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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张楚】等你到而立之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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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有借鉴
1
楚云秀第一次简单张新杰的时候,他五岁,她也是。
他跌到在泥泞之中,手上捧着很多书,只是哪些书,看上个去格外陈旧。
楚云秀走下马车,看到他不经笑出了声来。
张新杰抬头望着她,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楚云秀伸手拿出一条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泥土,“抱歉,我猜想你刚才一定是想什么入了神,有个水塘也没见着。这些书,你都看得懂吗?”
小男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也不顾及自己身上是不是哪里有受伤。
楚云秀向他伸手,“你真厉害,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学吗?”
男孩抬头望着她,女孩的长发被扎成两个发揪,歪着头望着自己的样子很是可爱。
他的脸上突然一阵温热,牵着她的手略带害羞地点了点头,“我在镇子上的学堂跟先生念书。”
“好。”她说道,跟着家丁坐上了马车。
她留下了那块帕子,帕子上绣着她的名字。
张新杰展开一看,想叫住她,可抬头,那辆马车已经转弯慢慢消失在街道上。
他看着那块帕子上的名字,深深的记到了心里。
张新杰六岁那年,学堂上来了几个新学生。他再一次见到了她。
她扎着头发,抱着一堆书走到张新杰面前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女孩说,当年弄脏了你的书,现在全部赔给你,她拉着他的手问道,“你教我念书好不好。”
他说好。他却没有舍得把帕子还给她。
那块帕子,他早就洗干净了,珍藏在自己的家中,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其实当他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属于他们两个人故事的结局。
2
楚云秀十三岁的那一年,家里因为生意的原因打算举家迁往京城。
楚云秀是最后一个知晓的,那天她没有去学堂,悄悄地躲在私塾后的小花园里,拿起了小石子就往池塘里扔。
张新杰找到了她做在她的身边,看着湖面上的涟漪慢慢扩大然后又消失不见。
楚云秀问他,“张新杰,你知道京城在哪里么?”
“我听先生说过,在远方。”
“那是多远?”
他摇了摇头。
“张新杰,你长大以后想干什么?”楚云秀问道。
张新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想考个功名,报销朝廷。你呢?”
我想嫁给你。
这句话她藏在心里,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包括他。
她想等他想通了上门提亲,或许爹娘会嫌弃他。他甚至都想好了如果爹娘不同意,他们就私奔,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他们的生活。
可是或许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离开前一天,楚云秀穿着一袭烟青色的长裙,那天雨下的很大,她没有打伞,一个人站在小池塘边上。
她想或许他不会来了,或许他从来不在乎,或许……
她蹲下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她似乎明白了诗经之中的那种叫做“爱”的感情。
“楚姑娘。”
她回头,张新杰打着伞站在她的身后。
她不顾一切紧紧得抱着那个男人,她说,“我喜欢你,第一次看到你憨憨地样子就喜欢你。”
她说,这一次不说,她怕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他看到张新杰羞红了脸,垂下眼眸从袖口拿出一把折扇,上面是他自己抄录的《关雎》。
他说,等他考取功名,他就去迎娶她。
“好,”楚云秀说道,“我等你,到而立之年。”
3
楚云秀十六岁的时候,第一次有人上门提亲。
人人都说京城布纺楚家有个女儿长得俊俏还织的一手好布,京城上下的富家子弟纷纷对她动了心思,楚家门口虽说不上门庭若市,但也算的上热闹。
楚父楚母张罗着给女儿寻一门好亲事,也不求平时对方家境多好,只是希望她能做个正妻,至少在婆家不要受到什么委屈。
最后他们择了一个侯府的嫡子,虽不是长房,但那位公子年少有为,定能许她后半身无忧。
楚云秀又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她跑到父母的面前,问他们为何擅自替她做了决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姑娘家,有什么道理拒绝。”
“我不嫁。”楚云秀说道。
“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说,”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长辈,“我,不,嫁。”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落在她的脸上,顺势之间留下了五道指印。记忆当中,爹娘从来没有打过自己。
“是不是因为那个臭小子?”父亲问道,她没有回答,接下来又是一个巴掌落在她的脸上,“你是楚家小姐,他就是个穷书生,他凭什么给你未来?”
她的脸是火辣辣的疼,心里早已经是冰冷。
“那你凭什么觉得嫁到这家我就会快乐?”楚云秀抬起头问道,“爹你真的在乎过女儿们的感受么,大姐姐二姐姐出嫁的时候您也这么说,可是现在呢?两位姐夫不还是娶了妾室,那你问过姐姐们她们快乐么?他们口口声声喜欢女儿,究竟是喜欢女儿什么,是喜欢女儿还是喜欢这楚家?若是喜欢女儿织的布,女儿为他们织布便可,若是喜欢女儿的容貌,那女儿现在就毁了这张脸。”
楚父震惊,把她赶回了房中,整整一个月没有见她。
后来她大哥哥说了,父亲把亲事退了。
“父亲让我问你,那张家小子,喜欢你什么?”
楚云秀浅浅一笑,低下头说道,“他喜欢楚云秀,只因为我是楚云秀。”
4
楚云秀二十岁那年还没有出嫁,街坊邻里都说她是个怪胎。楚云秀不在乎,她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不知道结局的未来。
那一年,二哥哥得罪了一个官宦子弟,赔的家里倾家荡产,父亲一病不起不就也便去了,临终前还念叨着放心不下云秀丫头。
楚云秀明白,父亲希望她有个好归宿,而是她却与众人格格不入,原本想护着她一辈子,可是一辈子又怎么可能。
父亲离去,大哥哥病重,二哥哥一无是处,她毅然决然,一个人肩负起了整个家庭。
她说,布纺没了,就重新造一个呗,工人没了,那就自己织。她说,他们还活着,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只是过得好还是不好,以后都靠自己了。
母亲没有说话,深夜的时候把她叫到房中,拿出一个首饰柜,握着她的手说,这是给她准备的嫁妆。
母亲说,他们知道张家小子是个好人,但是穷国库人家的日子她没有体验过,父母更是舍不得让她过那样的生活。若是还有联系,就去吧,别最后让这个家庭,成了她的累赘。
楚云秀拒绝了。
她说,从前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当以清泉相报。
可是父母终究是父母,人生的每一个抉择和判断,不能只因为父母比你多活几年就任凭摆布。
当年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若是让她现在弃母亲和大哥哥离去,那自己,还算是个什么东西?
“那张家那小子呢?”
“若真是有情人,我便等他,若他无情,女儿也不悔。”
母亲把她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若你生在别的年代或许会好过很多。”
楚云秀和大哥哥商量好了,把别府的院子给卖了,筹了点钱,打算买几架织布机,再雇佣几个工人,先卖一些布匹,其余的走一步算一步。
二哥哥不乐意,可是有不好说什么。
这个时候,楚府收到了一份信,署名写着楚云秀的名字。
信还未拆开,她便知道是谁人送来的。
那个干干净净的字体,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信上说,他中了会元,被打算进京赶考,奈何母亲过世,需要守孝三年,他说他尚未娶妻,他问她还会不会等她。
就算在等十年二十年,她也会等。
5
二十九岁岁那一年,她和张新杰的书信断了。
张新杰说他要入京,说入了京就来找她。可是她等了一年,却什么都没有等到。一直等到了三十说,等到了他们约定的那一年。
二十六岁那年,布庒重新开业,楚云秀的手上却也已经布满了茧子。那本是一双大家闺秀的双手,只会弹琴写字,却在这次家庭的变故之中,她变得坚强。
母亲总说,这个价如果没有楚云秀会怎么样,她总说母亲想的太多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考虑一下六十岁大寿准备如何操办。
母亲把她抱在怀里还像是个孩子一样,她总念叨着说,“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你都开始学织布了。”
她知道母亲是担心自己,母亲不说,她也装傻。
本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结局如何,都已经在她能承受的范围,那还担心什么。
那一年,她开始带着大侄子一起经商,产业终究是楚家的,无论如何,总要有的人接手。
后来镇上来了一个大户人家,那家的大少爷看上了楚云秀,说她年纪也不小了,但是看在她长得好看,又是大家闺秀就抬做平妻吧。
楚云秀什么都没说,把聘礼全数退了回去,甚至没有告诉母亲和大哥哥。
那家大少爷到了布庒闹,把招牌卸了下来,踩得稀碎。
楚云秀握紧了拳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大侄子把大哥哥叫来,大哥哥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坐在椅子上直喘。
楚云秀二话没说,拿着剪刀就往自己的脸上划了一道。
鲜血染红了半件衣裳,脸上火辣辣的就像是当年退婚的时候,爹打在自己的脸上一样。
大哥哥拦不住她,小侄子抱着她不停的哭。
她把剪子扔在地上,冷漠地说道,“我连侯爷的婚都敢退,你算是什么东西?”
“那皇上赐的婚,你敢退不敢退?”
6
楚云秀微微一愣,回过头看到那人骑在骏马之上,一身红色的朝服格外显眼。
听说他是今年的状元,刚过而立,听说他连中三元,听说他来自江南,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听说他尚未娶妻,无数人踏破他们家的门槛希望他能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听说皇帝给他赐了婚,听说他姓张。
那么多听说,在她的脑海里幻化成同一个人。
那个人叫张新杰。
不知道他过得好么?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会不会瘦了,可是想想他曾经那么瘦弱应该不会吧?会不会像先生一样呆头呆脑的?
可是她从来不敢去关心那个状元究竟叫什么布庄的生意早就压得她透不过气,她还有一家子要养活,她也没有经历去向那么多。
那人身边的小黄门用尖锐的声音说道,“楚家小姐云秀接旨”,却只见马上的男子翻身跃下,跑到女人的身边看了看她的脸说,“能否快些叫个大夫。”
楚云秀望着他,呢喃着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她唤他,张新杰。
“对不起,我要是在早一些就好了。”他愧疚地说道。
“我怕留下疤痕,你看着害怕。”
“我不怕,只要你平安顺遂。”
张新杰迎娶了楚家那位老姑娘,是皇上赐的婚,来年就生了一对胖娃娃,楚家的布庄也由年轻一辈打理着。
楚云秀的脸上落下来了一道很淡的痕迹,张新杰不在乎,她更不在乎。同僚们都建议张新杰纳个妾,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却被一一回绝。他说,得妻如此,儿女一双,他已经满足。
他说,秀秀,而立之年,幸好我未曾辜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