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棠梨木

80、第80颗巧克力

　　高考的第一天，林榆如同往日，七点准时到达临时课室，这一天的早读是这一届学生最后一天读语文，前所未有空前绝后的整齐响亮，每个人手里拿着那份古诗文背诵篇目，一遍过后，自由诵读，声音不在统一，却依然响亮。
　　早读过后，学生们依然在课室安静地自习，或和同桌讨论，或向老师请教。
　　八点十分，七位校领导、两个年级领导、十二个班主任和高三级的六个语文老师，以及七百八十六位考生汇集于初、高中部教学楼中间操场的左边，以升旗台为界，操场另一边是二中、私立学校明德学校以及职业技术学院的考生和护送他们的领导和老师，还有一些家长。
　　操场上，老师、学生和家长，或独自沉默，或三五个谈笑，或围着老师，或陪着家长，升旗台边上是市、县政府和教育局领导，以及几个学校的校长在低声交谈。
　　操场两边的两栋教学楼都拉了警戒线，出入口还有民警站岗。偶尔有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像师在采访和拍摄，空中还有电视台的小型直升机在航拍。
　　八点三十分，高考的第一个钟声响起，民警打开警戒线，考生们拜别考试，喊着自己班级的口号，纷纷而有序地前往各自的考场，深蓝色的校服，在这一刻，是那么显眼，那么靓丽，又那么庄重。
　　领导、老师们和那些家长继续等候在操场上，直到第二个钟声的响起，整个校园前所未有的寂静，平日里家属区老人跳广场舞的音乐和小孩的喧闹听不见了，校外的车声也消失了，就连平日里大榕树上的雀鸟都难觅其踪迹了。
　　开考十五分钟，领导们开始进入考场巡考，留下班主任处理各种突发状况，例如迟到、忘记带身份证准考证、突然生病等等。而其他老师们和家长们也逐渐散了。
　　陈曦挽着林榆的臂弯，慢悠悠地往食堂走。
　　陈曦突然指着前面的背影说：“她刚才让我太无语了。”
　　“给你介绍人了？”林榆知道前面的左君阳也住十栋，比她早一年进一中。这学年在同一个办公室，但没有搭过班，平日里交往并不多。
　　“切！”陈曦忍不住鄙视了一下，说道，“她自己都没有解决，还介绍给我，不是歪瓜裂枣就肯定是残花败柳。”这话说得林榆都憋不住笑。
　　“之前在操场，她指着二中的刘兰荷老师说人家丑人多作怪。”
　　“谁？”
　　“嗯，见过几次，就是秦玲玲老师的弟妹，也是教语文的，上一届高三不是一起改过几次卷子吗？”陈曦缓了缓气继续说，“她说人家又矮又胖还黑不溜秋，竟然敢跟她穿同一款的衣服，也不怕别人看笑话。”
　　林榆回想了一下，人家说的的确是如实描写，一点都不夸张。她又看了一眼前面的人，一身白色套头直筒连衣裙，中间一条黑色小皮腰带系着，小蛮腰盈盈一握，加上一米六五不到一百斤的身材，再配上披肩直发，确实是好资源。对比之下，差别太大，难怪人家有底气说那样的话，只是有底气不一定有资格。
　　“她也不想想，她当年还不是老跟着你买衣服。你穿过一回她也买回来啦。同一牌子同一系列，一次巧合两次巧合三次有缘，四次品味相似，五次就是满满心机了。就许她跟你，不许人家跟她。再说人家和她可不同校，怎么知道她买了一样的衣服，也在今天穿？”陈曦摇摇头，似乎不想再说什么。
　　关于这个话题，其实她都说了好几次了。事情源于四年前的新生军训，那一年陈曦临危受命代替一个突然生病的女老师临时担任军训时班主任，军训前的会议室，陈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会议室门口坐着，她还没来得及奇怪前一天刚强行拒绝担任班主任的林榆怎么也来开会了，她冲过去搂住她的脖子，大叫：“谁这么大面子把你请你出山了？”当她看到不是林榆，而是不太熟的人时，她也懵呆了。后来说了什么，左君阳又说了什么，她一概不知，只知道她是因为衣服和身材与林榆极度相似而认错人了。
　　后来的几年，一如既往，本来他们还真以为她是真的与林榆品味相似，直到有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被张晓晓和还不是安姐爸的陈可欣在运动场约会时，一个不小心就凑巧听到了有女人在黑漆漆的大树底下霹雳吧啦地表白了，然后又被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无比八卦的张晓晓硬拖着安姐爸躲边上悄悄地等到树底下出来两个人，迎着月色，她看清了，先出来的是唐清泽，追着出来的正如晓晓老师所料，正是左君阳。
　　“别说你照着她穿衣服，就是你把自己整成她一模一样，我心里的也只是她。”
　　当张晓晓把唐清泽最后一句话学出来时，陈曦的笑声响彻云霄，林榆依然恬淡地喝着小酒，冰镇青梅酒。
　　陈曦问她：“他跟你表白了吗？”
　　林榆摇摇头，说：“不知道。”
　　“那就是还没有表白，心里偷偷的爱着，还好几年了呢。”
　　“谁？”
　　“唐清泽啊。”
　　“我不知道他。”
　　张晓晓和陈曦直接卒了，唐清泽从一开始就加入了拖拉机协会，每次活动都积极参加，感情在她这里根本就不认识人家。
　　“你做了什么就让人家忠贞不渝了？”老张摇头晃脑，一小杯酒直接下了肚。
　　林榆想了想，开了口：“长得好，他看见了。”
　　旁边的人再次卒了，还是喝酒才不会把天给聊起死了。
　　这个传说就在三人行里传说了四年。
　　“不是说德育主任给她介绍了一个还成了吗？”林榆想死去年八月份师祖跟她说，左老师已经有了交往对象了，林榆已经成了一中最大的未婚女青年，还让她抓紧再抓紧。
　　“那个政协委员啊？前段时间掰了，别提这事，可把罗主任给气疯了，说人家长得比她大了五岁就需要物质补偿，要把房子车子变到她一人名下，还得变了名才去登记。”
　　说着说着陈曦突然就沉默了，进入食堂前，突然蹦出一句：“还想着唐清泽吧。”
　　林榆也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