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云山驱魔人》石是石头的石

4、散热记（三）

　　一路上，车夫快马加鞭，加上路上行人逐渐稀少，比来时更通畅，因此行程更快。坐在车上，辛大夫问小道士：“你出去这些日子，找到自己的名字没有？一会儿到了，我要怎么介绍你呢，总不能跟人家说，你是一个没有名字的道士吧？”
　　小道士知道他在调侃自己，以前也说过几遍，还是答道：“师父说过，名字不能随便起，他也不清楚我叫什么名字，在世的时候就叫我‘徒弟’。你就说我是‘凉云观道士’，或者‘凉云道士’好了！”
　　辛大夫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还是这么倔！”一面又问：“你真的没遇到喜欢的姑娘吗？一路上应该也认识不少女子，总有那么一两个倾心于你的吧？是不是你拒绝人家了？”
　　小道士摇头说：“没有……”
　　辛大夫忽然记起了什么事请，侧头想了一下，说：“上次见面的时候，在梨洲知县家客居，停留了几天，知县的女儿好像对你很关心，你和她聊得也挺投机，但是处理完事情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你好像也离开了那里，她后来怎么样了？”
　　小道士耸耸肩，又是不停地摇头。
　　辛大夫哈哈一笑，说：“老弟，看来你志存高远呐，要是被哪个美女牵绊住，可就拖累你了！”
　　小道士并不争辩，问道：“辛大哥这几年过得怎么样？这次是从哪里过来的？”
　　大夫辛濯的脸色凝重了一些，这个问题似乎引出了他的重重心事，出了会儿神，才缓缓说道：“我从京城来，一路向西到了这里。其实，我也是有位病人想请老弟帮忙，已经抱恙三个月了，本想给你写信，又一想，你行医必要身处其境，考察居所周围天然气理才能找到病源、对症下药，而且很可能不在观里。还好我们约好要见面，所以等了两个月启程，路上又走了半个多月，才到了这儿。”
　　小道士觉得奇怪，替人驱魔、消解病痛是他们的工作，但是看到辛大夫对自己的病人如此关切、牵挂，还是头一次，于是问：“这位病人是辛大哥的亲戚，还是好友？”
　　辛大夫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说：“都不是，这个回头再跟老弟慢慢细讲。”
　　这么说着，已经到了知州府门前。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东边已经升起斑斑驳驳的星辰。知州府门前却站了比平时多四五倍的仆人，手提着灯笼等着，一看到马车停在门口，几个人立刻围上前去迎接，另一边有人已经跑进去告诉魏大人：“辛大人回来了！”
　　魏府全家上上下下已经都在大厅里肃立等待。不一会儿仆人带着辛大夫和小道士走进来，知州魏大人打量了一番辛大夫身旁的这个客人，与自己的想象完全不同，这个道士看上去弱冠未及，长着一张圆脸，面容清秀，神情平易温和，甚至带着一点稚气，中等身材，衣着打扮就是寻常百姓的样子，看不出一点道士的身份，但不管是眉宇间、面容上还是行动上，都隐隐散发出一种稳重典雅的气质，令人亲近又佩服。
　　魏大人心中的疑虑打消了几分，对这位道士也不敢小觑，赶忙对两个人行礼，说到：“两位车马劳顿辛苦了！这位就是您说的那个道长吧？“
　　辛大夫微笑着说：“是的，介绍一下，这位是‘凉云道士’，可以试着为令千金诊治。”
　　魏大人又行礼：“请神仙施展医术，救小女一命！”又对仆人说：“给两位大夫看茶。”
　　小道士也恭敬地还礼，说：“不用了，大人，请先带我看看令千金的病症吧。”
　　魏大人侧身说：“请。”于是亲自在前面引路。
　　小道士一边跟着魏大人走，一边向四周打量着屋里屋外的景致。转到正厅后，有一处小厅，中间是内室的门帘，一侧有一扇小门，透过门上灯笼的光线，模糊地看到门外是一座小花园。
　　走进内室，看诊过后，小道士心下已经有数了，医治的方法在脑海中也逐渐成形。
　　于是对魏大人说：“大人有所不知，天地孕育万物，万物便有灵性与天地相通。春天万物复苏，生发升腾之气兴旺，如果偶尔有阴气聚集成风，遇到这股生发之气，会帮助阴气成形成体，游离于世间，这是一种妖魔，叫做‘热毒’。
　　“它遇到行人，便会寄居在人体内，这样就不用在世间游荡，所以长住不去。大人的女儿大概是在花园中玩耍的时候，感染了这种‘热毒’。要祛除病症，可以用飞禽把它引出来。但是毒力太强，就算是生肉也会被蒸熟。”
　　魏大人几个儿子听了，立马说：“我们昨天出去打猎，打到了几只大雁，本来要做晚饭，现在正好拿来给小妹引毒。”
　　魏大人听了，立刻叫人去取。仆人不久就端过来一只宰杀好的大雁，按小道士说的放在小姐的手掌底下。不一会儿，只见雾气蒸腾，大雁体内的水分迅速蒸发，身体变得脱水干枯，水分蒸发殆尽后，一股刺鼻的烟气生出来，再看时，大雁已经烤得熟透了。
　　大家看得瞠目结舌，小道士不紧不慢地说：“飞禽骨骼轻盈，体质小巧，难以承受热毒的浊重，所以会这样。”
　　再看那位魏小姐，脸上的红热眼见着退了下去，似乎恢复了意识，挣扎两下，就睁开了双眼，从床上坐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屋内顿时惊呼连连，太太和一群丫鬟一拥而上围着小姐，一边说个不停，一边流着喜悦的眼泪，魏大人也大为宽慰，不停地说：“感谢道长！真是高明啊……”
　　小道士又说：“把这只大雁埋起来，热毒就不会再出来了。”
　　魏大人一叠声说“是、是”，又吩咐人赶紧准备酒席，设宴款待凉云道长和辛大夫。魏大人说：“现在时辰不早了，今晚两位就在府上居住吧，如果方便就在我家多住一段时间，我要好好地感谢两位！”
　　小道士说：“那今晚就打扰了，明天还要一早回去。”
　　辛大夫笑着说：“好说，好说。”他找小道士来，也是想看看小道士现在的驱魔术到什么程度了。刚才在一边冷眼看着他治病，似乎比几年前又长进了不少，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探究原理、对症下药，都更加迅速、准确。辛大夫在心里暗暗地佩服，同时还夹杂着一丝苦涩的嫉妒。
　　当他三年前认识这个人时，立刻对他独特的本领产生极大的兴趣：那种超常的感知力和不顾危险驱魔的精神，还有老道的手法与虚心修炼的品质，又如此的年轻，让他这个年近不惑、积习多年的名医都感到惊讶。
　　小道士不止一次和他说过，他们从事不同的领域：辛大夫治病救人，小道士驱除妖魔，彼此不可取代；辛大夫从人体内部治疗，小道士从外界自然中探究根源，自然不是一码事。
　　辛濯大夫对他的态度总是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他强大，自己作为朋友替他高兴；另一方面，他的能力越强，自己免不了一番对比，也就越感到无形的压力。
　　现下，辛大夫对这些事情没有多想，就痛痛快快地和小道士一起吃酒席去了。
　　（小道士在魏府还会遇到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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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道士的外貌终于公开了！大家有啥感觉……同时，大家可能发现驱魔剧情与第一章的文言文不太一样，原因是作者感觉原来那个过于血腥。。于是小小的改动一下，变成温和版！另外…由于距离前两篇写的时间太久了，现在发现“行医”这个词不太恰当，“驱魔”似乎也不是作者的风格，本来想让小道士改行或者跳槽，但是…思前想后…既然当初“暗黑”了，那就“黑”下去吧！小道士还是当个驱魔人好了0.0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