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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恋恋不忘 ...

  •   “小姐……小姐……”
      一阵急促又不失礼貌的呼唤将江泊如从沉沉睡眠中唤醒。江泊如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空乘标准笑容和掩不住的慌张和关切。她才反应过来,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
      江泊如轻柔着太阳穴,看着机厢除了自己已空无一人,知道自己昏睡的状态肯定吓着空乘,暗暗自责,为了怕十个小时的飞行不好过,吃了颗安眠药。这药效也太狠了。
      刺眼的阳光从机舱窗口肆无忌惮散漫而入。江泊如在心里深吸了口气。a城,我回来了。

      推着行李箱才走出出口,便听到清脆稚嫩的童音,“妈妈!妈妈!”
      直听得江泊如满心甜蜜,往声音来处搜寻而去,“灿儿!”一搜寻到那双熟悉明亮眼睛的主人正冲她飞奔而来。江泊如张开手臂一把抱住这暖暖的小肉团儿,小肉团也是尽最大的劲儿紧紧抱住江泊如,可劲地往泊如怀里钻,撒娇的声音软软糯糯,“我好想好想好想你,你怎么老不回来看我。”
      江泊如听着怀里的小人儿的声音有些委屈,一丝笑染上唇边,把那小脸蛋儿从怀里捧到面前,“你可是我的心尖肉儿,我每天每天都想着你呢。以后多陪你好不好呀。”面前的小脸蛋儿一扫阴霾,搂紧了江泊如的脖子,可劲地闻着泊如身上的馨香,“妈咪,你身上真香”,一幅小狗腿的样子。
      “说了多少次了,喊干妈!”一高大挺拔的身影紧跟着小肉团儿的步伐,“别赖在你干妈身上了,最近杨姐养得好,又胖了不少,沉得很。”
      灿儿一听自己亲爹亏自己,刚想回嘴,大眼睛滴溜一转,决定转变策略,小嘴儿一瘪,装得一幅可怜样,更往江泊如怀里凑了凑。干妈果然又好好地亲了几口他的头顶。
      “师哥,好久不见”,江泊如冲着眼前熟悉的身影粲然一笑。一年不见,帅气依然。简单地白衣黑裤,身姿笔挺。近看下巴上还有些胡茬,眼底略有青色。这些年他既当爹又当妈的辛苦了。
      江久良宠溺地揉揉江泊如的头发,自然地接过行李推车,“走,家里杨姐做好饭菜等着咱们呢。”
      一听杨姐操刀的家宴,江泊如抱着灿儿有点酸的手臂瞬间治愈,三步并作两步紧跟在江良久身后。

      一顿饱餐,江泊如摸着吃撑的肚皮,“杨姐,你这手菜做得真是绝了,这么吃下去,我这一月就得胖十斤。”
      “那我天天做给你吃,我照顾灿儿这几年你回国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看你这瘦的。机会合适,就留下来呗。洋餐咱中国人吃不惯的。”杨姐一边收拾厨房,一边和搭手帮忙的江泊如拉家常,诚心诚意地不想江泊如再走。
      杨姐是江久良老家的远亲,曾照顾过小时候的江久良。她膝下无子女,老公也去世得早。江久良的妻子生灿儿时难产去世,江久良一个新爸爸无力照顾好灿儿,就把她从老家接了过来。杨姐把灿儿当作自己的孙儿来疼,几年下来,早就是江家的一员。
      江久良从灿儿房里探出头来,冲江泊如为难的招手,“泊如,那小子折腾了半小时了,非要你哄睡。”江泊如甜甜一笑,冲杨姐抱歉地点点头,擦擦手进了卧室。
      “妈咪……”,灿儿在小床上眼巴巴地发着嗲。江久良扶额,江泊如理解地看了他一眼。温柔地跪在灿儿床边,“我们家的蚕宝宝乖乖睡觉好不好。”
      似有魔力一般,灿儿乖乖地点头,但小手紧紧拉着江泊如。江泊如明白地握着灿儿的小手,抬到嘴边亲了亲,“放心睡觉,妈咪陪你。”
      听江泊如说了这话,才乖乖地闭上眼睛。泊如跪坐在一遍,轻轻哼着,“摇呀摇,摇呀摇,宝宝怀中睡,摇你长大,有了希望,宝宝快长大……”看着灿儿鼻翼规律地一吸一合,眼睫颤颤睡熟了,才缓缓起身。没想到跪坐得久了些,腿有些麻软。
      江久良忙伸手相扶。两人对视一笑,“泊如,不好意思,灿儿平时就特别眼馋别人的妈妈在身边。”
      泊如摆摆手,“真的,不必客气,就让灿儿这么叫吧。”
      江久良抬手看看表,“带你去jacob’s,听说你回来了,晚上阿泽他们在老地方等着呢。”
      泊如又惊又喜,八年没见了。

      一进jacob’s,泊如惊喜地发现以前的布局丝毫未变。那小舞台上坐着熟悉地吉他手阿泽、鼓手大包、键盘游达,中间站着大学生模样主唱女孩,正唱着电影《begain again》的主题曲《lost star》。
      江泊如和江久良找了临近舞台的桌子坐下。江久良去吧台拿了两杯喝的,递了杯给江泊如。泊如接过去,忍不住赞叹,“唱得真好。”
      “比起当年的你还差点儿火候”,江久良爽朗地笑着,冲阿泽举了举杯。
      “贫!”江泊如斜睨了江久良一眼,又转而认真盯着台上。
      一曲终了,只听得台下掌声口哨声一片。一个年轻的男孩上台大大方方地牵了女孩的手下台。
      阿泽拿了话筒,“晚上好。今年是我们乐队成立的第十二年,我们当年第一位主唱今天来到现场。泊如,咱几个再合作一曲作为今晚的安可曲?”台上几人都眼睛亮亮地笑着看着泊如。
      泊如好久不唱有些忐忑,下意识求助地往江久良看。
      江久良正温柔地看着她,站起身来,绅士地伸出手邀请泊如。
      十年前他们每天在学校后山排练,笑闹在一起,参加大学生音乐节,偶尔混酒吧演出赚外快,团压湖边栈道,青春的模样彷佛就在昨天。
      她伸手牵住江久良的手,两人走上小舞台,台下里一阵掌声。
      江久良低头跟泊如耳语几句,又转身向身后,“就最近排的《陌上花开》,泊如在朋友圈上看你们排过。”
      阿泽点头,轻轻拨弦。
      泊如闭上眼,心上似拂过一阵清风。

      “陌上花开/不忍不开/等浪蝶归来/天涯有约/落叶有情舍不得腐坏/不敢期待只有等待/哪怕你青丝像陌生人花白/有生之年总记得/对着陌生的脸表达最熟悉的爱/不要问谁更无奈/不要问一个人在外为何徘徊/聚散离合没该不该/只要还我一颗尘埃/陌上花开/开得太快谁迫不及待/天色已斑白看不清谁缓缓归来”

      泊如的版本比起谭维维的原唱处理得更为抑制轻柔,莫名地有些钻心。最后一个音飘散,江久良忍不住抚了抚泊如的长发,将不安分垂于嘴角的一丝重又挽至耳后。泊如抬起头,一双明眸里的水汽随对着江久良的甜笑迅速消散。她冲台下的观众轻鞠一躬,又挨个久违的队友击掌。
      Jacob’s里的观众都有些怔然,缓过一会儿才使劲地鼓掌吹口哨起来。

      几人兴奋地聊至夜深,jacob’s的老板陈一笙也过来兴奋跟着喝了好几杯,回想当年在jacob’s演出的情形。一群人都有些喝大,jacob’s关门后,都还不愿各自归家,已经结婚生子的阿泽和游达、大包被家里的连环call催着只能道别回家。
      本来就有些喝茫了的江泊如想走走醒酒,没走两步就走到了老图书馆。江泊如正想坐下,江久良抬手让她等等,脱下自己的外套在台阶垫好上再让泊如坐下。
      夜空如乌羽,繁星点点。远处是层叠的密林。喝过酒身上暖呼呼,脸却有些涨热,早春空气凉丝丝地拍在脸上,穿过发间,久违的舒服惬意。
      “师哥,你记不记得你骗我第一次喝酒那次,你说喝了酒就不会难受了。真的,我喝完就做了个像冬天喝热巧克力一样的梦。”
      “三天不说你又就说些蠢话,又带你又带灿儿我真的很辛苦好不好。”
      江泊如扑哧一声笑出来,又认真道,“师哥,谢谢你。”
      江久良点点头,又似想了又想,忍不住开口,“这几年你每次回国,都像逃似地又飞回去。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对方沉默良久,“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江久良笑着斜眼看了泊如一眼,眼神又飘向夜空。
      “我……这几年反复在做一个梦。一直梦到妈妈的遗体被送入焚化炉,我哭不出来,殡仪馆那‘一路平安’几个大字向我压过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在国外看了好多心理咨询师也没用”,江泊如侧过身子,背对着江从良,斜枕着台阶。“前几个月,我突然梦到妈妈了,她抱着我说我是她的囡囡,永远是她的囡囡。醒来后大哭一场,就再没做过那个噩梦了。以前回国,害怕看到她的影子,害怕看到你们。说起来好脆弱,我就纵容自己再脆弱一点。可那个梦以后,我不再害怕了,特别想念你和灿儿,想念在这里的生活。”
      “那就留下来吧”,江久良拍拍泊如单薄的肩膀,“我们家的泊如一点也不脆弱。这些年眼见着就成熟了。我可还记得我当初见的那个被师父师母宠坏了的小姑娘。”
      泊如起身搂住江久良的臂膀,“爸爸和妈妈在天上会想,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就是收了你这个徒弟吧。”
      江久良宠溺地刮刮江泊如的鼻子,“我父母去世得早,多亏有师父师母照顾我。”
      “是啊,对你好到我都经常吃味,觉得你才是亲儿子。”
      “那是你太皮了,小时候别人都说你那弟弟又在哪儿哪儿调皮捣蛋了。师母也常抱怨自己生了个假小子”,江久良自己觉察到似乎太过伤感了些,又忙转道,“那回来后就住家里好不好,你住家里我好照顾你。”
      “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别老当我小孩好不。之前曼婷买房的时候,我让她帮我一起买了一套。虽然不大,但是交通很方便,到你这边走路都十分钟能到。”
      “工作呢?”
      “回来之前跟曼婷商量了,她说我不能光分红不干活。最近餐厅和医美诊所的生意都很好,她正筹划着开新店,让我先去帮她顾一顾。”
      “曼婷那边工作很辛苦的,你回来帮她分担下也好。不过你才回国,好多还得慢慢适应”,江久良忍不住把泊如拉起来,又把泊如外套的衣领塞紧了些,免得凉风吹着了,“台阶上凉,不能靠久了”。
      忽感到臂膀一湿,“师哥,对不起……灿儿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江久良盯着月亮,“她把最美好的都给了我,而且把灿儿留给了我,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只是常常想她。偶尔心里发痛,就看看这夜空舒缓。星月说过她会一直陪着我和灿儿,像她的名字星月。”

      *************
      a城洲际酒店酒吧。
      “在看什么呢”,才下班过来酒吧聚会的宁远尘看着韩宇、陈家琪几个人凑在一块看手机。
      韩宇见来人是宁远尘,忙挡了陈家琪的手机,转移话题,“没什么,没什么,老陈他们凑堆看美女呢。”
      老陈却兴奋接过话头,“快过来看直播,咱们公司的直播平台今天这个直播一开,不到一分钟就十万人在线看。还记得jacob’s不,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咱们还去过的,就是jacob’s老板开的现场live表演。那女的唱得超级好,可以请来公司做宣传。你看怎么样?”,老陈兴奋地继续叨念。韩宇下意识地想阻止,老陈已把手机递到宁远尘面前。
      宁远尘看着视频里清唱浅吟的女子,身着简单的宽松白T恤和旧旧牛仔裤,却遮掩不住美好的身形。她以前清爽的妹妹头蓄成长发,柔顺地披散着。她侧身站着,面对着话筒旁给她和声的江久良,有些回避着镜头。但那再熟悉不过的明眸和轮廓,烙印在他的心底里,发烫。
      他沉默着把手机递还给老陈,面无表情,也不答话,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的郁色渐浓,周身的气氛比平时还要再生人勿进些。老陈有些莫名其妙。韩宇给他个眼色,老陈识相地拿了手机和其他几人坐到一边去。
      宁远尘坐下,手中被韩宇塞了杯酒。多年老友已有默契,韩宇并不开口,自己拿了酒杯碰了碰宁远尘的,在他一旁坐下。
      作为宁远尘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对宁远尘的了解不亚于同胞兄弟。生意场上宁远尘聪明过人,深谋远虑,如棋手般布局经营。不少竞争对手钻营打听他的弱点,却无功而返。
      怎么会有弱点,如果一个人都已经过得没有什么人味儿了。
      但看到今天宁远尘的反应,他有些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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