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不忘》及时爱景光

13、狭路相逢

　　宁家大宅。
　　宁母轻轻地敲了敲门，试探看宁远尘起床没有，又侧过脸对韩宇温柔一笑，“看样子还在睡呢。”
　　韩宇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宁母看韩宇惊讶的表情，也是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是啊。除了才接手公司那阵子应酬，好久没见他这样了。回来的时候身上酒气还重得狠。”
　　“平时天上下刀子也要去公司看看的人。”
　　两人正小声说着。门开了。门后的人低低地喊了声妈，看了韩宇一眼，又回大床上靠着。
　　宁母也不进去，“尘儿，要不要张姐给你做点吃的端上来？”
　　宁远尘摇摇头。
　　“好，那韩宇陪你坐会儿吧。妈出门了，下午还有个美容的讲座”，说罢，宁母冲韩宇慈爱地拍拍肩膀，自己转身下楼。
　　韩宇从书桌上拿了烟灰缸，在床边的飘窗上坐下。给自己点了根烟，又给宁远尘递了根，看了宁远尘心里就想笑。
　　“这么丧干嘛呢！哥今天给你带好消息来了。”
　　宁远尘看了韩宇一眼，“什么好消息？并购完成？”
　　“出息！你缺那点钱吗。你现在最缺是一个可心的女人！”韩宇笑着打量宁远尘，“我给你打听好了。江泊如目前未婚未育，跟你的情况一样！”
　　“嗯”，宁远尘不冷不淡地回应了声。
　　韩宇疑惑地看着宁远尘的反应，猜想着，“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宁远尘点点头，“我猜到了。”
　　“远尘，那你怎么不……我看你对江泊如还是有感情的。”
　　“韩宇，泊如不愿意复合……我感觉她对我有心结”，宁远尘狠抽了口手中的烟，“你说我们当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真的想不到了。我一直以为我和泊如感情发展的很好。知道母亲肯定不会认可她，我就我自己的力作准备想要护住她。难道是我关注于公司的事，冷落了她？”
　　韩宇一愣，宁远尘少有地向别人吐露自己的心声。这么多年，两人之间兄弟般互相信任，但宁远尘对感情上的事绝少提及。
　　泊如的回来，像是宁远尘世界的一次地震。
　　“远尘，当年到现在我都不觉得你和泊如的感情上有什么问题。但泊如的性格和你可能并没有那么合适。泊如自尊心强，在你面前嘴上不说，但行动上看得出来。你俩谈恋爱一年多的时候，我还见过泊如坚持回请你吃饭。她的性格倔，虽然重情，但认死理。而且，你的性格也是一样的倔。”
　　韩宇给宁远尘从烟盒里抽出的一支新的烟点上，“照我说，你得找个脾气温柔点儿，性格不那么倔的。才能和你好好地长久地过下去。”
　　宁远尘看着窗外，心里有些发紧。
　　泊如的自尊心，他以前就知道。她从没问过他的家庭背景，自己偶有送的贵重礼物，泊如也都开玩笑地还给了他。当时毕业时，他想着要跟母亲坦白心中忐忑，喊泊如不着急工作，再读个研究生。泊如回看他的眼神里复杂的情绪，但她最终还是顺从地点点头。
　　自己自私地一步步，终究还是让两人渐行渐远。

　　“阿昕，你再联系下花店，让他们再送点白玫瑰过来。每个小圆桌的中间摆上一小束花，用白玫瑰搭配绿色乒乓菊，再随意加点尤加利叶。”
　　“江总，这个搭配好清新雅致，肯定很对今天客人的胃口。诊所今年的销售可期待啊”，阿昕边动手搭配花，边忍不住高兴。
　　“是想到今年的分红了吧。放心，少不了你们的。你和小玲分别通知曾医生和盛医生，告知他们俩讲座的时间是三点和四点半，千万不要和手术时间冲突了。”
　　“嗯嗯！”阿昕和小玲赶紧分头行动。
　　泊如看着讲座场地布置得有模有样了，才稍微松口气。想回办公室去喝口水，一转身就看到曼婷靠在门边，笑嘻嘻地看着她。
　　“曼总，有何指教呀？”
　　“江总，岂敢岂敢”，曼婷穿着高跟鞋，袅袅地走进会场，“果然很有天赋。准备得很合那些姐姐们的口味嘛。像是姐姐们的下午茶聚会，喝个下午茶，还有专业医美医生讲授护肤和医美。”
　　“符合咱们诊所专业和定位咯”，泊如也抱着双臂，歪着脑袋笑着。
　　“而且江总今天打扮得很不错噢，在我的指导下，真是进步神速”，曼婷看着泊如的穿着，忍不住调笑。
　　泊如今天选得是没有攻击性的浅粉色真丝长袖衬衫，莹莹柔光与珍珠耳环相互映衬，上衣扎进浅卡其色的小a摆齐膝半裙，同色系反皮酒杯跟高跟鞋，高度适中，方便她在会场随时活动。
　　“早应该把头发留长的，以前短发跟假小子似的。”
　　“见识到了女大十八变吧！越变越美！”
　　“不是女大吧”，曼婷坏笑，“你看看你这苹果肌，再不打针都没法让你做医美诊所的合伙人了。你这是砸自家招牌呢。”
　　泊如恨恨地瞪了曼婷一眼，一把挽过曼婷的手，“喝茶去！真是堵不住你这张恶嘴。”
　　“怎么黑眼圈有点重”，曼婷递了遮瑕过来。
　　泊如顺手接过，对着镜子仔细地补着。昨晚和宁远尘缠绵地画面还在眼前。她强忍下心里的燥热和羞耻。下午还有正事，得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脑海中隔绝起来。

　　如她期待的，下午的茶会进展的还算顺利，曾医生关于夏季皮肤护理的讲座顺利讲完，曾医生正和诊所的常客和她们带来的朋友们兴致勃勃地聊着。她喊来阿昕，“去请下盛医生，还有场讲座四点半开始。”
　　回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妇人身影被几个熟识的常客众星捧月般地迎进来。
　　“宁姐，难得今天你能有空过来呀。这家诊所很专业的，我和姐妹们都来这里做皮肤护理”，一满面红光的同龄妇人热情地拉着嘴里喊的宁姐往最靠前的圆桌坐。
　　“是的呀，已经预留了最好的位置，宁太太，您请呀”，旁边一位一看也是好姐妹的也是不遗余力地抬庄，脸上巴结地神色溢于言表。
　　中间那位宁太太，气定神闲，对这些讨好与巴结视若无睹，一脸漠然地往前面的位置走。还没等坐定，周边几桌的人纷纷过来打招呼。宁太太神色中更带了一点厌烦和倦怠，陪她的那两位忙以讲座快开始了挡掉应酬。
　　那张江泊如想忘都忘不掉的脸，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冷漠。
　　宁远尘那张冷脸，和她还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泊如在心里冷笑着。
　　为了场面和谐，能不打照面就不打照面。泊如安静地站在会场后方，听着盛教授的医美小课堂，同时顾着场内的各种需求，安排阿昕和小玲去跑腿。
　　好容易讲座结束，江泊如静静地送着顾客，尽量不张扬不显眼。
　　结束的时间点有些晚，不一会儿顾客就走了一大半。泊如心里暗自有些庆幸。
　　可还是没逃过那一双几乎复刻在了宁远尘脸上的墨黑的眼睛。
　　“江泊如小姐，好久不见”，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泊如抬起头，镇定地迎上那双眼睛，“宁太太，好久不见。”
　　两人的语气有些不对，陪同宁太太的几位女客忍不住暗自揣测，隐隐期待着好戏。还有几位没有走的女客人听到对话，也被吸引了过来。
　　“几年不见，变得更勾人了”，宁太太掩嘴轻笑，眼角眉梢都是以高看低的姿态。
　　泊如微笑着，并不接她的话茬，不想将场面闹得不好看，影响诊所生意，“谢谢宁太太的夸奖。您今天能来是我们诊所的荣幸。”
　　“你开的诊所？”宁太太眉峰一挑。
　　“不才，和朋友合伙做点小生意。”
　　“是这个道理。各守本分，不要肖想。”
　　同样的话，她八年前也这么刺痛过泊如。
　　那句守本分像巴掌一样，让泊如的脸火辣辣地疼，当年同她一起受刑般听着这话的，还有她的妈妈。
　　“宁太太，不是您提醒话，泊如早就忘了，”泊如面上莞尔一笑，“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可能宁远尘对于您来说是金贵的宝贝，对于我却只是谈谈恋爱”，泊如看着宁太太已经涨红的脸和满是怒意的眼睛，心里不禁有些复仇般的快感，装作随意地补了一句，“而且是被我甩掉的对象。”
　　围观的几位不禁面面相觑，心里倒吸一口冷气。
　　宁家太太一直都是眼高于顶，她们因着生意上的往来平时对其多是巴结逢迎，知道宁太太最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宁远尘。她怎么可能忍得了这口恶气。几位更是不敢上前劝说半句了，觉得今天这戏看得有点得罪人。
　　宁太太正要发作，突然从站着的人群中走出一位身姿略有些富态的女人，年龄比宁太太看着要大几岁，身穿简单的浅灰色套装，干净整洁，并无什么特别的装饰，给人恬静自然之感。
　　她冲着江泊如嗔怪地瞪了一眼，又伸手轻轻拍了拍江泊如的手，“现在女娃就是火气大。什么话都敢说，怪不注意的哩！该打！”
　　又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宁太太，“宁家太太，别动气。为着这小妮不值得。年轻就这德行。咱们年轻时候不也躁得狠？”
　　宁太太看看眼前的妇人，又瞟了眼一旁看热闹的几位。还是决定见坡就下，免得被媒体搬弄是非。只是恶狠狠地又瞪了江泊如一眼，才转身往外走。

　　江泊如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后，终于放松下来，撑住一旁的桌子，稍微喘口气。
　　那位夫人笑着看着她，“没点狠劲还敢跟人吵架。”
　　泊如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又赶忙反应过来是刚才劝架的那位，连连道谢，“谢谢您刚才帮我解围！太感谢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吵架有什么好收场的，吵赢才是硬道理”，妇人的脸上的恬静一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兴味盎然的表情看着泊如。
　　“那您看我吵赢了没呢？”泊如忍不住卖个萌。
　　“自己吵赢了没有都不知道，这小妮子真是笨得！”妇人看泊如跟看不争气的孩子似的。
　　泊如哑然。
　　“厉行！你还不过来？”，妇人冲门口手一挥。泊如惊讶的望过去。
　　“厉行？？”泊如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比起八年前泊如认识他时，整个人又添了些成熟沧桑感。
　　“你还知道回来啊，江泊如”，厉行看着当年的小豆芽长成如今的这么亮眼的泊如，忍不住揶揄了她一句。
　　又看到旁边妇人不悦的眼神，赶紧介绍，“妈，这是泊如，以前的老朋友。泊如，这是我妈”，又冲泊如点点头，“我过来接我妈，没想到碰到了。”
　　泊如忙问阿姨好。
　　厉行妈妈边收拾手里的包，忍不住抱怨，“说了不想来这些场合。看着这些太太们就头疼，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做个富贵闲人吗？”
　　“我不是看你天天一个人在家闷吗，才让你来这边听听护肤的讲座。您看您这皮肤，越来越紧致了，跟十八似的”，厉行可劲儿地拍马屁。泊如倒有些惊讶，没料到厉行在母亲面前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哼！说得好听，我这性子，出门又惹得一身骚。今天把宁太太可得罪了。”
　　“没事儿！您这跟生意上的事没关系。我这做传媒行业的，不会有什么冲突的”，厉行安慰了两句，又若有所思地看看泊如。
　　“我以后就呆家里了。你要是担心我，就找人到家来陪我解闷吧。”
　　“行行行，我这就打电话把二姨接过来。”
　　“你二姨正带孙子呢！我看就不要别人了吧，就这姑娘来陪我吧！”厉行妈妈指了指泊如。
　　泊如和厉行大眼瞪小眼，怎么回事。
　　一旁的厉行妈妈眼里飘过一丝调皮。

　　三人走到诊所楼下。
　　厉行正要送妈妈回家，厉妈妈豪爽地摆摆手，“我自己回去。先走了。”说罢便招了出租车离开。
　　厉行送走妈妈，回转身看泊如时，脸上多了些玩世不恭的模样。
　　“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打声招呼，太见外了吧”，厉行点了只烟，站在诊所的路边，单手松了松领带结。眼神中那个不良的劲儿稍不控制时就显露出来些。
　　泊如看到这样的反差，心里有有些觉得好笑，脸上还是正色道，“回来没几天呢，又马上来诊所工作了。以前的朋友都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听着泊如柔声解释，又提了“朋友”两字，厉行的面色才渐渐柔和起来。
　　“现在在这里上班？”
　　“这里和这里”，泊如指了指旁边建筑的一楼和二楼，“我和曼婷合伙的，一楼是餐厅，二楼是诊所。”
　　“不错，见过业务整合的。没见过餐馆+诊所的”，厉行忍不住调笑，“听我妈说过你们诊所，说生意很好。”
　　“还行。不过就今天这么一折腾，可能部分老客户要流失了。谢谢伯母啊！没有她，今天跟宁太太吵架就更不好收场了”，泊如有些头疼。
　　厉行轻轻点点指尖的烟。一支烟点着了后，他并没有抽几口，只是边聊边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任烟自己缭绕。
　　“没事，你和曼婷看看接下来的情况，有需要话，我给你们找个宣传你们诊所的和餐馆的机会”，说罢从名片盒里取了名片递给泊如。
　　名片上赫然写着励行广告公司总经理。
　　没等泊如回答，他掐了手里的烟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往街边的车走去，“晚上还有点事，先走”，说完又迟疑了一下，“有事没事都可以找我。”
　　泊如点点头，目送那个背影离开。
　　有的男人迷人在于他眼神里炙诚地少年感，有的男人靠卖大叔的人设，而厉行真是属于顶顶幸运的那一个，他的身上混杂了不良少年和成熟男性的气息。女人缘极旺，甚至比宁远尘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