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此生》彼岸蓝阳

7、重逢

　　祥瑞玉器行里，打牙儿的伙计正擦拭着几件玉器，晌午已过，店里的商客不多，有几个小伙计歪在炭火旁取暖，时不时地叨唠上几句。帐台前，管帐的正在拨拉着算盘，那分明是个女子，只见她低垂着眼，目光来回游走在帐薄和算盘之间，一双灵巧的手儿弹拨的算珠儿发出轻巧地脆响。

　　“阿玖，上午卖的物件儿都进帐了吗？”那女子抬眼看着打牙儿的伙计。

　　“都进了！”打牙儿的伙计停下手中的活，望向问话的女子。

　　“那这帐就清了！秀儿姐姐也能看明个眼。”女子收起算盘，“我去后堂看看有疵的那几件，一会秀儿姐姐回来了就叫我。”

　　“知道了，小玉姑娘。”打牙儿的伙计应着。

　　“阿玖，今晚去喝两盅吧！”待那女子走后，炭火旁的一个小伙计冲打牙儿的伙计说。

　　“不去！”阿玖摸摸自己的腹带，“今晚要去赌两把，碰碰运气！”

　　“你又去赌！你哪来的银子啊？”

　　阿玖不再说话，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抖了抖手上的帕巾，继续擦起了玉器。

　　店铺里逐渐安静了下来，炭火旁的小伙计们都在打盹儿，阿玖正欲坐下歇息片刻，忽觉眼前一暗，抬眼看去，原来是门口站了两个人。

　　“叫你们掌柜出来！”来者明显是面带怒气，铺中的伙计都是一惊。

　　阿玖上前打量来人，前者觉得有些面善，后者却不记得是否见过，便道：“公子，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看看你们的上等玉器！”前者说着将一只玉狮子甩在台上。

　　阿玖看看狮子，又瞧瞧来人，忽然想起就是上午买走这玉狮子的客人。原来两人正是杨二郎和杨三郎。

　　“公子，这狮子有什么不妥吗？”阿玖的脸上透露出一丝惊慌。

　　“这玉狮子有缺，难道你们还不承认吗？”三郎厉声道。

　　阿玖转过身子，自顾自到干起自己的活来，“公子，我们祥瑞玉器行在这汴京城里也是很有名气的了，怎么可能拿次品出来卖！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弄坏的！要是所有人都像您这样，那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啦？”

　　“你！”二郎一把抓住这个有些嚣张的伙计，“就知道你们会玩这种不认帐的把戏，叫你们掌柜出来，我倒要问问，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阿玖显然是有些害怕了，忙赔笑道：“公子，像你们这些富家少爷，还在乎这些？再买其他的就是了嘛！”

　　三郎一听这话，朝着阿玖脸上就是一拳，那厮被打倒在地，正在呻吟，却又被二郎拉了起来，“走！去见官！”

　　一旁的小伙计们忙上前劝阻，阿玖连声求饶。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之时，两道清丽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传来，“住手！”

　　众人抬眼望去，店铺门口和后堂门口各站着一名女子，二郎望着店铺门口的那道身影，微微皱起了眉头，那女子看见二郎，也是一惊，铺中寂静片刻，忽然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是你？！”

　　祥瑞玉器行的后堂，四个人坐在纹椅上，阿玖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那只玉狮子。

　　先前出现在后堂门口的女子突然开口，“就算是卖了次品给你们，也不能出手打人啊！”

　　“听听你们这个好伙计刚才说话的口气，让人士可忍孰不可忍！”三郎斜眼望着不敢抬头的阿玖。

　　“伙计也是人！你们这些富家公子真是不懂人间疾苦！”

　　三郎“啧啧”两声，“你的话还真多！又没说你！”

　　二郎拍拍三郎，示意他少说两句。

　　“我花谢玉也是穷人一个，你摆明了是瞧不起我们穷人！”

　　“你......”

　　“好了！小玉！本来错在我们，别再说了！”此时，另外一名女子终于开口。

　　“秀儿姐姐.....”

　　“姑娘，刚才是我们太冲动了！”二郎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不是那日在万福寺救下的那位姑娘又是谁？清妆淡雅，宛若星泉，似比第一次在庙中见到她时更多了一份纯美。

　　那女子抬眼冲二郎恭谦一笑，“杨公子，虽说是我家伙计私自拿这次品出来卖，但也怪我督管不当。你要怪就怪我吧！”

　　二郎一怔，“姑娘你误会了！杨某并无此意。”

　　那女子叫阿玖把银子拿出来，还给了二郎，又道：“公子，上次在庙中，多谢你相救，你若是不嫌弃，就在我这铺中随便挑选一件玉器吧！”

　　“秀儿姐姐！”一旁的花谢玉推推她，“哪有开门做生意不受钱财的道理啊！”

　　三郎轻哼一声，“还真是个贪财的俗人！”

　　花谢玉白了一眼三郎，“饱汉不知饿汉子饥！”

　　二郎起身摇头道：“姑娘言重了！既然事情已经清楚，我们就不打扰了。”

　　“杨公子，小女子姓绉，名兰秀。以后如若有需要这玉器的地方，还望公子多来此光顾光顾。”

　　二郎微笑点头，心中默念着这个他一直没有问出口的名字。

　　三郎拉起二郎，对绉兰秀撇嘴一笑，“绉姑娘，在今天之前，我家二哥可能不会经常来这里光顾，不过今天之后，就一定会经常来啦！”

　　二郎回神，敲了一下三郎的脑袋，“你说什么呢你！”

　　绉兰秀掩声一笑，盯着面前这活宝似的两兄弟。

　　二郎不由的脸上一红，窘道：“绉姑娘，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便拖着三郎走出了店铺。

　　绉兰秀看着二人离开，随即转向站在一边的阿玖，“你又想去赌？所以拿了次品出来卖，用这银子去赌坊是不是！”

　　“小姐......”阿玖瑟瑟。

　　“糊涂！你老是这样，这次还用这种方法，要是再让我爹发现，我再也保不了你！”

　　“小姐，阿玖再不敢了！小姐千万别赶阿玖走啊！”阿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起来，出去干活吧！”绉兰秀轻叹一声。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阿玖说着退出了后堂。

　　“秀儿姐姐，你就是心软！”花谢玉走近绉兰秀。

　　绉兰秀轻轻一笑，“你也说了，人间疾苦。能帮助别人当然就要多帮帮。”

　　“就像你帮我一样！”花谢玉拉起绉兰秀的手，看着她娇笑道。

　　“呵呵！”绉兰秀脸上的酒窝深深的，她看着铺中那个卖力的身影，“但愿阿玖这次是真的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