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棠梨木

83、第83颗巧克力

　　虞霖还真的说到做到，还真的迅速找到几个条件还不错的男人约了陈曦见面，作陪的自然是虞霖和林榆。
　　第一个见的是儿科医生陈医生，比陈曦大三岁，比她高半个头，比她重十来斤。陈医生还犹豫着要不要给陈曦微信号，陈曦就断了后路：“同姓一家人，乱套了。”
　　第二个是虞霖科室主任的小舅子，在公路局上班，不过没有编制，是合同工。见了一面，人家事后跟虞霖说：“她能减点吗？”陈曦也回虞医生说：“他先增肥30斤吧，一百不到，难道以后要我扛大米和煤气罐？”
　　第三个是汪洋洋的同学，在中医院检验科心电图室，比陈曦小了三岁。陈曦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
　　第四个，第五个……
　　后来有一天，她直接跟虞医生说：“算了吧，我都感觉我只是跟着你们蹭饭的了。”
　　虞医生也只好放弃，实在是不想再打击她那幼小的心灵。
　　那一天，虞霖突然发了一个地址给林榆，叫她带上陈曦，说是他这一生最后一次给她介绍一个人，如果还愿意就去见见，不乐意就不去。
　　当林榆和陈曦走进维也纳酒店的某个包厢时，站起来迎接她们的不是虞医生而是同样尴尬的张向东。
　　张土豪毫不自然地呵呵呵笑着跟她们打招呼，“弟妹来了，陈老师好久不见。”
　　林榆奇怪地看着陈曦，同张向东一样，一脸躲躲闪闪，毫不自然。
　　“刚问了，小虞一个病人临时出了点状况，他叫我们先吃着。”张向东解释道。
　　这一顿，张土豪发挥了土豪本有的优良的传统，点了满满一桌子精美美味的中西餐结合，不是最合口味的但绝对是最贵的。三个人吃了林榆和陈曦两人一个月的工资。
　　吃完饭虞霖还没有来，林榆看着包厢里的尴尬不可描述的气氛，坚决不顾陈曦的反对与不满，打包午餐送去医院给虞霖。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有不同寻常，但是他们的问题也只能交由他们自己解决。
　　林榆不确定虞霖不来是不是真的有事，但是他没有接她电话也没有回信息，想来是在忙。只好她顺路送点温暖给他了，呃呃，酒店在城东，学校在城南，医院在城中，好像并不是很顺路。
　　“林老师，林老师，林榆老师……”
　　林榆回头，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高个子男人从酒店大厅追出来，看样子还有些着急。她一时之间有点恍惚，不能是学生家长啊。
　　“林老师您好，我是李彤。”
　　林榆总算想起来，竟然是李彤，好像快有半年没见了，其实她没见过他几次，他和陈曦一起基本都是陈曦出去，他很少来学校，就算见了也就是吃个饭的时间，重点是林榆一向有轻度近视，却从来不戴眼镜，更何况她是不爱看人更不可以记人。
　　“哦，李局长好。”林榆不知道他只是官员身份习惯性打个招呼，还是有什么事。
　　“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林榆看着迎着阳光的他的脸，确实是好面相，只是那脸上的笑容实在是令人不舒服。她还是回了一句：“嗯。”
　　“这里的吃食还不错，以前……”他突然就住了口，看林榆并无兴趣，只好说，“……她，她好吗？”
　　林榆抬头，越过他，看着里面出来的人，突然就扬起平生最灿烂最虚假的笑容：“李局长，你妻子喊你回家了。”

　　林榆走出电梯时，走廊上一片脏乱，纸片杂乱地散落在地面，还有一些破碎散架的医疗工具，听诊器、医用手套、雾化器等等，还有一只黑色的胶底拖鞋。
　　她一看就可以想象刚才的发生了什么。从小，别的小孩周末不是逛街就是去公园，而她不是在家就是跟着爷爷在医院办公室里做作业，医闹她见的可不少。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种事会离她那么近，近到她几乎无法接受。
　　当她被一个有点脸熟却叫不出名字的小护士带到医生值班室时，左边架子床下铺靠着床头坐着的人，愣是让她惊了一惊。
　　虞霖看见推门进来的她也惊住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要去拉她过来坐下，又犹豫着无法前进一步。
　　“能自己吃饭吗？”林榆走进去，把打包来的饭菜放在桌面，“手伤着没？要不要喂？”
　　“好。”虞霖坐回床边，看着她把几个饭盒一一摆开。
　　“肉都加了酱，吃了会不会留疤破相？”林榆端着饭，拿着筷子，看着几个菜一脸为难。
　　“我只在你这里靠脸，你不嫌弃我就不介意。”
　　林榆避开肉类，只夹了蔬菜和米饭给他，一口一口吃完了饭，又把东西收拾好扔进垃圾桶。
　　“你还真是看我脸的啊？”
　　虞霖看着两盒维也纳的肉就这样进了垃圾桶，忍不住肉疼，可她连扔了肉都不心疼，他知道她是生气了，还是很生气。
　　虞霖猛地起身拉住要离开的她，却因为起来得太急，加上小腿上也有伤，一个趔趄差点撞在木质椅子上，倒是把林榆给留住了。
　　“只是看着吓人，不严重，皮外伤，过几天结痂散瘀了就好了。”虞霖拉她在椅子上坐下，并不松手。
　　“不是医闹，有个病患，肺心病晚期，出现了幻觉，把我当地主给批斗了。打了安定才睡下了，他心肺功能不好，也只能追着到门边，力气也小……”虞霖低头玩弄着她纤细的手指，用她修剪的整齐椭圆的指甲在他的手心轻轻地挠着，细细地解释，是不是抬头看一下她。
　　林榆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在他手心划来划去，一阵抑制不住的心烦意乱，忍不住问：“还有班？”
　　“有，不过主任给我伤假一天半，想着看看他醒来情况怎么样再回去。” 虞霖知道只要她愿意说话就有转圜之地，装作可怜兮兮地说：“你等等我，再有半小时我就跟你回去了。明天一天都陪你，给你做好吃的。”
　　“对了，老张没有吓着你们吧？我昨天不小心说了忙着给你师妹介绍人他就急了，一定要我今天给他安排一下，还用他老母来威胁我，我也没办法，他还说不能跟你师妹说明是他，不然她肯定不去了。我想他们肯定是有什么，不过老张以前喜欢的可不是陈老师这款的，他几个女朋友都娇小玲珑，像他前妻一米五五，八十斤不到，两人去逛街人家还以为是父女俩……”
　　林榆知道他肯定不像他所说的只是脸上一点伤，其实就算是脸上的也够可观的了，嘴角破了还有些许残留的血洗，脸颊上一块淤青，额头上则有一个鹌鹑蛋大小的肿块。
　　她想看看他身上的其他伤，但是却怎么也不想说出口，所以他嘴里喋喋不休的话，说出来根本就没进她的耳朵。
　　“不过万事也有例外，说不定他就改变主意了呢。说不定他们就成了，我们可省了两份份子钱，还有鞋穿。”
　　林榆低头也不接话，拿出手机看陈曦的信息。不过一个小时，陈曦就给她发了七十三条信息，她三心二意粗略地浏览了，都是和张向东有关，她也不知道要回什么，干脆不回复。
　　后来墙上的电铃响起，把趴在桌上睡着的林榆惊醒，是护士通知虞霖12床患者醒了。
　　虞霖垂头小声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顺了顺她身上披着的薄毯，出去了。她再也睡不着。
　　过了约有半个小时，虞霖才回来，神色不太好，果然听他说：“情况不怎么好，基本都在幻觉中，已经通知了家属……”他默默地收拾东西，牵起她的手出了值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