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乱流年》花日文绘

7、新年

　　近几日，街道上张灯结彩，市面上置办年货的人摩肩擦踵，夜夜火树银花，这都预示着春节到了。
　　“爸爸，新年快乐，愿您新的一年身体康健，我段家商会生意亨通。”

　　“爸爸，新年好！新一年您要笑口常开，吉祥如意！”除夕夜晚段明瑾和段岚玥相继给段临璋拜年。
　　段临璋喜笑道“好好好，也祝你们两个事事顺利，明瑾在商会大展宏图，岚岚学业有成。”说着段临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递给两个孩子。

　　“谢谢爸爸！”明瑾和岚玥齐声道。

　　“玥儿，给。”段明瑾递给段岚玥一个小盒子“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段岚玥打开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银掐丝嵌珍珠胸针，做成了蝴蝶的形状，前须和后尾是金丝制的。见到此物段岚玥莞尔一笑“好漂亮啊，谢谢哥哥！我好喜欢！”

　　段明瑾从段岚玥的手中取过胸针亲手戴在了段岚玥的胸前“好看，这胸针戴在你身上让它更熠熠生辉了。”

　　段岚玥听到哥哥的夸奖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明瑾，给爸爸有礼物吗？”段临璋调侃道。

　　“自然是有的，给您准备了新的墨宝已经让德叔放在您的书房里了。”

　　“我这儿子有心了。”段临璋满意道。

　　段岚玥走上前，扶着段临璋的左肩道“爸爸，我给您准备了一道粉蒸肉，听冯妈说，妈妈生前最擅长此菜，你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妈妈的味道。”

　　“好，这菜可是我心头之好，定要多吃些。”段临璋拍了拍岚玥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段临璋家境殷实，因为做生意的缘故在这上海广结善缘，故正月里往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段临璋在朋友交往上也毫不吝啬，有人前来拜年他也定会回敬厚礼。贺栗处自然是重上之重的。

　　正月一日，不速之客造访段家

　　“老爷，外面有日本人请见。”张德海向段临璋通报到。

　　“哦？日本人？”

　　“嗯，”张德海点了点头，“还带了礼物，说是想和老爷聊聊生意合作的事。”

　　段临璋停下手中剥橘子的动作“谁要跟他们合作，不见！”

　　“爸爸，现在日本人在上海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我们闭门不见有些不妥，不如让我来会会他们，委婉相拒。”坐在一旁的段明瑾插话道。

　　段临璋继续手上的动作，掰了一瓣橘子放到口中“嗯，就交给你应付了。对了，听岚岚说，你自己在学日本人的话？”

　　“是的爸爸，我曾去英国留学，勉强可以和欧美列国沟通交流，我便想如日语也略懂些万一之后有需要和日本人斡旋的地方，我们不会太被动。”

　　“对于学东西我一向都是支持你们的，虽说这日本人不够揍，但我们学学他们国家的先进东西用在咱自己身上也未尝不可，那话怎么说来着，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段临璋摇晃着脑袋道。

　　“嗯爸爸我明白，那我先去接待来访者了。”言罢段明瑾起身整理下了衣服。

　　“去吧，带他们去偏厅，老张一会儿给他们上茶随便拿点就行，别给贵的。”段临璋不悦道。

　　“老爷，我心里有数。”张德海随即出门将来者接引到偏厅，待茶水服侍后段明瑾才走进偏厅。

　　偏厅中

　　“在下段明瑾，段氏商会的少东家，这几日往来走动的人太多，我父亲身体有些吃不消这几日在卧床调养，特地让我来代他迎接两位贵宾。”段明瑾走进偏厅，不卑不亢的说道。

　　原本坐在座位上的日本人见段明瑾走进立即起身“段先生好，我是大日本帝国在上海设立的日华株式会社的代表土屋一郎，这位是我们的高桥社长。”其中一位日本人操着一口有日本独特音调的中国话道。

　　“高桥先生、土屋先生幸会。”段明瑾依次请握对方伸出的手，“土屋先生的中文说的很流利啊。”

　　“段先生过誉了，我在中国待了近十年，耳濡目染只会了个皮毛。”土屋一郎卑躬道。

　　“不知二位先生今日来我段家有何要事。”段明瑾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二人转言道。

　　“段先生，正值你们中国的春节，据了解你们是最看重这个节日，今天我和土屋来贵府上一是问候拜年，二是欲和段家达成合作往来关系。”高桥显然是个直截了当不爱拖泥带水之人，直接将此行的目的告诉段明瑾。

　　高桥的中文不及土屋一郎，整段话停顿的次数很多，但发音清晰有力。
　　段明瑾耐心听完高桥断断续续的言语道“高桥先生似乎不是很懂我们中国的文化啊，不过，”说到这儿段明瑾呷了一口桌上的茶，茶味入口段明瑾心道这张德海真是没奉上好茶心里倒是一快，故而微笑着继续说道“我们中国人过年间是要歇市的，不做生意也不工作，享受一家团圆最重要。”

　　高桥向土屋使了个眼色，土屋赔笑道“这是自然，我们可以先行进行合作的构想，年后再正式开工。”

　　“土屋先生，我想我刚才应该说明白了，我们中国人正月里不做生意不工作，我和我父亲都是中国人，现在是我们难得休假的时光，签定商务协议这不合规矩啊。”段明瑾故意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土屋一郎知道段明瑾是有意拒绝，正要开口时。

　　“段先生，你是不愿意和我们大日本帝国合作了？”高桥社长抢先说道“我们可是日本政府在华设立的，政府是给予我们支持的。”

　　“高桥先生何出此言，明瑾今日是以替父接待新年访客的名义接待二位的，虽从去年开始在自家商会中担个一官半职，可真正的生意决策还是在我父亲，明瑾是拿不了主意的。”

　　“你们段家和英国人、法国人都有生意往来，就不愿和我们日本人做生意吗？”高桥不理会他的推托直接问道。

　　“和英法往来的生意是几年前家父出于段氏商会整体布局与其达成的合作协议，是为当时拓张商会沙盘，但据我所知最近几年父亲并无继续扩大商会规模的意思。”

　　“哼，莫非段先生有钱不愿挣？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高桥咄咄逼人道。

　　“高桥先生明瑾且问您一句这上海上众多，我段家是何德何能入了您的眼，让您有意进行合作呢？”段明瑾依旧是不紧不慢喜怒无形的说着。

　　“你们段家背后还有青华帮这股势力，在上海势力不小，我们合作定是要选最好的合作，你当我们日本帝国是什么都能看上的吗！”高桥语气中有着一股自满与骄傲。

　　段明瑾和颜一笑“哦？您知道我们和青华帮的关系？”

　　“上海有谁不知你们段氏商会的段临璋和青华帮的贺栗兄弟相称，一明一暗，面子大得很。”

　　“既然高桥先生知道家父和贺爷的关系，那这和合作也得和青华帮一起谈才能作数呀。”段明瑾转向土屋一郎“土屋先生，是否需要我为您引荐一下贺爷，您派同高桥社长再走一趟？”

　　土屋一郎心知段明瑾这是搬出了青华帮的贺栗，他们终归只是个会社，真要是和贺栗硬碰硬起来是占不到便宜的，况且之前贺栗做寿时他携人带礼曾去拜访，结果不曾想礼物是收下了，他们却连贺栗家的大门都没进去。

　　“便不劳烦段先生了，今日我和高桥社长前来也有思虑不周之处，确是要再做长久打算从长计议一下，那今日我们变先告辞了。”土屋太郎道。

　　高桥见并没有达成目的，那土屋一郎就要走面上已是不悦“还需什么从长计议？”

　　“高桥社长，”土屋太郎走到高桥身边低声劝诫了一句，高桥这才不做纠缠，拂袖而去。

　　“段先生请见谅，我们高桥社长做事风风火火的，如有得罪还请多多包容啊，我们来日方长。”土屋见高桥未打招呼便径自离开赔礼到，但最后来日方长四个字说的机轻又坚定。

　　“无妨，土屋先生请便。”目送着土屋一郎离去段明瑾收起了面上的笑意转身前往段临璋的书房。

　　段临璋书房

　　“爸爸。”段明瑾站定。

　　“轰走了？”段临璋不屑道。

　　“嗯，来了两个日本人，一个是日华株式会社的社长高桥，还有一个跟班土屋。”

　　“你去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久，日本人好应付吗？”

　　“这高桥社长倒是个急性子，没什么谋划沉不住气，他的手下土屋一郎倒是个看得懂眼色知进退的人，不好对付。爸爸，恕我直言，日本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我最后是搬出了贺爷他们才作罢。”段明瑾交代道。

　　段临璋小声咒骂了一句“阴魂不散，我死活看不上日本人，咱们段家是万万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的，见他们我就难受。”

　　“爸爸我明白，不过如果日后若是日本人直接和您会面时，您也稍微控制下脾气。”段明瑾劝解道。

　　“以后日本人这边就你替我应付吧，我做生意都是讲究个敞亮，有一是一有二说二，这打马虎眼左右逢源的话我说的难受。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你老爹我在背后给你撑腰。

　　段明瑾笑着摇摇头“爸爸您的脾气真是没变过。”

　　“你素来沉得住气知道该说什么，随你妈妈，正好弥补我这脾气上的不足。”段临璋忍不住夸奖儿子道“这新送我的笔墨纸砚也都是我喜欢的款式，虽说我也用不了几次，但只摆在桌上我看着就高兴。”

　　“爸爸，您和妈妈对我视若己出的教养之恩明瑾此生难报。”

　　“傻小子，说这个干啥，谁让你报了，你和岚岚能顺顺利利的在这乱世中平安度日、吃穿不愁我就安心了，到了地下也好跟你们妈妈交代。”

　　“爸爸，我和妹妹。。。”段明瑾正欲再言张德海敲门走进。

　　“老爷，少爷，易先生来了，说是贺爷遣他来给小姐送新年礼物。”张德海道。

　　“哦？贺老兄对岚岚真是宠爱啊。明瑾，走咱一起下去看看，老张你去叫小姐。”

　　待段临璋和段明瑾走到楼下大厅时见段岚玥已经和易翔围在贺栗的“礼物”面前。

　　“礼物，你好可爱啊！”段岚玥笑声不断。

　　贺栗送来的“礼物”乃是一只小奶狗，是前一日大早易翔出门在贺栗别苑门口捡到的，在贺栗家养了一日总是凄凄的叫着，贺栗家一院子的男丁也没有耐心照顾这个小家伙，贺栗被她吵得也心声烦躁，最后决定还是将她送走，第一反应便是送给自己的大闺女当礼物。因为是易翔捡来的小狗崽，将她安顿好的任务便也落在了他头上，这也是此时易翔前来拜访的原因。

　　“她昨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肉都不吃。”易翔看着段岚玥抚摸着小奶狗说道。

　　“她还这么小吃不了肉的，得喝奶，像小婴儿一样养着。”段岚玥细语道。

　　“哦，原来如此，还有她昨晚在院子里叫了一晚上，不知何意，贺爷被吵得现在在家里补觉。”

　　“你们就把她仍在院子里待了一晚上？”段岚玥面露惊色看向易翔“她这么小，会冻坏的，怪不得叫了一晚上。那是冷了。”

　　“哦，原来如此。”易翔心里似有些愧疚，蹲下身伸出手欲安抚一下小狗崽，不经意却碰到了段岚玥的手，易翔下意识的收起了自己的手。

　　段岚玥抬眼道“易大哥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贺叔叔那儿没有汽炉吗？”说着指向怀中的小狗笑道“她小，什么也不懂，冷只能冻着，你也不知冷要添衣汽炉取暖吗？”

　　易翔站起身暗暗的搓了搓自己的手“不冷，她就托付给你照顾了，谢谢。”

　　“玥儿，我刚去厨房拿了些温牛奶过来。”段明瑾将手中小碗递给段岚玥，“易兄，劳烦你特意跑一趟。”

　　“明瑾兄客气了。”易翔远离段岚玥站了几步。

　　“易先生，这小狗是贺爷哪搞来的啊？”段临璋问道。

　　“我捡的。”易翔作答。

　　“易大哥你外表看起来冷冷的不近人情，但其实心里柔软的很。日后你要是想她就随时过来看看。”段岚玥给“礼物”喂着温牛奶接话道。

　　“哦？在段小姐看来我是这般的人。”易翔对前半句的评价细细品味了一下“冷冷的、不尽人意……”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坏人见到易大哥首先在气势上就输了，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那段小姐可害怕我？”易翔追问。

　　“自然不害怕，易大哥是好人。”段岚玥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