领怒问,“他人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谁?”
      知道他们在装,既然要钱,那就好办,“把他交出来,我给你们钱,开个价。”
      “敢情是个有钱的主儿?”
      “别特码废话,快点交人收钱。”
      “不是我不想马上交,至少得等我兄弟先爽完。”
      “你说什么?”云横暴怒,眼冒火光,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咬牙切齿的嚷,“人在哪儿?”
      哦,刚才他们从巷子里出来,云横转身跑进去那条巷子,巷子里拐弯的一条小道里,学长和谢秦岭分别坐在地上,谢秦岭被褪去校服裤,露在外头的大白腿在大冬天里仿佛抹上了一层白霜。
      他累得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手里抓着一条校服裤,看看来没力气穿,额头突起一个包还留着血。学长坐在对面地上,一手摸着头上包,一手按着脖子上流血的牙印,疼得龇牙咧嘴,怒目凶光,兴许猜不到他有这么狠的一面。
      看见云横,谢秦岭用尽力气去穿裤子,脸上没有表情,但似乎有点兴奋。有种“我这次没有被碰到”觉得幸运的欣喜,却让人觉得很荒凉和心疼。
      “阿岭,你没事吧,我真该死,又来晚了。”云横过去帮他穿,扶他起来。转头过去揍学长,“你这禽兽。”
      后面赶过来的流氓班子一哄而上反而把云横牢牢抓住,学长再次失去兴致,又有人帮他教训眼前可恶的人,摆摆手道,“这两人你们看着办吧,到嘴的肉又飞了,真没劲,走了。”经过谢秦岭时,对他下巴勾勾手指头,“小美人,我们有缘再见,不会再让你逃的。”
      “禽兽,不要走。”云横气急。
      谢秦岭第一次见云横怒气冲冠的模样,只对那学长吐了一个字,“滚!!!”
      学长插着裤兜轻松的扬长而去。壮汉来事了,对云横说,“人在这儿了,你的钱呢?”
      云横扯了扯被抓住的胳膊,几个人松了手,他却说,“想要钱,门儿都没有。”我刚刚好声好气跟你们谈条件,你还好意思说让你朋友爽完才把人还我,这人是我自己找到的,你们还有脸向我要钱,不知所谓。
      “敢耍老子?”壮汉向其他人示意了一下,几个人冲向谢秦岭把他按住,他也没想逃,这突然控制住他想干嘛?
      “我听说谢秦岭你是学画画的,手应该很重要吧。你说我是切了你的手指还是直接剁了你的手?”
      谢秦岭害怕的盯着壮汉同学一字一句的说出口,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其他人也齐刷刷亮出匕首。
      “你敢?”云横怒斥,当看见每个人手里都有武器时也只好认栽。若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可能还逃得掉,柔弱的谢秦岭可难倒了他。
      “我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你要是出钱买,我可以不剁他的手。刀很小,划一道口子都很疼,更别说切掉手指还是割掉手腕了。”
      云横最讨厌别人威胁他,敢动谢秦岭是绝对触犯了他的逆鳞,怎能让他们顺了这口气。但谢秦岭在他们手上,他不得不先答应。
      “行,你要多少,我看看我能不能拿得出。”
      “一根手指两千,五根手指一万。”
      云横暗地里嗤笑,这几个打劫勒索的家伙也太没追求了,就为区区这一万块钱打着伤人的旗号勒索。一万块钱对云横而言不过一两件有点牌子的衣服而已,每月零花钱都不止这个数,他们几个搞这么大动静就为这点钱,就算拿到手了能几个人分,每人能不能拿到两千还是个问题。
      忽然觉得这几个人太可笑。
      谢秦岭只觉得自己连累了无辜的人,道,“只要切掉我的手就放了我们吗,那你切吧。”
      好像没人听见他说话,云横回复壮汉,“好。你们先放了我们,我去凑钱。”现在身上只有几百块,距离一万却是不够,况且他特别讨厌这些人,根本也没想给他们钱,若给也只能是最坏的办法。
      “你去,谢秦岭留下。”
      “不行,我不放心。”
      “你放心吧,这里没有人好男色,不会有人对他起色心的。”
      “哼,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万一刚才那人再回来怎么办。把他留在你们手上也不行,你们伤了他怎么办。”
      军刀突然伸向云横,只听惊吓过度的谢秦岭从喉咙中脱口而出,“不要。”挣扎中划破了校服,壮汉一把扯住他,感到无语,他只是把刀子充当手指了而已,用得着这么激动嘛。
      刀光无眼,云横可舍不得谢秦岭受伤,点亮抓在手里的手机,“我还是找人送钱过来吧。”给江心拨电话。
      江心正在讲一道问答题,感觉到大腿外侧麻麻的,知道是手机震动,手伸进口袋直接关了。对方没有要停拨的意思,打了三拨...这么危险的事,不能再多让一个人趟浑水,若是可以云横更想报警,但身边有人盯着他打电话,有人挟持谢秦岭,他也只好找人帮忙,他一个人怕是干不过这么多人。
      第三通电话快断了,云横在打电话的间隙想了很多逃脱办法,也不知怎么做能避免伤害谢秦岭的情况下救下他。结果电话通了...
      “阿衡,补习班快结束了,你要等不及就先回去。”
      “哎呀,你终于接电话了,那个,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能先借我吗,要是能帮我凑一万过来更好,我在学校后门,你快把钱送来,命在你手里啦。要快...”云横祈求江心能听懂他的话,他要的不是江心送钱过来,而是感受到他话里的异样而去报警。
      有个聪明的小跟班凑到壮汉耳边,不过说话也挺大声了,谁都能听见的音量说,“大哥,他这怕不是在叫人报警,不像找人借钱。”
      壮汉眯起眼睛作思考状说,“有道理,这家伙想阴我。”回头对那帮兄弟说,“把谢秦岭的手指割下来。”
      “好咧...”有个重口味的小弟兄可等这个命令很久了,兴致勃勃的提着刀走近谢秦岭,其他两个,一个控制谢秦岭的身体,一个控制他的手。
      “住手!!!”
      “我已经不信你了,少说废话,兄弟切。”
      “我他妈让你切...”云横暴跳,耍了一招近身格斗的招式夺过离他最近的小跟班的匕首,冲到谢秦岭身边,一脚踢开提刀的重口味。控制谢秦岭的两名小罗咯放开谢秦岭,迅速躲开,又猛然向云横攻击过去。
      谢秦岭躲在一旁不瞎掺和,正在想办法静待契机逃出去找人,一边又担心云横受伤,目光就没离开过正在与人肉搏的某人,激烈紧张和刺激让他大脑一片混乱,想到自己兴许就是厄运本身了,自己不幸就罢了竟还给无关的人招来霉运。
      恍惚间一道寒光迅速向自己靠近,顿时眼前一片阴暗......不是自己昏倒了,而是有谁挡在了自己面前,遮住了那道寒光。
      云横一脚踢开一刀刺来的壮汉同桌,手捂着被刺而汩汩流血的腹部强忍支撑着。这些人还没离开,他不能倒下。
      刚才那一幕分明是刺中了,谢秦岭仿佛从梦中醒来,看到地上滴滴答答的落下血迹,脑袋轰然炸开,“啊~~~~~~”不能相信血泊中的一幕会发生在他眼前,他忘记他有多久没看电视剧了,他不敢相信有一天他要面对这一幕。
      “云横云横,不要....阿衡...不要过去...不要打了...”谢秦岭慌乱中想到报警,但他的手机被壮汉同桌拿走了,还好他还没笨到忘记云横有手机,但有人盯着他,他不敢去拿,若他们把云横的手机也抢走了怎么办,刻不容缓的想打电话叫救护车。
      云横强痛之下终于晕厥过去。
      “阿衡~~~”血完全没有止住的意思,谢秦岭双手按都按不住,原本无血色的一张脸被这状况惊得更是苍白。
      那些人夺过云横的书包,搜寻有没有可掠夺之物。
      江心接到云横那通电话脸色突变,把小组的事情扔给贺唯见匆匆赶往学校后门同时报警。贺唯见见江心脸色突然煞白匆匆离去,也赶紧结束讲课。当江心赶到时,那群人正在把云横书包里他们认为没用的东西倒出来,云横皮夹子里的钱被取走,限量版书包被有眼光的家伙看中也搜罗了去。
      一班人粗鄙的认数着钱慢悠悠得意的离开,嘴里臭骂着自己倒霉才拿到这点钱怎么怎么的脏话。
      云横倒在谢秦岭怀里,谢秦岭在他们搜书包时刚偷偷藏了手机在身上,等他们走开才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看到这一幕,江心以为自己在做梦,谢秦岭指着悠哉悠哉离开的那群人含着哭腔说,“他们抢劫勒索还伤人。”
      贺唯见简直被那一幕惊到头晕,某个过去的片段在脑海中不断浮现,缠绕成噩梦向他袭来。
      “臭小子!!!!”江心怒火攻心,冲向那班人,谢秦岭没来得及制止,喊道“江心,不要过去,他们有刀。”
      话音刚落,江心已朝那班人中的其中一个踢了一脚,猛然一个冲力过来,那人向前扑倒撞到走在前头的壮汉,壮汉正兴致勃勃呢,这一扑,手里的钱没拿住,自己差点扑街,钱也散落一地。
      壮汉气得回头怒扫了撞他那个人一个耳刮子,蹲身捡钱,那人无故受到两顿揍心生火气,直接找江心报复,殊不知江心才是来找他们报复的。
      这人也不经打,江心只批了一掌那人就倒下了。其他人见状上前帮忙,出手的砸拳,出脚的猛揣,也没人打出个准头,都扑了空,于是刀子又掏出来。
      江心不慌不忙,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几个小流氓的身手根本不在话下,他动作快而猛,那些人手中的刀先是被一一打落,再被无情的拳脚相加打翻在地,其中包括把钱捡完后才出手的壮汉同桌。
      江心夺过那些钱,朝他们啐了一口,骂道,“王八蛋。”
      谢秦岭看愣了,挂着悲伤泪花的眼睛清澈而懵懂,和他们成为朋友有一年了吧,竟不知他们还有这一面,像大侠一样的存在,胸中陡然升起一轮太阳。
      但是再怎么光亮,眼前血泊中的人再不救治,会不会死啊?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噼里啪啦掉眼泪。
      一声声鸣笛由远而近,是什么车?急救车还是警车,好像都有,可算看见光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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