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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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原本滴落无声。
那双赤红发亮的眼睛下，沾着夸张的鲜红液体，馋一口有铁的味儿，混着淅沥的雨水还伴随着焦灼腐臭的气味，那各种混杂的气体缠绕一体变得愈来愈浓烈，浓烈得将前方街道淹没，隐约听见空谷般的幽鸣，生死般的啼哭。
雨，只会让世界变得更加脏。
老榕树粗壮的枝干上站着的那个男孩，白色衬衫浸湿贴身，无规则地爬满鲜血，被雨打落的虫子还未掉在男孩身上，就已经被大面积烘干，几只脚还在奋力地挪动着，最后卷成一团黑炭混入土中。
男孩伸直了手，他似乎想感受一下雨打在手心上的冰凉触感，但总是临近时瞬间被蒸发，还会发出“呲——”的声音，并伴随着冒起的一小串烟雾消失。
小小的衣袖里有红色液体滑落，顺着指尖滴落在老榕树下泥泞的土里，打下圆形的凹点。
“你受伤了？”
男孩随声而望，树下站着一个小孩，她撑着一把黄色还有耳朵的伞，白色的布鞋已经被染得乌七八糟，里面的袜子早就湿了，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
见树上那个满身是血还不断滴落的男孩没回应自己，便将伞往肩膀后靠，抬起头又问了一遍，“流血了，很疼吧？”
泥泞的小路被雨冲得很脏，男孩湛蓝的眼眸在这昏暗的雨天，显得异常耀眼，他弯起嘴角，伸出右腿，像秋天的一片黄叶，轻轻地落在树下，雨水冲刷着他身上肮脏的血液，男孩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始终不说话。
女孩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男孩的右手，血混着雨水还在流淌，她抬起头对上了男孩的目光，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血似乎是流不完的，男孩笑着抬起头，伸手往上指了指。
一双鲜红的眼睛藏匿于繁密的叶隙里，是他在不断滴血，并且像雨滴那样，打在男孩身上，从脖后的领口里滑入，从手腕上流出，顺着指尖不断滴落。
大雨打开了叶隙的隔阂，那具尸体顿时清晰可见，女孩惊恐地松开了拿着雨伞的手，颤抖地后退着，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一动不动的男孩，生怕他靠近。
退到了几米开外后，女孩迈开小腿拼命往前跑，她害怕地哭了起来，地板很滑，摔倒了，破皮了，流血了。
忍着疼痛咬牙爬起来，眼前站着一个人，女孩慌乱地抬起头，是刚才那个男孩。
而周围的一切场景都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那具尸体的血还没有滴完，女孩害怕得腿软，早已爬不起来，她死死抓住校服的裙角，只有雨与血在流动，其他的一切都静止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男孩往前走了一步，蹲下，勾起女孩的下巴。
鬼魅一笑。
下颚骨断裂的声音很清脆，男孩觉得就像学校旁边的小卖部，卖的干脆面一样的声音，好听极了。
疼痛，连叫的权力都没有。
食指轻轻一蹭，女孩气管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快到血都还来不及喷洒。
雨，只会让有色液体变得更淡。
昏暗的老榕树，沉浸着恶臭味，飘荡十里，难以散开。
＊
这是一座被黑暗笼罩的小镇，短短两年的时间，已经莫名死了26个人，最小的才刚学会走路，最大的还有一个月就成年了。
他们的致命伤都不一样，死状的好看与不好看似乎得看凶手当时的心情，有的甚至带妆盘发沉睡有的血肉模糊令人作恶。
＊
今天又死人了，地点在那棵老榕树，树上挂着一个，树下躺着一个，一个是15岁的少年，一个是8岁的女孩。
人们又在责怪无能的警察。
这座城市已被封锁，只有孩子还是未成年的家庭可以离开，搬家卡车出镇的已经变得越来越频繁，死亡是件令人胆怯的词汇。
28个都是未成年，这是个可怕的数字和年龄段的选择，家里有孩子的，几乎都逃离了这座小镇。
在这个布满摄像头的镇子，却永远拍不下一点蛛丝马迹，永远都是莫名丢失了一段时间，只0.5秒的镜头切换，被害者就已经倒在了监控下。
冰冷的世界里。
只剩孤魂在哀嚎。
＊
两年前繁华的小镇街道，如今已经人烟稀少，没人知道此刻走在路上的男孩是哪家的，但他的眼睛实在太美了，叫人移不开视线。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家长也是心够宽的。”
老榕树下的那条路已经被警戒线封死，除了几个凑热闹的人，就剩下一副副铁青着脸趴在墙上，要吐不吐的警察。
“树上那具实在是……呕——！”
呕吐是件会传染的现象，几个新调来的刑警还无法接受这座镇子独特的迎接方式，那具爬满木锦斑蛾幼虫的尸体，早已面目全非，一厘米红色齿状的幼虫渗在腐肉里，无数个细小的触须在挪动。
“这个凶手对女孩还是有点绅士的。”
“绅士？”
“你在说什么笑话？”
“下颚断裂，一剑封喉，干净利落，其他完好无损。”
“别说笑了，我已经受不了这里了，赶紧把我调走吧。”
“死者有什么共同点吗？”一位新来的刑警，捂着白色毛巾，脸色沧桑地问道。
“共同点就是死法死状死的时间都不一样。”
“就没有一个共同点了吗？”
从头到尾接手了这28个事件的老刑警站了起来，他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共同点？都是未成年，并且从未采集到指纹、死皮等东西过。”
“这座镇子现在还有几个孩子？”
“没几个了，应该不超过30。”
＊
湛蓝色的眸子在人群里脱颖而出，男孩只比警戒线高出一个头，神情淡如止水，雨后的清风吹起黑色素短的发蓄，那漂亮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专注地注视前方。
“这怎么有个孩子？”
“你是哪家的？”
“赶紧回家吧，外面很危险的。”
男孩抬起头看着眼前和他说话的刑警，这个刑警他还没见过，又是新调来的可怜虫吧。
“这孩子每次都会来看。”老刑警拍了拍同事的肩膀，“他不会和你说话的。”
“他叫什么名字？”
“你叫曾于然，对吧？”老刑警面带慈笑，每个孩子如今在他眼里，随时都有可能离去，这座镇子的孩子已经愈来愈少，童稚的气息早被黑暗吞噬。
男孩仍然一动不动，神情疏离。
“是个哑巴吗？”凑热闹的人开始议论着男孩，“他总是一个人，真的有家人吗？”
直到采样结束，两具尸体都被送走后，男孩才转头离开，他伸出手，抬起头，远方的云层很厚，又快下雨了。
身旁匆匆走过一个孕妇，只一刹那，强劲的蓝光犀利地扫过，男孩回头看着那位孕妇有些臃肿的背影，嘴唇微动，“又一个猎物。”
“然大人眼睛真犀利。”男孩停下了脚步，耳边有声但没有人影，声音很稚嫩还带着些许欢快，“她好像打算离开这里。”
“那只好一尸两命咯。”
“这座镇子就快被你杀空了。”
“这是最后一个。”
“有下一个目的地了？”
街口的风有股怪味，就像走进一位年迈老人阴湿的屋子里，这是全新世“人”这个物种，到了一定年龄时，皮肤新陈代谢缓慢，抗氧化物质变少，加上激素变化，导致更多的游离脂肪酸发生氧化，包括壬烯醛堆积造成的特殊气味。
男孩厌恶地揉了揉鼻子，完成最后这一单，他就离开这座臭烘烘的镇子。
＊
“人的生命本就脆弱，为何还要去掠夺？”
那时候的曾于然很善良，但命运并不给予他仁慈的权力。
“脆弱是脆弱，但很顽固。属于他们的帝国在经历第五纪冰川后就该灭绝，像中生代时期的物种，并不会跨代存在，但是人不同，因为他们的顽固，我们所处的这个异生代，有了这些极其不稳定的人的存在，从猿人类到现代类，他们的进化经历了四个阶段。”
“不是五个吗？”
“第五个他们违背了自然法则。作为异生代所产的新物种早期羐，也就是我们的先祖，与异人的斗争长达数万年，如今身处异变世的完全羐，也就是我们，拥有了更强大的东西Wormhole，应该将其铲除，这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任务。所有物种的衍生与进化都应该尊重法则，违背了都该付出代价，也许这就是给予羐穿梭能力的原因，但并不是所有的羐都有这个能力，于然，你是个超羐，你拥有Wormhole。”黑脌有一双碧色的眼睛，他注视着前方铁灰的大门，指尖轻触，泛起青色涟漪，强烈的光随着门的打开刺来，“你已经长大了，应该知道真相。”
＊
已经接近临盆的胎儿还连着母体的脐带，母体从会阴被撕裂至肋骨剑突处，鲜红的血液浇灌着身下的黄泥，草木叶落，经日晒雨淋，冲去了生命的灵气。
距离老榕树事件仅隔一天。
如果腹中的胎儿算上，这是第30个，从而也刷新了被害者的年龄。
“这凶手怕是有病吧！”
两年30起连环杀人大案，政府不敢曝光，这容易让人陷入恐慌，却也无能为力。
这一次，警戒线外，那双湛蓝的眼睛没再出现。
曾于然坐在山坡上，这儿能看见整座镇子，飘荡着30个孤魂的小镇，伴着清烟升上云霄。
一个长相灵气的小孩，盘腿坐在曾于然身旁，手上拿着一张白色方形手工纸，折了一个纸飞机，纸尖对着山下的那座小镇，裂开小嘴笑道：“然大人，接下来要去哪呀？”
“海市。”
“哇哦，那可是大城市，刺激。”
纸飞机伸展开它弱小的翅膀时，世人皆不信任它，但最后的结局还是纸飞机飞出了它所在的城市，与晴朗的天空触碰彼此，一抹阳光穿过高大的梧桐树，倾泻而下。
＊
“什么真相？”
黑脌蹲下身，神情严肃，指着前方的灰色玻璃，“你的父亲，就在这里面。”
曾于然死沉的眸子突然有了些许灵气，他靠近那个半透明的玻璃，将湛蓝的眼睛贴近，透过玻璃，像一段影片瞬间灌入他的脑袋里，瞳孔的纹路开始变化，有一股焦灼味。
赤红的双眸印在灰色玻璃上，周围安静得空灵，黑脌的嘴在动，但是曾于然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脑海里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羐被一个人压在身下，她在颤抖着，湛蓝色的眸子充满绝望，哀嚎声凄凉，袒露的身体暴光在深谙的角落里。
黑脌一手遮住了曾于然赤红的双眸，那双无望的眼神被突如袭来的黑暗抹灭，曾于然再次睁开时，眼睛是湛蓝的，他看着黑脌，淡淡地问道，“那个羐，是我的母亲？”
“嗯，你的母亲。”黑脌站了起来，忧伤的目光看向远方，“她叫白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