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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情急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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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戈有时会看着她出神,仿佛心里藏着什么。
每次见她盘算着如何探查到初雪居住的地方,固执的不肯放弃,总是隐晦的劝解,结果无一例外被当做耳旁风,让教王也是无可奈何。
继而以自己难得到这里的理由,拖着她在街头巷尾四处漫游,整日混迹在各个角落,把扬州逛了个遍。众人一齐跟约好了似的轮流建议,每天变换着不同的花样,就是不给她独处的时间。
家里催促回去的电话每天不停,爷爷的口气也日复一日的严厉,耽搁在扬州迟迟不归的原因早被二叔传回家中,爷爷对此很是不满。
清楚身边人的目的,可她不想走。即使见不到初雪,但毕竟知道她还在慕府的某一处,谁知道回去后什么时候还能再来,如果她又消失不见,她去哪里再找她三年。
“所有人都希望你放弃,甚至是她”九戈说的很直接。
她明白这是事实,也知道怎么做是最好的,但心底却潜伏着不甘心,卑微的存着无法割舍的情愫,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压力中越来越焦灼。
“看你把自己整成什么样子”九戈好像调侃,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
她看着花园里的翠绿的柳枝,在早春的微风中轻拂,好像散落的缕缕发丝,伴随着湛蓝透明的天空,让人不禁会想比春风更美的笑容。
“还有一天,收到二叔的消息,我就回去”
九戈明显松了口气,又有些不相信。
“你说真的?”
“真的”
回去将手头的事务做好交接。
等她再次离家,一如几年前一无所有,漂泊不定,不知道初雪还会不会这样决绝。
如果她还是逃,忽然无奈的笑了,纠结多日的答案只有一个。
不管慕奕玄和她是什么关系,不管初雪隐藏着怎样的心结,等她孑然一身,有的是时间慢慢磨,这么多年的纠缠羁绊,不是她初雪一个人说断就断得了的。
她不会放手。
九戈看她的脸猜出了八九分,心中动容,再说不出劝告的话。沉默许久,又想起之前的疑惑。
“你让他去查探什么?”
她微微一笑,直到进了酒店才回答。
“我请二叔去接近一个人,他的专业知识比较好套话”
“谁”渐近房间,未关门的套房隐隐传来争吵声。九戈随口一问,心神已经留意门内。
“刘祖贻,替初雪看病的医学大家”她同时听见争吵,听出是二叔的声音,不由加快脚步,没发现好友突然僵滞的表情。
“.....你不用告诉她,只需要和我一起带她回京都,这也是爸的意思”带着怒气的声音竟然是季云岚,心里一沉,姑姑果然按捺不住一起过来了。
“姑姑,晞晞查了那么久,应该让她知道”凤舞的声音有些犹豫,迟疑的反对。
“初雪的病,她是一番好意才”
“我承认她是好意,所以更应该瞒着小晞。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何必让小晞徒增伤心”
脑中嗡的炸开,几乎听不清房间里的声音,隐约听见季云钧说着。
“万一后面小晞知道了.....”
“回到京都,有关她的消息一律压下来”季云岚顿了顿。
“时间久了自然就过去了”
凤舞闷了半天。
“爸,会不会搞错了,我上次见她气色很好,根本不像是”
“那是慕奕玄不惜代价用珍品药物托着的一点精神,你看她每天睡那么多就是因为损耗过重,已经是油尽灯枯.....”季云钧也不禁有些唏嘘。
“据说这几年慕奕玄用尽各种方法,搜集各类方子,还有罕见的珍贵药材,如果找寻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多撑几年”
“我看她身量长大了,还以为是毒已经去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致命的不是花毒,而是她经脉的问题,和她练的功夫息息相关,刘老先生全力劝解她经脉重塑,虽然会因为一时的阻塞导致一段时间行动各方面的不便,但后续调养跟上可以延续一段时间,否则就是饮鸩止渴”想起刘祖贻老先生一脸的遗憾,季云钧不禁摇头。
“奈何她怎么也不听,宁死不从,连慕奕玄也没有半分法子”
“她倒是不怕死,却让慕奕玄替她提心吊胆”季云岚冷冷的说。
“那人也是昏了头,直接治她不就行了,居然由得她折腾”
“刘老先生也曾这样建议”季云钧苦笑。
“慕奕玄却不敢”
“不敢?”季凤舞不解。
“她一天睡十几个小时,难道还怕没有机会”
“她心智坚强,所以才能练成这么难的功夫,却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求生意志,死活全然无所谓,所以这么多灵丹妙药用上去都大打折扣。万一直接上手,心神溃散,怕是.....适得其反直接要了她的命”
季云岚有一瞬间意外,又冷笑。
“原来,她对慕奕玄也不怎么放心”
“姑姑!”凤舞对姑姑的态度不满,到底是晞晞心心恋恋的人,连她听着都觉得有些过分。
“她如果没有贪慕虚荣攀附慕家,或许我还敬重一些,现在,你也看到了”季云岚好无怜悯。
“幸好,她还有一点良心,知道不久于人世,也已经另寻高枝,没有再纠缠小晞”
季云钧叹了口气。
“就这么定了,等小晞回来就说不知道,明天就回京都,谁都不许再提”季云岚以强硬的口气下了决断,起身安排后续的事情,准备早点买好机票,不想转身出来就对上惨白如纸的脸。
所有人都僵住了。
呆愣半晌,季梵晞转头就走,快的让人无法反应。
九戈第一个追出去。
“等等!”使出全力,终于在电梯口拦下了人。
“你知道她在慕府哪里”
她愣了一下,闪身绕开。
“我告诉你”一句话让人停了下来。
九戈叹气,拿出手机,给她讲解院落位置,暗桩明哨的地点,还有潜入的死角。
“你什时候知道的”低哑的声音像是硬挤出来的,痛彻心扉。
“一周前,我去慕府见过她”九戈直视。
“她不希望你知道”
“原来,你们都知道”心里一阵的发紧,发涩,什么也思考不了,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突然觉得眼前一片黑。
“小晞”季云岚赶来拦在身前。
“别做傻事,她已经病入膏肓,你去改变不了什么”
季云钧实在劝不出口,凤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拦也不是,放也不行。
蓝翼三人跟着两人回来,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都傻了眼。
季梵晞将地图牢牢记在心里,挥开姑姑阻拦的手,暗哑的话语破碎又凌乱。
“我,管不了这么多,姑姑,对不起了”
咬着牙说完,绕过面前的人,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蓝翼橙衣,远远缀着她,别让她出事”九戈立刻吩咐。蓝翼两人默契点头,立刻消失在眼前。
初春的风还有些凛冽,带起街上的烟尘,消散在扬州的天空。
季云岚看着侄女离开的方向,无比懊恼。
“小姐,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墨竹柔声劝道,想上前抱起她。
“我想吹吹风”初雪避开过来的手,脱下身上的裘皮大衣递过去。
“已经是春天了,没事的”
“风很冷.....”
“坐一会儿就好”手扶着绳子,秋千架轻轻晃荡。
“这样心里静一些”
墨竹后退两步,不再劝说,但眉眼间都是担忧。
倒也没想什么,依靠秋千看着天上的一抹青云发呆,熟悉的冰冷逐渐渗入肌肤,隐约有些怀念。
云被冷风吹动,天空逐渐转成昏灰,漫天飘落晶莹细碎的雪花。明明已经是春天,却又下起了细雪,极小的白色絮片坠落,摊开手去接,还没落到掌心就瞬间融化,消失的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空落落的寒气。
秋千架轻响,茫然的目光无焦点四散,掠过高数矮墙,满树待放春蕾的桃树.....树旁立着的人。
心忽然狂跳起来。
那个人站在树下,不知站了多久,与背后的风景化成一片。
那样绝望,痛而乱的眼神仿佛伤到了极致,危险的可怕,沉沉的盯着她。
她,知道了。
初雪突然明白过来,惊骇得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墨竹上前拦住责问,竟做出做梦也不曾想过的举动,跳下秋千逃走。
她来了,她知道了。
没什么地方可以躲,尽管知道,还是用尽力气跑,好像跑回房间就可以逃避一切,什么也不用想。
模糊的听见墨竹的惊呼。
腿一软,跌了一跤。顾不得回看,她勉强爬起来接着跑,平时轻松简单的动作变得艰难而吃力,她却一刻都不敢停。越是心急越是难过,竟又摔了一跤,这次重了些,刚爬起来肩上就搭上一只手。
指节修长有力,白皙分明,曾经温柔的拂过每一处,现在却重重掐入肩膀,用力扳过身体。
被激痛和愤怒搅的有些变形的脸,毫不留情的手,初雪疼的神智都快模糊了。
季梵晞想让她痛,想让她和自己一样痛。
纵然到了现在,她看见自己第一反应还是逃。
眼前的人气息不匀,眼睛里没有倔强,却难掩慌张。几次狼狈的摔倒,手掌下没有丝毫抵抗的力气,一度锋芒毕露的顶尖杀手,突然变成了一个普通人都比不上的弱者,那一身她引以为傲的功夫,竟然没有了半分用武之地。
衰弱至此还在掩饰,一味想无声无息的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手逐渐收紧,掐的越来越重,初雪一直忍着,忍的冷汗一点点渗出,几乎晕厥。
季梵晞静静的看,看到自己再也忍不下去,扣住下颚死死吻住面前的人。没有柔情蜜意,更像是一种惩罚,野蛮而暴虐,吻的嘴里逐渐充斥血的味道。她无声承受,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心里的火越来越盛,全然没有丝毫快意,充斥着破坏的欲望。
墨竹被制服在地动弹不得,心急如焚,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毫不怜惜的捉住瘦弱的身影,一把带进怀里肆意轻薄,甚至抱起人走近卧室,一脚踢上了门。
想放声喊来守卫,嘴里塞着的东西却让她发不出声,一旁忽然响起惊叹。
“我的天,老大这回可是,橙衣你有没有看见”
“我又没瞎,当然看见了”另一个人喃喃低语。
“我只是有些奇怪,主上....”
“居然没还手”随后过来的两人只看见后半段。
嘀咕了半天,终于有人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女子,一张明朗的面容出现在面前,好奇的低下头。
“老大也太狠了,这手法是下了死手,真要让人躺一天么”伴随低语,嘴里忽然一松,她立时准备大喊出声,嘴又被人扣住。
“别喊,这是她们自己的事”蓝翼对女性一向优待,好声好气的劝。
“况且主上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墨竹急的要命,避开嘴上的手声音都嘶哑了,不自觉流下泪。
“你们懂什么,小姐现在连路都走不好,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两人一时没了声音。
半晌,橙衣将倒下的人放在一旁的位子上,还是将嘴巴塞住,暂时控制住忠心耿耿的侍女。
“你放心,不会对她怎样的”越想越是恻然,心下极不好受。
“这世界上最不忍心让你们小姐受苦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