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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竹笼记（十一）——计得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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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夫人已经看得呆住了。辛濯跑到洞边仔细查看，却什么都没发现，失望地问小道士：“洞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刚才那只妖魔在哪里？”
小道士说：“这种妖魔栖居于水中，是水魔的一种。它和蠹魔不一样，一旦扎根便不会转移，只要把它的根茎挖出来就好了。”
侍郎大人听到这话，立刻派了好几个仆人从洞里向下挖，没过多久，就在地表下不深的地方，挖到一块古怪的块根似的东西，表面是奇异的、紫红发黑的颜色，带着亮光。
侍郎大人是见惯大场面的人，这时却大为骇异，哆哆嗦嗦地问：“这……这就是……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小道士点点头，说：“没错，这就是水魔的根茎。”他从怀里抽出一块米色发旧的布，把那块奇怪的根茎包起来， “把它挖出来就没事了。老爷可以去府上的花园看一下，湖泊溪流应该已经恢复了正常。至于它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有很多种可能，我就不得而知了……”
老爷紧盯着小道士，对他的话彷佛仍有怀疑，一面向身后挥了挥手，两个仆人随即跑进了大门，大概是去花园里查看水源去了。
周围忽然一阵惊呼，老爷身边一声闷响，只见夫人晕倒在地上。
丫鬟们纷纷去扶，夫人也很快醒转过来，但是双手和嘴唇不住地颤动，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或许还有一丝悲伤。
老爷说：“夫人，你……你没事吧？”
夫人摇了摇头，由丫鬟们搀扶着缓缓站起身。她看着刚才挖出块根的地方，彷佛想起了什么事情，想要说点什么。她看了看老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却突然哭起来。
三个人看着老爷和夫人的一举一动，感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不过看样子他们并不打算向外人透露。
老爷有些突兀地清了清嗓子，说：“这里人多眼杂，各位先进去再说吧。”
回到书房，老爷对夫人说：“你身体虚弱，今天又受到了惊吓，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夫人点了点头，走进内室。
老爷转过头，把三人重新打量一遍，表情阴郁，缓缓地说道：“我今天和你们初次见面，你们大概知道，我在朝廷上担着个小小的官职。今天的事，如果说出去，对各位来说，也许能引人注目、宣扬名声，但我一定会凭多年攒下的人脉和权力，让你们求生不得。”
辛濯连忙笑着打圆场，说：“不会，不会，大人放心，不该说的我们一个字都不会提。”
这时，刚才派去查看的两个仆人回来了，对老爷说：“老爷，园子里的水都可以用了。”
老爷听了，点点头，又看看三人，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开个价吧。”
小道士说：“不用了，这个——”他指了指手中紫红色的根茎，“就是我的报酬，我拿到它已经足够了。”
老爷听了，向仆人示意，仆人随即端上一个小木箱，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的白银。
老爷说：“这是二百两银子，不成敬意，请各位收下。”
辛濯说：“不用了，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着，三个人拱拱手，一溜烟地跑出了侍郎府。
走在街上，喜雨笑着问辛濯和小道士：“怎么之前在炎阳的时候，那位知府给的银子你们收了，这位侍郎的银子却不要？”
辛濯说：“侍郎大人前倨后恭，城府又深，收他的银子不如不收的好！”小道士和喜雨都笑了。
回到郡主府，辛濯去找郡主送还令牌，小道士正要回房间，喜雨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说：“等一下……”
小道士回过头看着她，喜雨说：“嗯……这个水魔的根茎，可以给我一点吗？”
小道士拿出块根，掰下一小块给她。
喜雨支支吾吾地说：“还有……那个……我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挣点钱吗？”
小道士问：“你要钱干什么？”
喜雨说：“那些小丫鬟们……我跟她们打听妖魔的事，她们不大乐意帮忙……我想着，有点钱的话可能有用。”
小道士想了想，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会帮你留意一下。”
喜雨笑着点头，小道士转身回房间去了。
喜雨坐在窗边，心想，又要过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了。她看着一个小丫鬟在房间里收拾，眼神却在回避自己，喜雨知道试着和她聊天也没用，只能呆呆地出神。
眼见着小丫鬟打扫完，恭恭敬敬地说声：“扫完了。”就要出门，喜雨喊道：“等等——”
小丫鬟说：“姑娘还有什么事？”
喜雨打量了她几圈，指着身旁一个雕花圆凳说：“你坐在这。”
小丫鬟有些惊慌地坐下。喜雨从一旁的书柜里翻出一箱陈年的颜料和笔刷，对她说：“坐好了别动。”然后，比着小丫鬟的样子画起来。
不知不觉有一个时辰，喜雨的鼻尖冒出细细的汗珠，手上落笔也越来越细密。终于画完一张，她瞄了一眼小丫鬟，想着：让她在这干坐了这么久，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抱怨我呢！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把画递给小丫鬟，说：“好，画完了，你可以走了！”
没想到，小丫鬟两眼放光地接过画，说：“姑娘把这幅画送给我吗？”
喜雨说：“当然了，这上面画的就是你。”
小丫鬟盯着画看了又看，对喜雨说：“谢谢姑娘！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吗，胭脂还是水粉？我这就去拿！”
喜雨没想到她喜欢自己的画，心里即时有一个计策，连忙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也是没事可做。还有，你们几个小丫鬟有什么需要画的，都可以来找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说：“我叫绿桃。”
结果，不到傍晚，就有七八个小丫鬟来找喜雨画画，有的想绣在衣服上，有的想画在扇子上，还有只想求画的……绿桃一一给介绍：“她是和我一起的香橙”、“那个是园子里的珍珠”……
于是，喜雨一连两天忙忙碌碌地画，对小丫鬟们的要求她都尽量满足。
这天上午，绿桃又来收拾房间，看她打扫地差不多了，喜雨说：“绿桃，我想问个事情。”
绿桃立刻丢下手里的抹布，跑到喜雨跟前来，笑着问：“姑娘想问什么？”
喜雨说：“我想问问，你们这里，平时有没有什么奇闻异事？不光是府上，你们自己家的或者听别人说的，都可以。”
绿桃凝神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之前有一个，是听那个谁说的……”她边说边径直走出门去。
不一会儿，她就带了另一个小丫鬟回来。喜雨说：“这不是……”绿桃说：“这是珍珠，姑娘之前见过。我之前听说过城郊有人家里出了奇怪的事，仔细一想，是郡主屋里的玉珠告诉我们的，我去问玉珠，她说是听厨房的鹦哥说的，鹦哥告诉我是珍珠家附近的邻居，姑娘直接问珍珠就好了！”
第二天，喜雨找到小道士和辛濯，说：“我帮你们打探到消息了！”
辛濯好奇地问：“哦？你跟谁打探的？”
喜雨说：“就是我房间里的那些小丫鬟们。”
小道士说：“你不是没钱吗，她们为什么肯帮你了？”
喜雨说：“我帮她们画画，没想到她们都很喜欢。”
小道士纳闷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画的？”
喜雨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以前在黎姐姐家，看她画自己也学会了。”
辛濯抢着说：“快告诉我们，你听到的是什么消息啊？”
喜雨说：“就在城郊一个村子里，出了个怪事。有对夫妻家里的纺车，不知道为什么……”
还没说完，一个仆人进来说：“孟公子请三位都过去。”
三个人于是暂停了讨论，来到孟公子书房。孟公子说：“母亲一直吩咐我照顾好客人，不要让各位感觉闲闷无聊。今天就想带你们去京城最大的酒楼里吃饭，那里的装潢、菜品和乐曲都是数一数二的，我已经订好房间了。”
辛濯笑着说：“那就多谢孟公子了！”喜雨对在哪吃饭倒是不挑剔，只知道去的地方热闹繁华，所以好奇地想去见识一番。
又听到孟公子说：“这次去的地方在市井之中，鱼龙混杂，和家里不一样，为了避免麻烦，喜雨姑娘还是换上男装吧。”
稍做准备之后，他们乘车出门。马车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停下，喜雨下车一看，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装饰豪华精美、有七八层高，足足占了半条街的地方，里面人声鼎沸、十分喧闹，客人们络绎不绝。酒楼里，不论老板、跑堂还是客人们，穿着打扮都华丽精致，经常有熟人在门前碰到，热络地打招呼问候。
喜雨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带着两个换装的小丫鬟向大门走去。这时，正好几个客人从酒楼里出来，一边大声地说笑聊天，言语有些粗鲁。有两三个人走路踉踉跄跄地，应该喝了不少酒。喜雨与这些客人擦肩而过，心里迟疑了一下，似乎觉得面熟，但没多理会，便走进了门。
孟公子带他们上了楼，一直向回廊的最深处走过去，路上遇到不少熟识的朋友，不停地打招呼：“徐公子，最近怎么样？”“周世伯好，改天一定登门拜访！”“过两天去你家听曲子，你可得好好排练啊！”……
喜雨好奇又热切地看向四周，感受这种喧哗热闹的气氛。虽然山林的静谧令人沉醉，但喜雨满怀憧憬地要变成人，眼前的景象不可避免地对她产生强烈的吸引力。喜雨想到之前去宝兴郡主家参加熠妆会的场景，发现相比之下，郡主家里更加严整、宏大，而酒楼里果然是另一番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