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棠梨木

71、第71颗巧克力

　　五月三日晚上，高三级学生返校晚自习。老师则聚集学校会议室开会，省二模测试的各批次模拟分数线已经划出，学校加班加急一个下午，把全市前十名学校包括一中的数据统计分析制成一个个表格，并且打印出来。会议开始前就已经分发到每个老师手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每次市统测都能完成市教育局定下的目标，这次竟然全军覆没了，不仅是目标人数没有达标，各科分数都没有进前十名。反倒让隔壁县的后来居上了。
　　校长的脸色只有阴郁才能形容，其他领导也一副怏怏的神色。整个偌大的办公室只有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几个男老师顾不得风度了直接在办公室点燃了香烟，吧嗒吧嗒，不一会儿，室内烟雾缭绕，烟味呛鼻。
　　这一次会议开得很沉重，班主任和各科组长的总结也很沉痛，其他老师们开始反思这段时间是否太过放松了。
　　会议的最后，由年级主任定下了去省教育局和市教育局开会的人员，其他老师正常上课，参加会议的老师的课由班主任或其他科任老师代课。
　　语文组这次是组长去省局，秦玲玲老师去市局。
　　开完会已经九点多了，她们回到晓晓老师家，张晓晓趁安姐睡下，已经准备好了丰盛夜宵，以此安慰她们那两颗深受打击的心灵。
　　白天买回来的周黑鸭鸭脖子和鸭掌，她自己做的凉拌金针和酸辣莲藕，还有一锅下火的绿豆沙。
　　林榆已经停药两个多月了，祁老先生交代注意饮食，但她还是破戒了，情绪实在是有点低落，唯有吃饱喝足才可以填满深受重创的心。
　　直到十点，虞霖久等她不回，打了电话，她才故作镇定地告知在老师家吃夜宵。听到虞霖问吃什么，她犹豫了一会儿，手中的手机一把被陈曦抢了去，噼里啪啦说了一堆食物，没有一个与桌面上的相符。虞霖最后只是提醒不能喝酒不能吃辣，吃完回家睡觉。
　　“真是怂了啊，敢吃不敢说。没本事就别吃了，这点分量我还是能轻松解决的。”陈曦啃着鸭掌说。
　　“明天一上秤，你能解决多出来的一斤肉吗？”林榆也伸手去拿鸭掌。
　　张晓晓一巴掌拍下去，林榆手里鸭掌掉回碟子里，“尝尝味道过过瘾就够了，别半年的努力毁于一个夜宵，你还没吃够药吗？”
　　林榆只好端起碗抿了口绿豆沙，默默地吃唯一不辣的金针菇。晓晓老师以过来人的身份用自己十多年的经验安慰她们，这次重创说不得还是个契机，绝地反弹弹更高。
　　直到十一点半，林榆吃完最后一根金针菇，吃完最后一颗绿豆沙，擦擦嘴，实在是太饱了。
　　回到家，虞霖正在看书，看到林榆进来，给了她一个不明意味的眼神，低头继续看书。
　　林榆默默地收拾换洗衣物进了浴室，洗漱完出来，虞霖已经躺下了。
　　林榆从他身上爬到床的里侧躺下，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本想就这样睡了，最后却没能忍住。她把手捂在肚子上，实在是痛得忍不住哼出了声音。
　　虞霖立马开灯，一看她表情不对，伸手到被子里，立马知道她肚子不舒服了，问了几个问题就知道到她是急性肠炎了，起身找出药，倒了水，扶她起来吃下，让她靠着床头顺一顺。
　　他想起她在医院的电子病历档案，十来次肠胃炎，每次的病因都少不了辣和冰。
　　他想起那通电话，她并没有吃什么，是陈曦说的，他知道她是宁愿不说话也不说假话，她不是不想骗他，而是她从来就不屑说谎。
　　突然，一口气堵在他的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就实实地塞在胸口，闷得他心烦气躁。他在床边躺下，闭上了眼。
　　林榆听着他的呼吸就知道他没有睡着，而且他生气了，她也拿他没办法，坐了半个多小时，疼痛终于缓了一些，她也躺下，躺了一会儿，胃里翻江倒海，她只好强忍着，后面实在不行了，已经吐了出来含在嘴里，她赶紧起身到浴室吐掉，又接连吐了好一阵，感觉胃都清空了，黄胆汁都吐出来了，只剩下一阵火烧火燎的灼痛。
　　虞霖再也装不下去，心里难受，腹诽：欠她的就是欠她的，该自己的就该自己的，前生欠了她的今生就该他还 。
　　推开浴室门一看，林榆正半趴在洗手盆，面对着的镜子里的她，脸色更显苍白，眉头紧蹙，唇色全无。他倒了杯问水，让她漱了口，拧了把热毛巾给她细细擦了脸，把她扶着回床上靠着床头。
　　他去厨房下了面条，一碗清汤挂面，端到房间，一口一口吹凉喂了她，吃完过了一阵又喂她吃了药，等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又躺下。
　　之后就可真是一夜无话了。
　　第二天闹钟响了，林榆起身，身边的人已经起了。房间悄无声息，无一不在诉说着房间只有她一人。
　　他还在生气吧！因为，不想看到她就早早去医院了？
　　也是，本来就是自己的问题，折腾了两个人大半个晚上。说真的，她对于成绩什么的并没有多大的在意，只是近半年没有吃过的东西，平日里见不着也就只是个念想，突然就在面前了怎么还忍得住呢？加上平日里被他和尚念经一样地念叨各种忌口，突然间就有那么一点点反叛的想法。其实她吃的辣的也不多，也就两块鸭脖子，一个鸭掌和几片莲藕，而且都是微辣。也许是太久没有吃了，突然间叫肠胃受不了。
　　洗漱完，她换好衣服，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门，虞霖正好进来，他把手中的保温盒递给她，面无表情地说：“来不及做，带去办公室有空就吃了。”
　　她一手提着资料袋，一手拿着钥匙，愣了一下，把钥匙放进口袋里，伸手接过饭盒，说声谢谢，侧身出了门。
　　后面传来一句：“上完课还有不舒服来找我”，林榆没反应过来，直接回了一句：“收费吗？”
　　虞霖看着她就像看个二傻子一样，最后给她一句：“到时和昨晚出诊一起算。”
　　闻言，林榆赶紧闪人，不肯再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