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不忘》及时爱景光

14、回忆：渐行渐远

　　律所几个年轻男孩最近成了常客，每每来就起哄拱她唱歌。泊如拗不过去，只得走上台在高脚椅上坐下来。
　　《我曾爱过一个男孩》，泊如最初听到这首歌时是刘若英的版本。虽然黄莺莺的声线和诠释更饱满些，但泊如更喜欢刘若英版的编曲。
　　“我曾爱过一个男孩／他说我像花一般的美／在每个月光的晚上／他来到我窗前歌唱／歌声轻轻地扬起／我心儿也跟着颤动／却不知道为什么哭泣／睁开眼他已经离去／那男孩他离开了家乡／到一个雪深的地方／在每年春天雪融以前／他寄给我一张纸片／春风轻轻的吹起／我心儿也跟着颤动／却不知道为什么哭泣／想告诉他我想念你”
　　“我曾爱过一个男孩／他也许已经儿女成群／在每个冬天的晚上／在炉边叫他们歌唱／炉火慢慢地少着／我心儿也跟着颤动／却不知道为什么哭泣／莫非我还依然年轻／炉火慢慢地烧着／我心儿也跟着颤动／却不知道为什么哭泣／莫非我还依然年轻／却不知道为什么哭泣／莫非我还依然年轻”

　　泊如缓缓地重复唱着最后一句结束，心里突然浮起诗人叶芝那首脍炙人口的《当你老了》。这首歌有点像是这首诗的现实版不是。
　　台下的厉行冲泊如举了举杯。泊如点点头，向听得入神地观众鞠躬下台。
　　“好听。”
　　泊如笑着看了厉行一眼，两人碰了碰杯。她一直觉得厉行是个场面上非常之活泛的人。有他在就没有冷的场子，但他尺度和分寸拿捏地特别的好。不让人厌恶，反而人缘上佳。这也是厉行早早就被伯乐挑中入了广告传媒行业的原因。
　　两人不是像泊如与曼婷或是江久良那样多年的老友。但有些人接触不见得很多，但就是很投缘。泊如和厉行就是这类。
　　泊如觉得自己不用在厉行面前多说多表现什么，而厉行也不用刻意搬出在场面上那一套，在泊如面前他也可以安静地歇会儿。
　　两人默契地坐着。

　　校园食堂。
　　泊如气喘吁吁地跑回食堂，发现刚才自己坐的位置上有个男人正拿着自己的电话接。泊如快步走过去，强忍着大喘气，冲那人伸出手，“谢谢！我的手机。”
　　那个男人看年纪和穿着打扮不像是学生，不超过三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外貌也不是像宁远尘那种好看得令人印象深刻的样子。顺眼。
　　很有亲和力的单眼皮，虽然年纪不是二十出头，但眼睛清澈发亮，眼角眉梢还有些少年那种劲劲儿的神态。
　　他看着泊如因热和小跑而涨红的脸，有些故意地把拿手机的手又举高了些。
　　泊如一下恼了，什么人呐，捡了别人的手机不还。勉强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我的手机，谢谢！”
　　那男人看泊如忍着生气的样子，笑了笑，把手机递还给她。
　　泊如看着是宁远尘的电话，也顾不得跟这人再说，忙往旁边走了两步接电话。等她接完电话转身，那男人已经走了。

　　宁远尘在度假村陪母亲和宁爷爷呆了一天，就被韩宇的急call喊回市内谈两人的公司的事。结果他的车放学校了，他就请泊如帮他开到韩宇的工作室那边。
　　泊如才拿驾照不久，本想拉着曼婷陪陪自己，结果曼婷晚上有约会。
　　她战战兢兢地自己一个人慢慢往校外开，离学校门口还有段距离，手机屏幕就闪了起来，显示是宁远尘来电。
　　一下分心，只听得轰的一声，泊如整个人往方向盘惯性扑了过去，心想，惨了！
　　只见前面车上下来一男人，走到她车边敲了敲窗。
　　泊如一脸可怜相看向窗外那人。
　　那人一看泊如就笑出声来。一天遇到这小丫头两次，一次丢了手机还气势汹汹地找他，一次又是这么可怜兮兮的。
　　泊如听到那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就着黄昏的天气仔细看了看他。诶，怎么是今天食堂捡到自己手机不给的那个讨厌鬼。
　　既然撞了人家的车，泊如也只得乖乖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又给宁远尘打电话。
　　宁远尘知道她没受伤才放下心来，告诉泊如那些保险的单据放在车后备箱里。泊如估计等保险过来还要一会，就让宁远尘别等自己了。
　　挂了电话在路边晃悠。因为在校园里限速都在25码左右，所以两车伤得都不重。对方车主也没有生气。
　　反而那男人看着她无聊地样子，凑了过来，“丫头，你叫啥名字？”
　　在a城，泊如这个年纪的女生常被叫丫头，是一种亲昵的称呼。但泊如并不喜欢，瞪了一眼他，“反正不叫丫头。”
　　那人一点也不觉被怼，自然地笑笑，递了瓶水给泊如，“保险过来还要一会儿呢，喝口水。”
　　泊如看了看，不太想接。陌生人的水能喝嘛，这人真是自来熟。
　　“喝吧，大白天在学校里，我还能把你拐了不成。再说了，你这年纪，人要买媳妇的还嫌年纪大了呢。”
　　泊如听这言语里对女性的歧视，更是有火，咬着嘴唇，头扭到另一边，打定主意不搭理这人。
　　“我这晚上还有饭局，要不私了？”
　　泊如想了想，“不行，你等等成吗。这车是我男朋友的，我不好跟你私了。”
　　“这你还做不了主？a城的姑娘怎么还有你这种软脾气的”，他一脸戏谑地看着泊如。
　　泊如眼神一暗。她和宁远尘这方面就是这样的啊。她早就听说了宁远尘家世好，自己更是因此与他经济上独立。还好宁远尘对于这些事也不是很上心的样子。不过早就听说身边有同学也是双方经济上和财产观念上不合而分开的。越来越临近毕业，她也不由得更担心了起来。
　　厉行看着身边的小姑娘因自己一句话，眼神暗淡下来，咬着嘴唇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也觉得自己说话说重了，毕竟还是校园里的学生，心思单纯得多。
　　他轻咳了两下，看着女孩光洁地额头和亮晶晶的大眼睛，“我叫厉行，你呢？”
　　泊如看对方换了一幅更有诚意的样子，也点点头，“我叫江泊如。”
　　在等着保险过来时，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慢慢地，泊如也不觉得厉行讨厌了。
　　厉行看她态度变化，赶紧把水递过去。泊如也自觉地接过水，甜甜地冲厉行一笑。
　　厉行内心一震，这小丫头真漂亮。

　　“泊如！”
　　泊如听到宁远尘的声音，忙站直了往声音来的方向快步过去，钻到宁远尘的怀里。
　　宁远尘心里畅快，但这学校主路上人来人往地。他凑近了泊如的耳朵，“怎么？不怕人多了？”
　　泊如身子一颤，耳朵一下就红了，娇娇地瞪了宁远尘一眼。
　　宁远尘笑道，“没伤着吧。”
　　泊如摇摇头，下巴往厉行那边抬了抬，“那是车主。我们在一起等保险。”
　　厉行看着那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牵着女孩的走近。女孩对男生的依恋和喜爱溢于言表，这么纯粹地感情让人打心眼地觉得美好。男孩的脸则冷漠些。厉行不由得多打量下他。人帅车好，女朋友又甜又乖。这小子命还真好。
　　宁远尘牵着泊如的手走过去，迎上厉行打量的眼神。宁远尘因为母亲有意让他接管生意的缘故，这两年也部分参与了公司的事情，对于校园外的世界自然不陌生。
　　厉行打量探究的眼神让他觉得有些膈应，尤其是看泊如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
　　他把泊如往身后带了带。
　　“私了吧。”直觉上他不想让泊如跟这人多接触。
　　厉行笑笑，“行呐。这个数。”他冲厉行伸了个巴掌。
　　宁远尘觉得这个数也还算实在，拿出钱递给对方。
　　两个人男人互看了一眼，双方的情绪都有些复杂。但交际还太浅太浅，不多话就个子散了。

　　“远尘，对不起啊……”泊如小声冲宁远尘道歉。
　　宁远尘从公司的事情里回过神来，摸了摸泊如的脸，“你没事就好。”
　　泊如看着宁远尘心不在焉地样子，忍不住咬着自己的唇，心里更觉得自己的笨了。以前曼婷提醒她的时候她并不觉得，现在才有点慢慢地明白自己在这段感情中的地位。
　　她是被照顾的那一方。换言之，更弱的那一方。她从小到大被父母教导的女生要独立云云，到了这全不管用了。时间效率下，照顾她比起等她成长成熟，宁远尘更倾向于前者。
　　宁远尘看着她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多吃点。往后事情回越多，别老感冒发烧让我担心。”
　　泊如看了宁远尘一眼，默默地把夹到碗里的排骨吃得干干净净。
　　“泊如，你毕业是打算工作还是继续读研究生？”宁远尘状作随意地问。
　　泊如是个及其敏感的人。她想听听宁远尘的倾向性，低声答，“不知道，都可以吧。”
　　“我觉得你再继续读研究生也挺好的。我毕业就工作了，我到时候就可以养你了。”
　　泊如夹了只宁远尘爱吃的虾放他的碗里。低头把眼底涌起的潮意压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没有从这句话中体会到半点甜蜜和幸福。她感觉到，宁远尘第一次在她面前没有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