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Sirius66

4、4、第四天

　　萧烈把勇儿拖上岸，安顿好之后本该去守夜，可他实在太累了，淋雨、落水、午夜狂奔，饶是武者之躯也会吃不消。
　　萧烈在梦里回到了家乡，十二年前的草原，国丧，大仇得报的他满心欢喜，杜尔辛赤王爷却对他说：你可听得出子民们的心。
　　当萧烈看到所有人都在为被他刺杀的大王哀痛时，那万千子民的祈福颂咏之声响彻天地，那一刻，天塌地陷……

　　勇儿再醒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还阴着，看不出天色几时，萧烈在一旁修理袖箭筒。
　　勇儿坐起身，发现身上的被褥清爽干净，这才细看周围。
　　“这是个废弃的采石场，以前工人住这，自从有了闹妖闹鬼传说，就没人敢来。”萧烈道。
　　“我以为你不会管我。”昨晚萧烈推他那一瞬间他绝望过。
　　萧烈一愣，没想到勇儿会和他说话，他以为勇儿还是会像之前一样，点个头敷衍了事。
　　“谁还没个冲动的时候。”萧烈不愿承认，昨夜的勇儿让他想到自己，那个年幼的因被追杀而绝望的自己。
　　勇儿的注视下，萧烈有点尴尬，挠挠头，取出包袱里的银线。“来，我给你把发型改改。”
　　“你的家人呢？”萧烈用匕首刮掉勇儿鬓角和耳侧的头发。
　　“死了。”勇儿道。
　　“我是问你还在世的家人。”
　　“都死了。”勇儿道。“上个月才认了爹，一下子就好得超过了做梦，我就知道自己没这么好命，吃百家饭长大命贱得很，怎么一夕之间就有了爹，又有了娘……”
　　“你爹死了？也是被芦州侯追杀的……”此话几乎不用问。
　　勇儿说着泪如泉涌。许是昨夜萧烈非但没有丢下他，还冒险相救，让勇儿觉得，这一刻，很安全，安全得令他忍不住汹涌而来的情绪。
　　萧烈放下匕首，用银线给勇儿编头发。一方面萧烈不会安慰人，另一方面萧烈也不觉得勇儿需要安慰，身为男子，没有什么事是支撑不住的。
　　“我要报仇，我不能死……”勇儿低喃。
　　萧烈皱眉，几次张口终究没说什么。
　　“你看可还满意。”
　　勇儿接过铜鉴一看，差点不认识自己。鬓角和耳后的头发都刮得只剩短短的发茬，剩余的头发混着银线编了几个贴着头皮的辫子，全然是胡人模样。
　　“胡风显老，我给你做的也是成年人打扮，从现在起，你十九岁，是从革大草原西北瑞生部落的贵族，一会换上胡服，我教你几招功夫，这叫浑水摸鱼，对付那些拿钱办事的官兵们百试百灵。”萧烈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银项圈给勇儿戴上。
　　勇儿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