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要修仙》木落花未眠

21、第二十一章：护法

　　陈米老头非常给力。
　　他下得山去，已经是午后时分。
　　为了越来越稀罕的暖阳，村子里的男人们难得的都在外面晒太阳、闲吹牛。女人们有抓紧时间趁着河水不那么冰凉洗衣服的，也有趁着光线好做些缝补活计的。
　　陈米这一番阵仗地从山上下来，可不得引来众人的注意么？
　　只是他这样装扮，实在有些太华贵了。就是平日里最泼辣、最敢和男人们开玩笑的女人，居然也怂了，明明心里猫爪似的好奇，就是没一个敢开口问的。
　　还是也有了些岁数的村中长者，迎上去，问了缘故。
　　陈老头也是曾经见识过县令大人的派头，现在更和身姿仪态高贵优雅的神官大人亲密接触过了的人。再不是普通的农家老头。只见他面对村中长者的问询，也不答话，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十分的傲慢。
　　要是平时，陈老头敢这样作为，就算他是村子里岁数最大的老者，又是村中大姓，颇有威望，也是要被说嘴的。尤其，吴、张也是村中大姓，人数比陈姓人略少些，但两家族长不说和陈姓族长平起平坐的地位，但比陈米一个普通长者还是要高上几个台阶的。
　　但今儿大家看着陈米的派头，竟然觉得他此时的傲慢无礼十分合适。若是和往常一样亲切待人，反而会显出几分怪异来。
　　陈米斜着眼睛看众人，嘴角还耷拉着，十分瞧不上又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更是让村人心中惴惴的，似乎眼前的老头再不是昨日还可随意调笑的老邻居，竟是和神官之类的大官一样不可亲近的了。
　　陈米也不管村里人怎么看他。
　　只对陈、吴、张三姓的族长拱了拱手，道：“小老儿这边有关乎我陈余村全村人生死存亡的大事想和三位长者商议。却不知你等可否”，说到这儿，陈老头心里有些慌——他忘了那后面的四个字怎么说，但看着面前大家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尊敬畏惧、仔细倾听的作态，又冷静下来。
　　他现在可是祈愿教在陈余村的传教护法，比各家族长还尊贵呢！
　　继续维持着派头，道：“现下大家都有空闲吧？”
　　三家族长不知道陈老头忘词了，只觉得他今儿这拱手、说话都那么气派，像个大官。
　　于是不敢造次，都学着拱手，道：“有的，有的。”
　　又当先走着，领了陈老头去房间最大最好的陈族长家中商量事情。
　　陈米当然得意的不得了。
　　这三个人，平日里虽因为自己活得久、知道的也多些给自己三分脸面，但哪儿有过像现在这样的尊重！果然，一如祈愿教，事事都如意。于是更着意抬高了脚，放缓了步子，走出了一方大员的气度。

　　陈老头怎么摆派头耍花招不多说，只说四人各自坐下，两个傀儡门神一样站在陈家门外，陈老头开始“忽悠”三位族长。
　　“你们可知，为何这几年我们村的日子越过越苦？”
　　朝廷除了收纳贡、甄选祭品，几乎不会管乡村里的事情，更不会费力气用神识监控这些愚昧如牲畜一般的凡人——毕竟，每个村子都占地极广，对修士的神识来说，也是个负担。因此村人们说话，可比县里的人大胆得多。
　　最年轻的吴姓族长就说了：“发份例的官吏每年都说是我们村不虔诚，导致年成不好，所以扣我们的份例。也不知怎样才算是虔诚？每年的供奉祭拜，每天三次的心里、嘴里诚念神号——哪家感怠慢呢！”
　　另外两位族长心里的不满也多得很。
　　他们虽然对普通村民们按照神官、官吏的说法训斥，但是其实心里清楚得很，村子里的人都是再虔诚不过的了——若非要说有问题的，也就是他们几个经历的多些的老家伙了。
　　张姓族长性子一向软和，跟着说道：“说不定，就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心不诚，拖累了村子呢。”
　　陈族长一听这话，暴脾气就上来了——“我呸！什么诚不诚的？早些年我们这些人也是在村子里的，怎么那个时候就是我们村虔诚感动了神官？我看就是那些狼吏对我们村有意见，在神官面前乱嚼舌根子！”
　　这时，陈米却悠悠地冒了一句出来——“若是神官真的那样神通广大，小小狼吏又哪里能瞒得过神官的法眼神耳？”
　　这话声音并不大，又是紧跟在陈族长的大嗓门后出得声儿，却如一道惊雷劈在其他三人的心头，顿时浑身一震。
　　三人脸色大变，骂道：“你是迷了心了！居然敢……”
　　甚至不敢将话说完。
　　他们这些活了一把岁数的人，本身又很有些心眼儿，的确比普通懵懵懂懂的村民要看得清楚些。所以他们也自知自己不算虔诚。但是这种不虔诚，指的是他们并不相信神官多么公正、慈爱，绝不会怀疑神官的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因为这是他们信仰的根基。
　　他们相信神并不好，却不敢怀疑神不够强。
　　但是，陈米的一句话，却像是最恶毒的巫术，让他们嘴里大声的驳斥，心里却思绪翻飞。
　　陈米没有说一句辩驳的话，只目光平静地看着另外三人。
　　那三人却渐渐消声，目光躲避。
　　陈老头也不逼他们。
　　很多事情，敢做，却不敢说。
　　只是突然转了话题，对陈族长说：“你媳妇儿手艺好，把这块肉拿去调理了，我们边吃边说。”忽然又露出个笑模样，对三位族长道：“放心吧老弟们，咱们的好日子到了！”
　　三位族长面面相觑。
　　但看陈米自信的样子——或许还有那肥肉油光诱人的功劳——三人也不再那么心跳如擂，甚至也不自觉露出笑容。
　　陈家媳妇本就在灶头烧水，准备待客。
　　心里原还有些不甘愿——如今日子难过，平白废柴火待客，谁也开心不起来。现在一见这么大一块肥肉，哪儿还有半点儿不乐意？麻利地下锅就煮，就算一口肉都吃不上，这煮了肉的油汤水，就够陈家媳妇美的了！

　　少时，肥肉切盘上桌。
　　陈米已经吃了两顿好的，倒是不那么急，另外三人虽大小是个族长，但是朝廷各项法度严厉又细致。他们除了在村里有几分威望面子，其实也没什么权利。日子和普通村民也不差什么，当然被这些年的苦日子苛成馋鬼了。
　　三两下半盘子肥肉下肚，三人只觉此刻美得和神仙一般了。
　　这时，半响没说正事儿的陈米才又说道：“我昨夜拜见了万事万通法力无边祈愿神。”
　　知道关键来了，本来已经吃得“醉肉”的三人连忙坐直。
　　于是，陈米将昨夜如何遇见神官，又如何毫发无损地上山，如何得了祈愿神的神谕，包括神官传的法，给的东西，吩咐的任务，一一讲了。当然，他不可能完全复述，但就因为他使用自己的语言来说，避免了神官要维持自己的逼格言谈不能太过随意而导致的表意不够清楚。
　　陈米的话更加接地气，让另外三人一下子就明白祈愿教的威能以及他们能从中得到的好处。
　　这次是年纪最大的陈族长，反应最机变。
　　陈米刚讲完，他纳头就拜，口中道：“陈大斧拜见传教护法，求入祈愿教，救我出苦海！”
　　剩下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心中大骂这陈斧头，平日里一副暴脾气谁都不服的样子，现在膝盖倒是软得快得很！
　　也不敢耽搁，忙跪地拜了陈米，也如陈大斧一般说辞。
　　陈米早得了神官的吩咐，自然也不拿乔，扶起三位族长，道：“老弟不用如此。我虽已经是祈愿教中人，但我祈愿教最将人情道理，不是那等断情绝欲的修仙路。我是陈余村人，这点永远不变。”
　　“下山前神官说了，祈愿教传统，各地传教护法都是四角俱全，如今还差三位。老弟们既然有此诚心，何不随我一同上山拜见祈愿神。若能得了祈愿神的青眼，也封护法，我们四兄弟一起带着陈余村所有人此生过上好日子，来世投个富贵胎，可不是大好吗！”
　　三人哪有不应的？
　　陈米又道：“只是，山路难走，又有各种危险，三位老弟若是心有顾虑，不如让家中年轻人上山，也是不错。”
　　三人哪里肯答应？
　　儿女再孝顺，也不如自己有来得稳当。等自己转世去了，倒是可以把护法一职传给儿子，现在么，还是自己再辛苦些！
　　于是，四人吃饱喝足，一同上山。
　　这次，四人虽仍然震惊于那突然拔地而起的巍峨楼宇，却没能听到祈愿神亲自传下神谕。
　　虽有神官认可，又发了同样的华贵衣服，更是每人都发了贵人才能吃的精米细面，又各自有鸡鸭鱼肉。三位族长还是觉得，听过祈愿神神音的陈米地位要比自己高些。一同推陈米为四人中的主事。
　　陈米心里满意。
　　也觉得祈愿神再公平不过了，入教越早，做得越多，好处越大！
　　四人又认真听了神官讲解教义，只觉得醍醐灌顶。勤勤恳恳地记下，准备下山后给村民们宣讲。
　　务必要让整个陈余村都入祈愿教，显出他们四个护法的才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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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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