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棠梨木

74、第74颗巧克力

　　虞霖回来的时候，林榆和张晓晓正陪着陈曦在金太阳KTV唱歌，最小的包厢，三个女人刚刚好，不大不小。林榆在沙发上坐着吃水果，张晓晓在点歌电脑前坐着，陈曦站在大屏幕前嘶吼着陈奕迅的浮夸，唱了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
　　林榆被无限放大的音量震得头痛欲裂。昨天晚上，一个几年前搭过两年班之后就没有联系过的老师徐雨芬突然就给林榆打了个电话。
　　林榆惊讶之余以为她有事找自己，谁知道她是为了陈曦而来。
　　她问：陈曦最近是不是没去约会？
　　林榆想了一下，还真是，似乎从四月中旬后她就基本没有出去过了。
　　张晓晓问她怎么没出去，她回答李先生很忙。
　　徐雨芬接下来丢了一个炸弹给林榆：“她男朋友上个月中旬提拔为副局长了。我老公说他们同一批提拔的副局上周在市里培训，她男朋友也在。”
　　林榆听懂了这句话，她老公是隔壁县供电局的，她也听说了她老公上个月刚提为副局长。她接下来就丢下了一颗原子弹。
　　“昨天，他结婚了。”
　　“李彤结婚了？”
　　“嗯。”
　　“和谁？”
　　“一个叫赵清平的，说是初中高中时就开始恋爱，都谈了十几二十年了。”
　　林榆突然之间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听。
　　“听说，他老婆没有正式单位又只有高中毕业，他家一直不愿意，他们就一直偷偷的谈着，去年要提干时，他们领导找他谈话，说他各方面条件符合，就是没有稳定的女朋友，让上面的领导班子觉得稚嫩不稳重，于是就……”
　　一股无力感就这样在林榆全身漫延，最后她开口问：“很多人都知道了？”
　　“应该没有，我老公说，他父母本来就不满意她，加上未婚先孕，所以只请了自家亲友和系统内的一些同事。”
　　最后还说了什么，又是怎么挂电话的，她全然不记得了。
　　后来她也没有犹豫也没有组织语言，原原本本的把徐雨芬的话转告一遍，之后她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哽咽。
　　今天陈曦没有上课，林榆第三节课带着三班和十班的学生去阅览室看书，第四节课带着四班和九班也去了阅览室。
　　她和张晓晓打她电话总是无法接通，直到晚上快九点才接到她的电话，直接到金太阳集合。
　　等她们被服务员带霖包厢时，未见人影，先被她那鬼哭狼嚎的一首浮夸给震住了，实在是太浮夸的音量，也太浮夸的唱法，但是没人去提醒她。
　　一曲终了，终于发觉他们进来，趔趔趄趄地过来招呼他们喝酒，林榆数了一下桌上一打啤酒已经来了酒瓶，都喝完了。
　　她拿着开酒器开了三瓶，递给她们，笑呵呵地说：“热烈庆祝姐姐我为他人做嫁衣，功成身退。”她举高酒瓶，也不等他人就往自己嘴里灌，咕咚咕咚，半瓶下了肚子，“今天领到一笔遣散费，还不错，比做家教赚多了，四个零啊，三个月的工资啊！姐姐包养你们一年的夜宵，尽情吃喝玩乐……”
　　张晓晓陪她喝酒，让林榆用温水代着喝，直到他们两个醉倒在沙发上，干脆胡言乱语，一问一答，却答非所问，一唱一和，却牛头不对马嘴，最后两个都同一时间停止了声音，进入睡眠。
　　林榆关了音响，准备找服务员在楼上开个房间处理一下这两坨肉。她找身份证时，看到手机亮了，打开一看是虞霖打来的电话，刚接通，那边就是劈头盖脸把噼里啪啦凶巴巴的声音，她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她按捺着脾气，冷静地说：“我现在有事，一会儿打给你。”
　　二十分钟后，终于在服务员的大力帮忙下把他们挪到楼上的房间，交代服务员照顾着点关上门离开了。

　　已经过了十二点，附近的一条街都是娱乐场所，这个时候正热闹。刚好有人下出租车，她直接上去报了学校地址。
　　她想起要给虞霖回电话，拨回去却没人接听。再拨，再拨，依然无人接听。
　　她打开303的门，浓浓的呛人烟草味扑鼻而来，让她不自觉咳了几声，黑暗中，有一个红光在忽明忽暗。
　　她开灯，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虞霖，手上夹着烟，看着她，毫不掩饰眼中的阴郁与烦躁。
　　“不是说明天回来吗？”林榆敞开着门，打开窗户，就差开风扇了。
　　“嗯。”虞霖想把香烟按掉，可是他已经多年没碰过烟了，这里又怎么会有烟灰缸呢？最后他去了厨房，用水浇灭了扔进垃圾桶。
　　他出来时，林榆已经进了浴室洗漱，哗啦啦的水声，更是惹得他一阵烦躁和不安。
　　他结束了以前主任额外托他的最后一台手术，刚好赶上最后一班车，于是他就回来了。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但他发现没有值班的她不见人影，打了十几个电话没人接，他去了医院那边家属院，302没人，702也没人，突然之间他发觉，除了她上课的教学楼，303、302和702，他对她的去向一无所知。
　　陈曦和张晓晓家一片漆黑，打电话也是没人接听，他不知是她们睡了还是也不在家。
　　他突然就觉得也许只有香烟，能够给他一些冷静与慰藉，于是他在易站买了包烟和火机，路上抽了几根不记得了，回到303一根没完她就回来了。这算是香烟的魔力吗？
　　她洗完澡出来，他正要跟她说一些事，她却先开了口：“晓晓和师公都不在家，我去看着点安姐。”
　　她看着虞霖，确定他听到了，她就换好衣服拿着手机出门了。
　　门外是毛毛鞋趿拉趿拉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似乎放大了几百倍几千倍，每一声都敲在虞霖空荡荡的心里，产生了回音，经久不息，响啊响啊，一下一下。
　　他以为因为了解她，所以自己向她走了九十九步，然后他看到她向前迈开了脚步，他们终于面对面清楚看着对方，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现在才知道，两人之间好像隔了一层玻璃。
　　他想问她为什么不顾身体明知不可吃而吃，把自己给弄病了，还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他也想问她为什么明知道他生气却对他不闻不问，自己不给她信息她就当他不存在。
　　他更想问她为什呢不顾自己安全，三更半夜还在外面，又一次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可是她就这样走了，因为不想闻到烟味还是不想看到他？反正最后他又点了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