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的奇幻漂流》林蟹南

52、番外2：熊孩子的故事

　　在蚩族与斑族结盟后的很长时间内，两国的人民都享受到了和平所带来的快乐，他们将这一切归功于两位英雄，斑族的国王奕卿和蚩族的大殿下古罗桦。因为两人伟大又感人的爱情，才使得幸福遍布千家万户。
　　“外面又在演什么段子？”
　　承斯一进门，就听到边彦在问身边的仆人。
　　“这次是讲大殿下怎么和奕卿并肩战斗的事……”
　　边彦一听，觉得十分可笑，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这还真拿自己当战斗英雄了。”
　　仆人也不知该如何回话，看到承斯来了，便急忙道了声告退。
　　“那些故事都是人们随便编的，大殿下并不知情啊。”
　　“我知道！不用你说。”边彦拿起身边的小刀在桌子上蹭着。
　　承斯走到他身边，拿起边彦的茶喝了一口，放下时手被边彦抓住，“你喝我的干嘛？自己不会……”
　　说到一半，突然停了，靠近承斯闻着。
　　“怎么了？”
　　边彦皱着眉问他：“你去哪了？身上怎么这么香？”
　　“我今天和陛下去见了缙国的使者，”他看着边彦愤怒的小眼神，接着说道：“和他们一起用了午餐。”
　　“吃个饭就能吃得满身香味？”边彦转过头，接着摆弄着手上的匕首，不再看他。
　　承斯看了他一会，眼神幽深，“是啊。”
　　他这个回答成功激怒了边彦，边彦也说不清为什么在知道承斯没有否认后自己会这么生气，像是有一股火直冲脑门，他把匕首狠狠往桌子上一戳，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霎那，承斯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似的笑容。
　　很快，王宫中传出陛下将要退位的消息，举国震惊。他们的陛下相比于上一任陛下来说还很年轻，远远没到该休息退位的时候。大殿下与奕卿陛下才结约不久，现在岂不是要两人分居两地，各为国主吗？
　　人们都开始可怜起这对恋人来。
　　那天下午的不愉快也很快被这突然发生的大事掩盖过去，边彦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这种马上就要失去一切的感觉很不好，虽然古罗桦没有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但是他就是恨他，恨他一出现就抢走了所有东西，打乱他所有的计划。
　　如果古罗桦做了国王，他又是干什么的呢？躲在哥哥臂弯下被保护的小宝宝？
　　可笑。
　　对了，他还没有夺走一样东西，就是承斯。
　　无论如何他也会在自己身边的吧？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找承斯问清楚，可是，转念一想，这样是不是太冲动太幼稚了，他明明告诉他，要想成为一位合格的君主，要沉着冷静。
　　等承斯什么时候来见他再问吧。
　　从来不会失眠的边彦就这样在床上躺着，不知不觉天已经微微亮了。他闭上眼翻来覆去，想要强迫自己赶快睡着，一会他要是看到自己没睡好的样子，一定会笑话他经不起大事的。
　　可是，他好不容易睡着，起来后，发现已经到了中午，而身边的仆人说承斯根本没有来过。
　　边彦很自然地回答了声“哦”，接着吃起了午饭。
　　没滋没味的……
　　可能他在忙什么事，一会就来了吧。
　　等了一天，没等到承斯，却等到了一个消息：古罗桦的册封典礼将在三天后举办。
　　这个消息如巨石般砸向边彦，他想和那人抱怨，想躲在那人的身边逃避着事实，可是，这里现在除了他，就剩下几个干活的仆人。他知道，他们都怕他，怕他像平日一样发脾气摔东西，可是他听完这个消息后反而很平静。仆人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起来，怎么殿下今天这么反常，他平时对大殿下的敌意和当初未联盟时他们对奕卿的敌意可不相上下。
　　“你们都出去吧，”就在仆人们犹犹豫豫地要走时，他又忽然说道：“你们能不能……去看看，相父在忙什么，要是他不忙的话，就叫他来这里。”
　　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和他们说过话，仆人们一个个吓得赶紧答应后跑了出去。
　　殿下是不是被施了什么巫术？
　　出乎意料的，承斯竟然真的来了。
　　边彦看着他，竟然觉得承斯的神色竟然有些疲惫，真的是最近太忙了所以没时间看他了吗？
　　“殿下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承斯脸上不再有往日的笑容。
　　听到他这么问，边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本来想等他来后臭骂他一顿，问他这几天又去哪混了，都不来看看自己。可是现在，他忽然他发现，承斯本来就是这个国家的相父，平时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有什么义务要每天都来陪着自己呢？
　　边彦不敢和他对视，小声道：“没事。”
　　对方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想必你也知道，陛下将在三日后退位，同时还将举办大殿下的册封典礼，这几日我要处理很多的事，还希望您不要单纯为了让我陪您玩，就让我放下手中的工作跑过来。”
　　没有想象中的怒目而视，承斯很意外。
　　边彦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果篮，片刻后才回答道：“知道了。”
　　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说话。过了几分钟，承斯站起来，“要是殿下真的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边彦看着他马上就要推门出去，终于才问出心里的那句话，“你也会离开我吗？如果……古罗桦他当了国王。”
　　承斯回过头，一脸平静，“我的使命，便是辅佐国王。”说完这句话，承斯推开门，消失在边彦的视线中。
　　他没有回答自己会不会离开，但是，辅佐国王意味着他要继续辅佐古罗桦不是吗？还没有登基，就已经将承斯的所有时间抢走，登基后又会怎么样呢？
　　边彦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失落过，他以前，甚至都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小时候无忧无虑，所有人都保护着他，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有一群人围着他。不知在什么时候，那个人来到了王都。第一次见他，是在他偷偷溜出宫殿门出去玩的时候。
　　那时候看到这个人，只看到他在朝自己笑，眉宇间透着几分疏狂洒脱，不像宫里的人，见到他都会卑躬屈膝。
　　随后，自己被这个人扛在肩上去见了父王。
　　从那时才知道，他就是王参的弟弟，但不是同源。用当时父王向自己解释的话说就是，王参没有和父王结约之前，这个人曾经救过他，之后王参就随这个人去远游了，而现在，这个人受到王参邀请，来到这里做大官，帮父王治理国家。
　　不知道这个人有多么厉害，还能做这样的大事。
　　如果自己也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从那天开始，边彦就一心想长大也要治理国家，他学着一些本来就很难懂的治国之书和各种兵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父王还是王参都不同意他学习，他们就只是说以后做国王的话才需要这些书，而未来的国王不是他。
　　长大一些后，他不明白，父王的孩子中，自己是最大的，不是他做国王的话还会有谁。而这时，父王才告诉他，蚩族还有一位失落之子，未来他将会是王位的候选人。
　　这么多年的习惯已经成为边彦心中的执念，在所有人都在劝他放弃的时候，只有承斯会陪在他身边，讲一些他从未听过的异国趣事，同时又让他明白了许多道理。而承斯从来都是笑着的，对他的各种任性从来都不会生气，不知不觉间，承斯竟然慢慢变为他最亲近的人。
　　而现在，回忆将永远变为回忆。很快，承斯就要去辅佐那位新王，自己就只是一个没事只会发脾气和无理取闹的王子。
　　除了无所事事，他什么都不会做。
　　要让他帮古罗桦治理国家？
　　不可能。
　　边彦现在想到这些事，心里就一阵烦闷。他想就这样闷在房中，管他什么册封典礼，他哪里都不去。
　　自那天后，承斯再也没出现过。
　　而边彦也没能如愿呆在房中，他被古罗莘派来的人强拉去了册封典礼。
　　在一旁坐在，边彦看着身披长袍站在高台上的古罗桦，身边还站着承斯，正贴在耳边对他说着什么，而古罗桦还在笑着频频点头，两人看起来交谈甚欢的样子。看着这个画面，边彦觉得自己的脑中空空的，装不进任何事。
　　就这么盯着，可能两个人就会离得远了点呢？
　　“小彦，发什么呆？来这里。”逐因叫他。
　　他站起身，终于把视线收回，来到逐因身边。逐因看着他，纳闷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问道：“想什么呢？”
　　“没有，”边彦笑了一下，“没睡醒，困着呢。”
　　“你这孩子，死拽硬拽才把你弄来，这是你哥非要你来的，可不能怪我们啊。”
　　看着远方的程维突然当众打了个喷嚏，想想可能是昨晚睡觉的时候奕卿又把被子抢走了，混蛋奕卿，回去再找他算账。
　　边彦眼神时不时控制不住地往那个人的方向飘，他现在没有怒火，没有怨愤，心里只剩茫然。
　　什么时候突然变成这样的呢？
　　“接下来，欢迎我的儿子，我们的新国王，古罗桦陛下！”
　　下面一阵沸腾，有人欢呼着，有人往天上扔着自己的帽子，庆贺着新帝上位。程维在一片欢呼声中走上台阶，在最高处站定，俯视着前来观看的百姓。
　　“很高兴能够得到父王还有你们的信任。我知道，这个位置不是很容易坐上的，需要更多的见识和经验。”
　　古罗莘也在面带微笑的看着程维。
　　“这两样东西我都没有，所以……”他看向呆愣中的古罗莘，“父王，我现在是国王了吗？”
　　“是。”
　　“那我现在说什么都没人可以违抗吗？”
　　“是，但是必须在不违反法律的前提下。”
　　“那好。”
　　程维笑着，向王座旁走去，来到边彦面前，边彦还在走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程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带到中间。
　　“我没有，但是我的弟弟古罗边彦，他有。他从小就学习治国之道，相信他比我更胜任一国之主这个位置，所以，”他把手中的权杖交到傻站着看着他的边彦手中，“我把王位交给他，从今以后，他会更好地带领我们走向未来。”
　　一阵沉寂后，响起热烈的掌声。
　　大殿下推荐的人，一定不会错！
　　边彦看着下面欢呼呐喊的人，不敢相信地看向程维，“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程维低下头凑近他，说道：“你不是想做国王好久了吗？巧的是，我不愿意做。所以啊，这机会就给你了，好好当国王，别让我失望。”
　　一场册封典礼半路被换了主角，边彦一路被人簇拥着进入宴会厅。
　　他只知道身边的大臣们都在笑着，父王和王参还有妹妹也在笑着，就连最讨人厌的古罗桦都在笑着，而只有他，有些笑不起来。奇怪的是，他最后得到了最想要的王位，却也没有什么高兴的感觉。
　　他探出头看了一圈，都没看到承斯。
　　突然有些不安。
　　他穿过人群，不顾父王和王参的阻拦，向承斯的住所跑去。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承斯的那句话，他只会辅佐国王，现在他做了国王，承斯会不会就一直在自己身边了？
　　他喘着粗气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承斯在收拾东西。
　　“殿下？”承斯惊讶道，“不对，应该叫陛下了。”说着就要行礼。
　　边彦傻傻地看着承斯真的弯下腰行礼后，问出一句话，“你要去哪？”
　　“哦，陛下可能还不知道，逐因说他要和古罗莘一起去远游，我在这王宫也呆了许多年，正好也趁这机会出去逛逛。”
　　“你还会回来吗？”
　　“这……”承斯想了想，笑道：“还不一定。”
　　边彦握起拳，双手难以抑制地颤抖着，眼前渐渐模糊，“你不是说，会辅佐国王的吗……”
　　承斯看着他，慢慢靠近，“可是没有我，依然会有人辅佐国王的不是吗？陛下需要的是辅佐您的人，不是我。”
　　“就是你！我只要你，谁都不要！”泪水从边彦的脸上划过。
　　“为什么是我呢？”承斯说着，听起来十分平静。
　　边彦终于抬起头看着他，向前走了一小步，像以前一样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肩头，“我知道，我以前又任性，又爱发脾气，但我没想过你会离开我，你这么好，为什么要离开？”
　　“可是有一天，你找到你的王参，我要怎么在你身边继续赖下去？”
　　边彦听出承斯话中的哀伤，几秒后，从他怀中离开，脸上还带着泪痕。
　　“你……”边彦想说什么，但是已经不知从何说起，“我不要王参，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承斯伸出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你还是不明白……”
　　边彦看出他还是想要走，一发狠，搂过他的脖子，凑了上去，吻住那个只会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的人。
　　片刻后，他松开承斯，看着他，“不要王参，我只要你，我已经把给王参的都给你了，可不可以留下了？”
　　看着边彦的表情，承斯终于无奈地摸着他的脸，说道：“怎么办，这样以后我怎么找伴侣？”
　　“不许找！我不找，你也不能找！”边彦凑上去又要亲，被承斯拉住。
　　“吻可不是这样的。”
　　接着，一双手抬起边彦的下巴，承斯的吻落在唇上，边彦觉得承斯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压向他，还用舌尖扫过他的牙齿，唇舌不断变换着攻势。他觉得自己身边的空气都被夺走了一样，有些站不住。
　　这时承斯终于放开他的嘴唇，贴在他耳边说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边彦终于得空，喘息着小声道：“不走了，好吗……”
　　承斯终于露出一个他熟悉的笑容，说道：“好。”

作者有话说

　　熊孩子称霸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