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猫之国0：时空终末城》悠然琥珀

4、【第三乐章·上：冲突】

　　第三乐章

　　阳光仍然明媚，在度过第一节咆哮怒吼的英语课，和第二节仿佛身体被掏空的历史突击测试后，在这个终于有了双倍休息时间的大课间，秦暖冬心如死灰、身心俱疲的倒在了桌子上。
　　啊，大课间……人来人往啊——
　　她一脸渴望的看着窗外，仿佛一条被捞上岸不断扑腾的鱼，还是在被捞在地上时脸着地、头着地的那种，整个人都快被那接连两轮中间无休、课间连着上的碾压累趴了。
　　然而，老师并没有下课。
　　此时，教师讲台上站着一位大家从未见过的女士，秦暖冬也强行拉起自己的好奇，一脸疲倦，几乎是撑着眼皮，好像下一秒就能睡死般的围观着。
　　深邃的五官，湛蓝的眼睛，她抬起头提起了些精神。
　　面前的女士年纪不大，几乎能用少女形容，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秦暖冬眯着眼，那人穿着一条纯色的连衣裙，浅金色的发鬓延伸至颈肩，那双湛蓝的眸子中仿佛有飞鸟般清冽。
　　一片蓝天似得……美丽的眼睛。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纳薇。”
　　接着，她开口了，秦暖冬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位就是班上的新助教啊……
　　其实也不那么意外，钟绮熠之前就讲过助教的事，而且学期中期的转学生也太罕见了，而面前的女孩也不像是和自己班上的人同龄的，所以除了助教还能有什么别的情况？
　　“纳薇·陶斯纳·多里斯叶娃。”她恬淡而冷静的说出自己的名字，秦暖冬却看到那双眼睛不安的四处打量着，清冷的颜色蒙上了一层紧张的阴影。
　　“从今天开始担任大家的助教，负责计算机课和拉丁语课，我会教大家一些基本的编程内容、基础，还有拉丁语在实际运用方面的问题……”
　　听起来没啥特别的啊。
　　秦暖冬再次趴了下去，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很快思维又跑远了。
　　接着，她悄悄直起身来，一双眼睛同样不安的溜溜地转着，她几乎是僵硬的把身子往后靠去……
　　“啊…你干什么！”
　　尽管并不如人意的，和后排钟绮熠的脑袋来了个大大的磕碰。
　　“我、我……对不起！！”
　　秦暖冬手忙脚乱打着嘴型的和她道歉，她一边看了看自己的同桌梅拉，对方仍然摆着一张风淡云轻的扑克脸，她这才小心的松了口气。
　　“奥格，我说——奥格！”
　　她以一种极其小声的声音叫着，一旁钟绮熠身边的女生，扎着紫色的羊角辫，辫子是有两个颜色稍深一些的四叶草头饰，外表规规矩矩的穿着阿兰星落的校服，只是内里的衬衫是藕荷色的。
　　她眨眨纯色的眼睛，一边反应过来。
　　“嗯，秦暖冬？”
　　她一脸认真的抬起头来，以小声的声音回答自己。
　　是的，这个长着娃娃脸的女孩，就是奥格莉斯·维尔莱斯。
　　可此时，全班是一片寂静——只有这两个家伙贼眉鼠眼、坐姿不正地窝在一起啊！钟绮熠无奈的转过头，竭尽全力、事不关己地把书撑在面前，尽可能的做出一副‘我不认识她们’的表情。
　　“你跟部长说，再宽限两天吧，求你了——”
　　秦暖冬先生眼睛不怀好意的转了转，想好了自己该怎么办以后，警惕放松的拉大了一丝声音——但身边自己的同桌仿佛敏锐的察觉了一般瞄了自己一眼，她一个激灵，立即坐直了身子。
　　“再……再给我两天，不然一天时间就好，我去准备筹钱……”
　　秦暖冬一边极其认真，一脸正直的祈求着，其实她心里啊，早就贼溜溜的盼着，用这多宽限的几天去学生会办理退部呢……
　　“这……可我真的也没办法了。”
　　奥格低下头，稍微沉思了一会，一脸为难的回答道。
　　“那……那一天，或者半天吧，我真的求你了奥格，我不能拿危险的组合支架，或者风化的危险品拿去用啊……”
　　说，放肆的说，把危险往大的说……反正什么组合支架啦、什么被逼改方案啦，此时在秦暖冬脑海里全都被画上了一条明晃晃的三八线，规规矩矩的被隔绝在另一边啦。她宁可被批上‘不要脸’、‘不负责’的高帽子，也是要竭尽全力抽身、打死也不干这事了……
　　啊……这么理直气壮，心中竟然……一丝负罪感也没有啊！
　　想到这，秦暖冬心里一阵淡淡的偷着乐，差点连脸上都笑嘻嘻的露出破绽来！
　　“好吧，我看能不能再宽限几天……尽我所能。”
　　哈哈！成功啦！
　　秦暖冬一脸愉悦的道谢了她，随后干脆的转过身，反正不管怎么样自己是置身事外了，至于别人怎么做……管他呢！
　　呀，窗外的阳光是那样明亮、温暖，微风徐徐的春天，窗外是湛蓝的天空。秦暖冬一脸满足的撑在桌子上，微风拂过她的耳畔、身体，发丝调皮的在脸上挠着痒痒，呀，课间还没下课吗？她眯着眼，看着窗外跑来跑去的同学的影子，此时身边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明亮、干净，自己的世界仿佛从未这么清净过。
　　“哈欠——”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活动了下筋骨，她感觉浑身舒畅，就像刚洗了个熏香浴一样，浑身前所未有的轻松，即使自己还没下课，即使班主任和纳薇……
　　都、都在讲台上看着……
　　哇靠。。
　　“请第二组第二排，学号二百五的秦暖冬同学，出列站起来。”
　　顷刻间，一切风花雪月，什么美好的上午、校园生活和大课间都不在，秦暖冬浑身一颤，颤颤巍巍心跳加速的……站了起来。
　　周围爆发出一阵讥笑，就连身后的钟绮熠也忍不住地憋着笑看着自己！
　　秦暖冬心里一阵抓狂，什么第二组第二排，什么破烂二百五啊！秦暖冬早就想骂这个学号了，反正自从开学自己就撞上了这么个不好的数字，什么二、二、二百五的！感觉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嘲笑自己是个二百五、小呆瓜似得，这是毁人清白！这是危害祖国花骨朵的未来心理健康……
　　她早就想换这个毁人清白的学号了，一开始只是钟绮熠和班上的中国人知道，但之后不知怎么的，特别是摊上这个冤枉人的座位以后好像全班就知道这个意思了！而且……这是助教来的第一天，她就当众跟大家念了自己的组次、座位，还有这学号……
　　天呐！这破学校还让不让人待啊！
　　“老师，我可以解释……”
　　事到如今，先将为上！秦暖冬急忙整理心情迅速罗列自己的动机、证据、犯案过程、辩护和一阵脑内翻案，她深呼气一口气试图驳倒打破僵局，可话还没说出口——
　　“——以及她的同桌，阿斯梅拉达·L·琼斯出列。”
　　讲台上，纳薇一脸恬静的笑容念出了这个名字。
　　纯色的白裙，在春日的暖风下，宛如一朵绽放的花……
　　秦暖冬从未觉得一个人离自己那么遥远，那么决绝过。
　　但是，一切都晚了……
　　随着秦暖冬脑内“轰——”的爆炸声，迟钝的思维和身边默然站起的同桌共同反映着因果……
　　她知道：天塌了。

　　“是的，老师。”
　　接着，自己的同桌阿斯梅拉达站了起来。
　　秦暖冬心里一阵鸡皮疙瘩，浑身不安发冷汗啊……是谁都好龙曜都行，为什么偏偏是这个阿斯梅拉达呢？为什么是她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
　　心·如·死·灰……
　　身后，钟绮熠在自己的本子上反过来写了一句‘祝好运，晚上请你吃最后的晚餐’，秦暖冬瞟了一眼，忍着想挖个洞当场钻进去的尴尬站稳了身子，眼角泛起一丝无奈的泪光，一旁梅拉也跟着看了一眼。
　　在短暂的片刻里，秦暖冬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沉重悲伤无奈傲慢祈求怜悯讨好抓狂讥笑阴冷严寒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有愤怒，各式各样如打翻了调味料一样，五味杂陈的感情呈现在她眼底，就差化成眼泪从那闪闪发光的大眼睛中哭出来了——
　　‘梅拉啊，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再也不趁上课的时候越过三八线找你事啦，梅拉——我的梅拉啊——’
　　秦暖冬摆出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好同桌’，那眼睛里的思绪，几乎都能溢出眼泪扑到梅拉身上了！
　　然而，阿斯梅拉达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完了，一切都玩完了……

　　说到阿斯梅拉达，我们就不得不隆重介绍这个人物了。
　　在秦暖冬眼里，这个人……就仿佛机械一般，她公正、严谨、信守承诺，对自己承诺的事绝不逾越，一定会达成，有着完美的分寸，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毒栽者。在秦暖冬心中，这是唯一能形容她的词。
　　阿斯梅拉达，昵称梅拉，有着一头银白色渐变粉紫蓝色的头发，然后高高的扎起两个双马尾，她和谁都关系一般，也独来独往……更棘手的，是她是校规的忠实拥护者！戒律、信条！大概这就是阿斯梅拉达心中的一切了，反正……只要没人额外要求，老师问她什么，她一定会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去——最公正，公正的完全凌驾于人性与实情之上的毒栽者！
　　秦暖冬唯独庆幸，她虽然是自己的同桌但不是自己的室友，阿斯梅拉达是这一届最后被录入的学生，独自一人分在荒废的旧校舍……听说可以看到男生寝室那边荒废的宿舍，那间是龙曜的。
　　只能说，还好，她不是自己的室友啊……否则自己方案的问题，包括好几次偷偷带零食进宿舍、偷偷在宿舍里养了一只小仓鼠呀，用吊车尾的物理能力在悄悄改了宿舍的电路最后推给了年久失修啊，什么在宿舍里各种抱怨班干部和老师的一切啦，总之一切都会被说出去，美其名曰只追求绝对的事实与公正，‘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洗白的’……还好，她不是自己的室友啊，这么对比钟绮熠真的太亲亲小可爱了。
　　哦，还有……为什么，明明自己和梅拉都是双马尾！梅拉她顶着一头酷炫狂拽的洗剪吹就没有任何事，而自己上次只是偷偷用发片做了个假挑染，都被告了老师啊！好歹自己留了大部分的棕色头发，而且奥格还是紫色的羊角辫，为什么只抓着自己不放啊？也太过分了吧——
　　……所以，自己的事一定会被如实报道的吧。
　　这就是为什么一切都玩完了。秦暖冬只能祈祷她发发善心别说那么透彻……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梅拉，算我求你了……你就稍微……”
　　秦暖冬尽可能的摆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边压低了声音祈求梅拉。
　　“琼斯，秦暖冬刚刚在说什么？如实报道一遍。”
　　一边，新来的纳薇提前开口，秦暖冬被夹在二者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可当下情况紧情况万难，秦暖冬眨眨眼睛，试图用最后一点力气抱梅拉的大腿——
　　然而，梅拉根本没看自己一眼，只是全程摆着一张不苟言笑的听着老师的话。
　　惨了惨了惨了……
　　“是的。秦暖冬刚刚在和奥格莉斯·维尔莱斯讨论，关于校园庆典上合唱部背景的支撑架问题的事。”
　　什么？！
　　一旁的奥格，仿佛被无缘无故牵扯了一样，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并不意外，但顷刻间，这已经不是秦暖冬一个人的事了……她惊讶的张大嘴，随着一股无法控制的血液涌上大脑，她差点破口骂出来！
　　“你……你说我一个人就算了，这关奥格什么事啊！”
　　秦暖冬直接大声打断了她的话，她现在愤怒的出奇，在一瞬间怒火仿佛整个吞噬了她，她感觉脑内一阵天旋地转，可是在缓过神来时那句话已经说完了。

　　等等……怎么……

　　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
　　一旁，阿斯梅拉达仿佛看到了什么似得，一瞬间打破了眉目愣了一下。
　　“可这是事实，而且刚刚，钟绮熠和你也……”
　　“可事实是——我先找奥格莉的，这和她没有直接关系，你没必要多此一举！”
　　话是越说越过，假如一开始是为了袒护朋友，但现在的情况，不管怎么看都是秦暖冬出言不逊，她完全无视了在讲台上试着维持秩序的班主任，无视了纳薇……也根本没有结束这件事，或任何取消对立的意思！
　　“所以，你想表示什么？”阿斯梅拉达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在微妙的几秒钟观察后，她没有示弱——
　　“我只是回答老师问我的话，倒是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随在话音一落，两人的关系——直接对峙了起来！
　　“我说……你怎么这么碍事啊？从以前就是一直给我添乱——简直没完没了，每天念叨着那些数据和报道，就那点小小的结果，你好意思吗？我说过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别人扯进来，好了，现在出问题了！你从没用脑子想过该怎么应对，而且——这和钟绮熠又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就是存心找茬吧，我——”
　　空气里的怒火仿佛一触即发，顷刻间天空好像暗了下来，风穿过走廊声音越来越大，温度骤降……秦暖冬浑身颤抖的站在原地，随着一大段句子的说完，她感觉连气都要喘不上来。
　　视野昏暗，眼前的景象忽明忽暗的，大脑一片混乱，心脏跳动的无比迅速，秦暖冬在原地睁大眼睛，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而现在，她好像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我警告你，洛奇塔……假如你再给我多嘴一句或者给我没事找事，我就把你——”
　　那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灼烧，接着，秦暖冬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手掌一阵生疼，随后只能感觉到烫手，仿佛有什么机械在不断运作最终突破了负荷的临界点！在无法控制的愤怒之间，她几乎要伸手连着阿斯梅拉达的桌子，一起掀翻出去——
　　就在同一刻，当秦暖冬说道某个特定的词语时，那个一直在教师角落与世隔绝的天才少年，突然抬起了头。
　　龙曜，他的视线，在带着一丝异样中，锁定了秦暖冬……

　　“秦暖冬——你冷静点！”
　　就在冲突要进一步加剧的前一刻，秦暖冬摔了文具差点就要动手时，身后的女孩一把从身后拉住了她！
　　“好了，说什么都好……我是传了秦暖冬纸条，但那又怎么了？你们完全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打起来吧？”
　　是钟绮熠，她拉着秦暖冬稳住了局势，而后转过身看着阿斯梅拉达，她只是稳住了秦暖冬，但语气里并没有任何想要谦让的意思。
　　面前的阿斯梅拉达，终于从秦暖冬的纠缠里挣脱了出来，她扶在桌子上深呼吸了好一会，又最后看了一眼秦暖冬，那眼神十分奇怪，就像是在观察某种动物。
　　“没怎么。”随后，她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冷静下来回应了钟绮熠的话。“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这完全是两码事。”
　　秦暖冬稍微冷静了下来，她挣开钟绮熠的拉扯，只是在一边愤愤不满的看着，而后不断地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可以，好个陈述事实，真公平。”
　　她挑眉，话说出口时有些咬牙切齿，随即别过头不在看梅拉。
　　“谢谢夸奖。”
　　而梅拉，也平静下来，维持着自己一如既往的冷静，淡淡回话。

　　而后，秦暖冬作为事件的主要挑起者，不出所料的被老师叫去了一趟办公室，而后带着满身罚抄作业和追加家庭作业回来。
　　当她走到教室时，连厕所都没来得及去一趟，她看见教室里人来人往，奥格在整理文具，而红发少年少见的站起来从自己的桌子前经过，好像和阿斯梅拉达说了什么事儿。
　　她别开视线，钟绮熠看见了自己，立马挥挥手，朝自己打了个招呼……
　　上课铃声想起，大课间就这样结束了。
　　于是，上午的事件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