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下度灵者》糖醋果子

6、姊妹之章.006.曾经

　　许子书是一个皇帝。
　　一个很窝囊的皇帝。
　　两岁登基，傀儡皇帝。太后袁氏，把持朝政。外戚袁家，权倾朝野。
　　那段时间，名义上由许子书统领的怀国兵荒马乱，大大小小的诸侯开始造反，大有各自称帝的势头。
　　其中首当前冲的，便是迟王，冲王，少王，穆王，凌王，景王六位。
　　皇帝昏庸无能，百姓民不聊生。
　　当时流传着这样一首童谣：
　　皇帝昏，恋美色。外戚野，天下得。六王起兵俱反策，皇上龙椅不思乐。
　　皇帝就是个傻子。
　　皇帝每晚都要女人和他一起睡。
　　但皇帝从来不睡她们。
　　皇帝要那些女人给他讲故事。
　　单单就讲故事，故事讲完了，就裹起被子睡觉，谁的故事讲的好，就给谁升一下，当个皇后啊，贵妃啊。
　　皇上还会时常消失一下。
　　或者是去山林，或者是去别的什么地方。
　　有时候皇上会带一身伤回来。
　　不过没有人会担心他。
　　当太后或者袁家有什么事了，跟皇上说一声，皇上就准了。
　　傻子嘛。
　　还有时候，皇上会带别的回来。
　　猫猫狗狗，或者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当然，偶尔还会带回一个人。
　　皇上真的是带回过人的。
　　皇上消失了几天，然后带回了一个人。
　　那人也不过二十六七，和皇上年龄相仿。
　　那人什么也不记得了，包括自己的名字，自己从哪来。
　　皇帝就随口给他起了一个名字——白鸿锡。
　　白鸿锡除了说话什么都不会，皇上也除了说话什么都不会，于是他们很容易就玩到一起。
　　但皇上和白鸿锡还是有不同的。
　　白鸿锡很文雅，一段时间后，似乎是想起了一点东西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有时会弹弹琵琶或者自己和自己下棋，时间再常一点，就识字了。
　　白鸿锡常常一个人坐在御花园里看书，每当这时，他就由内而外地散发出让人很舒服的气质。
　　皇上似乎很依赖白鸿锡，用膳，就寝，成天和白鸿锡粘在一起。
　　久而久之，就有了风言风语。
　　什么断袖之癖啊，龙阳之好啊，都悄悄地传开了。

　　那些宋西荼突然消失了。
　　一个人从半空中出现。
　　身影越来越淡的白鸿锡看向他，却只来得及看见蓝色的衣服，就感觉好像被注入了什么东西，全身暖洋洋的，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蓝衣的人穿得像是个古人，二三十岁，一头及腰的长发没有束起，而是松松地披散着。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贴上怀里白鸿锡的额头。
　　他们两个之间环绕了一层黑色的雾，但不一会，那雾就消失了。
　　蓝衣人抱起白鸿锡，望了一眼“宋西荼们”留下的碎片，然后消失在了空中，甚至带走了一地狼藉。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景墨玉是一个侯爷。
　　景墨玉还是一个有野心的侯爷。
　　景墨玉更是一个自觉无情的中二侯爷。
　　景墨玉还是一个懂得欣赏乐曲的优雅侯爷。
　　有一天，有个人，来到他府上。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那个人自称能让景墨玉求着他留下。
　　景墨玉自然不信。
　　于是，那人吹了一曲。
　　于是，景墨玉就真的求他留下了。
　　景墨玉就是怎么喜欢乐曲。
　　景墨玉就是这么没节操。
　　但那人不干。
　　那个人装完b就跑了。
　　于是景墨玉就派人把他捆了。
　　那个人嘿嘿一笑，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谋士了。
　　景墨玉一脸懵逼。
　　但不得不说，那个人还真是个好谋士。
　　借着那个人的才智，景墨玉很快就成为了起兵造反的那六个中最强的。
　　景墨玉问了那个人很久他的名字，但那个人从来都不告诉他。
　　于是景墨玉就只能“你”这样的称呼他。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那个人才告诉景墨玉，他叫易笙灵。
　　易笙灵比较难以用语言形容。
　　他很怪异。
　　这样说吧，可能前一刻他还在笑眯眯地跟你谈天论地，下一刻手里就多了把刀，再过一刻，他就哭起来了。
　　但景墨玉表示，这样才有意思啊！他就喜欢这样的！
　　易笙灵表示，景墨玉也是个人才，可惜生错了身份，要是当上了皇帝，绝对比现在的皇帝好。
　　其实易笙灵有时候也会挣扎犹豫的。
　　他有时候会觉得对不起景墨玉。

　　说起易笙灵为什么会找上景墨玉，那还得从几月前说起。
　　景墨玉外出打猎——别问为什么要打猎，侯爷不都喜欢没事打打猎什么的嘛。
　　受了重伤的易笙灵——那时候还不叫易笙灵。
　　他被狼群围攻。
　　他利用树枝燃气了可怜的火。
　　他几乎绝望了。
　　但一只狼突然倒下了。
　　接着又是一只，接着一只……
　　他抬头，看见一个人，骑着一匹马，举着一把弓。
　　他有些迷糊，但不知道为什么，记住了那个人的样子。
　　后来，他被一个猎户救起。
　　再后来，他偶然见到了景墨玉。
　　一番打听，才得知他竟是景王爷。
　　于是，他找上了门，吹了一首曲子，顺带把景王爷的心也给吹到了自己这儿。
　　之所以不告诉景墨玉自己的名字，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