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地下监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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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教室的窗户，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的同桌。
正值一个非常冷的冬天，睡完午觉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脑袋缺氧失血似的运转不过来。祈山楠本来想打个盹，担昏昏沉沉间还是捏起了笔，继续写摊在课桌上的英语卷子。
因为意识不清醒的原因，英语卷子里排列整齐的单词先是化成了一个个小黑点，然后这些小黑点忽然无序地跳跃出来，黑色虫子般满桌乱爬。他的脑袋垂了又抬，握着笔浑浑噩噩的，半梦半醒之间笔掉了。
圆珠笔砸落在教室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脆响。祈山楠猛地一惊，伸出左手揉了揉眼睛，随后俯下身去捡笔。
一低脑袋，视野里跃进了一双色彩嚣张的运动鞋，同桌好像跟他说过，是当年越思的最新款，价格非常昂贵，一根鞋带都够祈山南买一套衣服穿了。祈向南的视线略微上移，只见对方校服外套的一角在眼前翩然一跃，随着衣角跃起的弧度，祈山南迫不得已地看见了里面考究的衬衣。
雪白的衬衣熨烫得平平整整，几乎没有褶皱，随着对方微微提腿的动作，少年时期独具特色的消瘦腰线在并不十分贴身的衬衣内上下隐没。
祈山楠收回目光，向地面垂落的指尖已经摸到了掉落的圆珠笔，但几乎就在他要捡起笔的同一刻，手背刹那间受痛，祈山南缩了一下手掌，试探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然而根本收不回来，那只色彩嚣张的运动鞋正死死踩在他的手背上，察觉到他的挣扎，甚至还不悦的，惩罚似的用力——碾了一碾。
……
呼！
祈山楠是被痛醒的。
他心口狂跳，一睁开眼，刊城一中高三六班的景象从眼前消散，他眨了眨眼，终于确认刚才的一切都是噩梦。但手上的痛感太真实了，甚至梦境过去后还没办法消散，他不由自主地垂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只看了一眼而已，他怀疑自己进入了另一个噩梦。
他的手腕鲜血淋漓，手腕处扎着一块玻璃似的利器，腕部充满了纵横交错的划痕，所以即使没有伤到腕部的动脉，血流还是不断从伤口位置流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积出一小抹红色的血洼。祈山楠的身体不好，有点贫血，看着这么多血流出去，心疼的同时又感觉有点头晕。他一边按住出血口，一边探究似的看着手腕，这是他的手没错，靠近内侧的褐色小痣看起来有种亲切的熟悉感，与之相比，那么多条纵横交错的划痕就相当陌生了。
像是他自己一道道割出来的。
他割腕了么？
因为不断的失血，他感觉脑子里晕乎乎的，但有一个节点似的记忆从脑子里凸显出来，他记得当初自己是从楼顶掉下来的，他甚至还记得天台的风吹起衣角的感觉。
一想到这些，他的头就无可克制地痛起来。他摇了摇头，命令自己先不要去想这些东西。强迫着把视线从手腕上挪开，他开始打量现在所在的地方。这是一间很窄的屋子，四面没有窗户，只有在祈山楠右前方的位置有一扇门。他目测了一下，这屋子大概只有2米×3米的大小，最多不超过6平方的实地面积，小得跟个火柴盒差不多。
屋子高处挑着一盏白织灯，灯光不时闪动，好像是线路接触不良，甚至不时发出电流滋啦作响的声音，那感觉很奇怪，好像头上的灯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一样。
祈山楠不太舒服地移了移位置，把自己往门的方向挪了挪。背靠着墙坐在门后，寂静的屋子里没有别人，祈山楠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缓慢地调节着呼吸，深呼吸可以少量地缓解一点痛意，但手腕上的伤口难以忽视，再这样下去，祈山楠认为自己很有可能会失血而死。
他安静地坐着，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出话来，只是长长地呵了口气。
内心里一个声音小小的说着，最后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变成了一道呐喊，洪流一般从他的心脏席卷而过：
不想，不想死啊。
下一秒，他站起来，没有受伤的左手握成了拳头，合起来用力砸门，门被砸得砰砰作响。
砸门的声音里混杂着他的喊声：
“救命！”
“救命啊！我受伤了！”
“我要血崩了！”
……
在他一声高过一声的呼救里，外面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脚步声到了门前停下来，之后好像外面的人抬脚，狠狠地踹了一下铁门。
力度很大，踹得铁门哗啦作响，与此同时，祈山楠听到外面的一个声音骂道：“你找死呢！还血崩，你他妈是关禁闭，不是在里面难产生小孩！”
另一个声音回应道：“光骂有个屁用！开门，进去给他捶一顿。”
钥匙钻进锁孔，迅速钻动两圈，门开了。
迎着光，祈山楠看见外面两个男人，一胖一痩，之前从没见过。这两个人统一穿着灰色制服，戴着同样质地的灰色帽子。
祈山楠看见了他们俩，他们自然也看见了祈山楠。
一看祈山楠现在的样子，胖子本来高高提起的电棍垂了下去，惊了一下，“卧槽，他哪里来的东西自杀！”
瘦子用力皱了皱眉头，“别愣着了，赶紧救，还有得救！”
祈山楠嘴唇苍白，脚底发软，摇摇晃晃地往门外走。走到一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凭空抽走了一样，膝盖软下来，他顺着门直接跪在了两人面前。
“救救我，”他神智已经不太清楚了，头垂下去，是个驯服到接近耻辱的姿势，嘴里反反复复地恳求，“我不敢了，我以后听话。”
胖子连忙上来，两手提着他的肩膀，像拉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向上拉，一提之下，发现这小子痩得过分。情况紧急，让瘦子扶住祈山楠，胖子连忙半蹲下来，像甩沙包一样把祈山楠甩到自己背上之后，胖子背着人顺着长廊狂奔起来。
意识渐渐昏沉，在胖子背上颠得祈向楠更加混乱。受伤的手部也被颠得颤动不已，忽然，一道光像是从手腕上折射过来，照进了祈山楠眼睛里。
被光刺激得微眯眼睛，祈山楠勉强转了转手腕，这才发现，扎手上的玻璃状利器，原来另一面是镜片，从边缘还带着血迹的镜片里，祈山楠依稀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因为常年营养而不良而有些泛黄的脸。
短寸头，鬓角带着几星少年白，经常被说是学习太拼用脑过度导致的。
眼神很倦怠，换言之有点木。
这是他十八岁的模样，或者说，他死之前的样子。
他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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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山楠再次醒来的时候，对上了一头十分艳丽的紫色短发，发根昂然朝上，有种怒指苍天的中二感。
一个笑眯眯的杀马特。
如果说之前这个地方给了祈山楠不真实的感觉，那眼前这个杀马特，无疑加重了这种虚幻感。
见他醒了，杀马特离远了一点，抱臂靠墙站着，“醒啦？你能耐了，还学会自杀了。他们把你从医务室送了回来，估计是看你这副鬼样，提前取消禁闭了。”
祈山楠还是头晕，不想起来，躺在床上，目光从已经包扎好的手腕转到杀马特脸上，“这是哪里？”
杀马特哟了一声，半笑不笑的，“戏挺好的。”
“……”没在演戏啊，是真的不知道。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问我你是谁啊，”杀马特抬起一只手，摆了个娘兮兮的兰花指，兰花指顺上去，理了理紫色的头毛，“啧，割个腕还割出失忆了啊，这是地下监狱，咱们都是囚犯。别装了，别想借着失忆赖掉你欠我的那根烟。”
监狱？囚犯？他一个平时行规蹈距连迟到都不敢的好学生能犯什么罪？
“这位大哥？”祈山楠喃喃道。
“什么大哥！”杀马特忽然炸毛，“我看着很老嘛，叫我托尼宝宝！”
“……”祈山楠沉默半晌，对着他那张刚毅的脸实在叫不出宝宝两字，“托尼。”
杀马特还是不太高兴的模样，但也没反对，视线在祈山楠脸上打转，这小屁孩虽然一副营养不良豆芽菜的样子，但如果真看脸的话，长得实在不错。托尼突然恶趣味地笑了一下，“你是故意关禁闭的吧？为了躲开那个人？”
他在讲什么？祈山楠一脸懵，但为了不暴露自己，只是保持沉默。
托尼就当他默认了，摸着自己的指甲，“既然都弄到关禁闭了，你还闹什么自杀，好死不如赖活着，能躲几天是几天嘛。现在好，提前出来了，你以为那个是会怜香惜玉的？我看啊，到时候照上不误。”
上？上什么？祈山楠脸色更白了点，一瞬间有个不太好的联想，他试探着问：“真的么？”
托尼哼了一声，视线掠过他的眉眼，浅浅下了结论，“比真金还真，不信走着瞧吧。你啊，命不好，长了张，怎么形容呢，让人很想欺负的脸。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地下监狱（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