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劫》草色烟光xx

13、凡界反噬

　　“君上。”
　　“嗯？”
　　“多谢君上出手救回小朝，只是，此举于君上，真的无碍吗？”在护送小朝祖孙去隔壁镇子的山路上，帝君发出了几不可闻的两声轻咳，月凰心中一直有隐忧，见此情形，忍不住开口询问。
　　帝君依旧是浅浅的笑着并未答言，山路之上，雨后的阳光透过林木的缝隙落在帝君脸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白衣神君笑的温柔而深情，但月凰却觉得帝君的面色有一些苍白，笑容也有些勉强。帝君故意停顿了两步，看着小朝扶着奶奶走远，轻声对月凰说道：
　　“本君已派人日后看顾祖孙二人周全，你不必担忧。回去以后带一壶好酒，去求一求司命，让他改一改小朝的命数。”月凰知道帝君已洗去小朝死而复生的记忆，在祖孙二人的心中，她和帝君就是酒肆里偶遇的贵人罢了。只是为何魔族会对小朝下手，月凰一直没有机会询问。小朝醒后，月凰倒是问过他为何会惨遭毒手，小朝只依稀记得那晚在家中与奶奶连夜收拾行李，快天亮时后院传出异响，他前去查看之时便被一阵黑雾卷走，此后再无记忆。
　　“咳咳……”帝君抬手轻抚胸口，月凰能感觉到他已极为克制，但还是忍不住轻咳出声。月凰并不知道救活一个被魔族杀害的凡人需要多少修为，也不知道帝君口中的反噬究竟是何情况，她只知道帝君曾说过他乃不死不伤之身，此刻却已按捺不住轻咳几次，无论帝君笑的多么自然，此事绝非帝君所言那么轻巧。
　　行至傍晚，于山路之上远望出去已能看见山脚下的镇子，月凰心内稍松，帝君的面色却越来越苍白。月凰拉过小朝，叮嘱他小心护送奶奶下山，到了镇子上自然有人接应。自己一狠心，转头拉起帝君的手便朝坪溪镇赶去，帝君手心冰凉，蓦的想要抽回手去，却被月凰紧紧拽住，不发一言默默赶路。
　　待得远离小朝祖孙，月凰突然施法，待帝君回过神时，已是回到了坪溪镇的宅子之中。月凰松开帝君，背过身去。浑身如同万蚁爬过一阵酥麻，下一瞬便觉体内一股内力冲过，鲜血自喉头涌出，溢出嘴角。原来仅仅是一个瞬移，就会遭受如此反噬吗，那帝君他……
　　帝君这才明白月凰深意，但此刻身体的情况已不允许他继续停留在月凰面前。他忍痛不理月凰，急忙闪入厢房之内，又是嘎吱一声，房门紧闭，继而传出一阵桌椅茶碟碰撞跌落的声响，月凰听闻顿时心急如焚，无奈房门乃结界所封，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月凰拍门数次帝君均无应答，只急的背靠着房门一点点跌坐在地，心内感伤，眼泪无声滑落。
　　许久，门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气息，月凰能感到帝君就在门边，但房门依旧紧闭。
　　“君上。”月凰声音有些颤抖。
　　“嗯？”屋内终于有了回应，虽然只是很轻的一个音节。
　　“……君上真的无碍吗？”
　　屋内，桌椅倒地，茶碟碎落。帝君以和月凰一样的姿势背靠着房门，发丝凌乱，白衣几乎被汗浸透，胸前几处斑驳血迹甚是醒目。虽然已有心理准备，救活小朝必遭反噬，但锁魂钉再次发作，也让帝君有些始料未及。神君抬起右手，手腕处皮肤之下隐约可见一块钉状突起，
　　竟然这么快了吗？帝君苦笑，什么都还没开始，丧钟就已经敲响了，再这么耍帅，可能在她的记忆里只会留下一个很厉害却死的很早的帝君吧，又或许这么短的时日，在她今后漫长的人生中，根本不会留下痕迹。所以，就这样吧，哪怕为了一个很浅的记忆……
　　“本君无碍。”说罢，帝君翻转右手，轻轻垂落身前，面上一副能奈我何的神色。
　　夜空中乌云渐渐散去，透出一丝皎洁的月光，夜色之中，坪溪镇这一处偏僻的院落里，二人背靠背隔着一扇门静静的坐着，近的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许多年后，帝君时常返回此处，隔着门回想过往，如果在此时便告诉了鸾儿真相，一切是否会变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