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颜赋》此地卿卿

2、身世揭秘

　　再次醒来的时候，抬眼就是临时搭的小营子。
　　“妮儿，醒了？”
　　辞颜姑娘看了看守在榻旁的人，认出了他就是半夜绑她的那个将领。
　　“我还活着吗？”
　　“哈哈，活着，活着。这么有趣的姑娘，本将军倒是舍不得你死。”
　　“将军？”
　　屠村而已，燕国还用得着将军来屠村？村落虽然很大，但顶多五千精兵就能把这村落掀的底朝天。村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村人，哪里用得着堂堂一个将军带头指挥。
　　“忘了介绍了，吾乃陈浮生，燕国第一将。”
　　辞颜姑娘心下没了底儿。陈浮生这名字听起来文绉绉挺好听，可奈何是燕国赫赫有名的陈将军的名字。他说话大大咧咧，但看衣着十分儒雅，活脱脱一个书生相。谁人会把这样一个人，和燕国第一舞刀弄枪的战将联想到一起
　　巧，这还偏偏就联系到一起了。
　　辞颜姑娘扶额。
　　但仿佛又突然像是梦中惊醒。
　　——
　　“将军……村人，都还活着吗？”
　　她确实亲眼看到了大火弥漫的场面，可浑浑噩噩的仍觉得那只是一个梦。她确实如此期望。
　　“错了错了，没活着，他们都魂归天地，驾鹤西游去了。这村儿除了你，再没别的活物了。”
　　若是依照辞颜姑娘往日的性格，早就不知道打了几回趣、噎了多少次人。
　　可这次辞颜姑娘没回他。她在想，没了亲人，没了村落，自己能怎么活呢 陈氏一家就如同自己真的亲人般，重要的没法儿再重要了。失了他们，辞颜姑娘的半条魂儿就丢了。
　　“你……没事儿吧？”陈浮生小心翼翼地地问道。
　　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中的动作。此时的陈浮生倾着身子，靠拢向坐在床上的辞颜姑娘。
　　雨后四月初的天气有些清冷，辞颜姑娘刚好可以感觉到耳旁陈浮生口中呼出的热气。
　　“战争，为何要屠杀无辜村落里的人呢……”辞颜姑娘没理会陈浮生的大胆动作，低声道。
　　“燕国民风向来粗暴无理。君主是、国人是、我亦是。”陈浮生答这话的时候，慢慢的，像是轻描淡写一样带过去。一字一句，一顿一息，在辞颜姑娘的耳旁肆意地呼吸。他仿佛早已习惯了被别人说成“无理蛮横”，所以也就不怎么在乎了。
　　此时的陈浮生和辞颜姑娘离得很近了。
　　陈浮生和辞颜姑娘都坐在床上，而这位陈将军比辞颜姑娘高了一头。此时倾着身子趴在辞颜姑娘的耳朵旁，双手不知何时早已把辞颜姑娘还腰揽在怀里。
　　“陈浮生。”
　　“哟，妮子开口说话了？”说罢，陈浮生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
　　“我直呼你名讳，你该生气才是。”
　　“错了错了，我浮生将军从不对美人儿生气。”
　　“把手松开。”
　　“干嘛”
　　“别揽着我。”
　　“妮子绝情啊！对夫君这么凶。”
　　“谁，谁允许你做我夫君了？!”
　　陈浮生没说话。他突然加重揽她的力气，轻轻地在她耳朵上咬上一咬。
　　“去你的住所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想带走的。三个时辰后，我们启程。”
　　说罢，陈浮生咧着嘴笑了一笑，松开揽着她的胳膊，转身走出营帐。
　　辞颜姑娘松了口气。若有所思，紧跟着也穿上鞋，理好衣服，走出营帐了。
　　她记得，村人被全然烧死前，陈母告诉她要去红漆箱子底找一封信。
　　村人的的确确是被活活烧死了。现燕国军队已将尸体处理完毕。
　　人被烧了，但房屋还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丝毫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样子。
　　出了帐子，便见得帐前约摸五十米处起，站着的都是兵。他们穿着燕国的战甲，浩浩荡荡地，整个北尘山脚全是他们的人。一眼竟望不过来。
　　看来陈浮生说的没错了，他的的确确是个领很多兵的将军。而燕国的这位陈将军也果然蛮横无理，现在一看，他们根本就是想从北尘山脚开始攻入燕国，而后扩大攻势，硬生生要杀出一条血路。
　　是了，他们要杀出一道血路，顺便把北尘山脚这个碍眼的村落屠了一屠。
　　如此不尽人情，如此不仁道。坏的独一无二，也只有陈浮生陈大将军才能轻轻的一句带过，并显得尤为理所当然。
　　不容她多想，她也顾不得眼前成万的精兵了。便想着陈母生前交代的最后一件事情，直奔自己原来的处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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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一家住所里屋。
　　木制桌椅安安静静地立在那儿，供在台上的假玉制成的菩萨也依然安安稳稳地普度她的众生。一切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仿佛这村落从不曾经历屠杀。
　　泪水再次从辞颜姑娘眼眶里喷涌而出。
　　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用袖子狠狠地擦干眼泪，她便开始翻找红漆木箱。
　　翻了一层又一层的衣物，再往下是陈母宝贝的嫁妆。银钗玉镯，样式不多，制作粗糙，但看着就是亲切。
　　再往下翻，果然是陈母口中所说的一纸书信了。
　　书信这种东西，当然是要先打开看看。
　　就是这么一看，辞颜姑娘有亲爹爹和亲娘亲了。
　　“辞颜，我将你托付与陈氏一家，唯愿你安安稳稳度世。村落里皇朝远得很，李九子的正室找不到你，你便就此性命无忧了。
　　吾乃你生母，谢氏眉娘。乃当朝王爷李九子——李诚君的侧妃。
　　辞颜，真不知你长大后是何模样。可惜为娘再见不到了。李九子的正妃计谋得逞，我终被奸人所陷，命不久矣。
　　我交代过陈氏一家，若你有幸一世安稳，便永远读不得此信,那甚好。若你姓名有忧，陈母便会拿出此信。
　　信纸间夹着半枚玉佩，拿着它，想尽办法去九王府找九王爷，也就是你的亲爹爹，或许此法可保你安全。
　　娘在天上，佑你。”
　　读完这信，辞颜姑娘心下一惊。
　　“原来我不姓辞我姓李？”
　　之所以反应如此坦荡，丝毫没有悲恸欲绝的波澜，原因是她对生父生母没有任何记忆，也没有任何概念。此刻看这封书信，倒像是一名陌生人写的。
　　我们也不能怪辞颜姑娘无情嘛……毕竟辞颜姑娘吊儿郎当惯了，这一向埋汰人的习惯是不太好改掉。
　　读完了信，辞颜姑娘便要转身离开。

　　可没想到这一个转身，正巧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哎呦!”辞颜姑娘吃了痛，叫了一声。她认得这人，这人可不就是陈浮生陈将军。
　　“你这个人，走路不带声音啊!？”
　　“……”陈浮生没接话，就是低着头看着辞颜姑娘。
　　“喂，我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信，我全看到了。”
　　陈浮生又是向前倾着身子的动作，又是趴在辞颜姑娘的耳边肆意呼吸。
　　他嘴角上扬带着些笑。
　　“我该叫你什么？李辞颜？”
　　“陈浮生……”辞颜姑娘噘着嘴没了笑意。
　　“嗯？”
　　“你要杀我吧……我是李氏后代。”
　　“又错了，吾做事不循常理。”
　　“啥？”
　　“吾不杀娘子。”
　　“你不杀我，我谢谢你。可我不想当你娘子，你别叫我娘子。”辞颜姑娘翻了个白眼儿。
　　辞颜姑娘说完，便看到陈浮生脸上一模复杂的神情。
　　“不想当就不当呗你翻啥白眼!”陈浮生咆哮。
　　“……”
　　“我好不容易在幕僚那学来的……”
　　“学啥啊？”辞颜姑娘好奇状。
　　“学怎么取悦姑娘。”
　　“……”
　　“人家说了，只要我唤你一声娘子。假以时日你很定得喜欢我!”
　　“……”辞颜姑娘没说话。
　　“嘁，不说话。不说话就不说话。走吧走吧，我们启程出发了。”
　　“不是说好三个时辰后走吗？”
　　“嗯啥”陈浮生挠头，:“喔，那个啊，我当时瞎说的，骗你的。”
　　“……”
　　“走吧。”
　　“我不走。”
　　“为啥啊。”
　　“我不想跟着你屠村儿去。”
　　“……”
　　“……”四目相对，没了下文。
　　“来人。”
　　“在。”
　　“把这位辞颜姑娘绑了，扔我马背上。”
　　“是。”
　　“……”
　　“啊啊啊啊啊啊陈浮生你你你!
　　你卑鄙!”辞颜姑娘很生气。
　　“……啊，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