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劫》草色烟光xx

12、小朝横死

　　深夜，坪溪镇一处荒废已久的两进院落里传出了久违的谈话声，月凰因着成功解救了小朝而心情大好，这几日虽在凡界历经繁华，但总觉得自己是一个看客，没有真正融入其中，而今日的际遇，倒和哥哥们回来说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故事有了几分重叠。帝君带着笑意一路听着月凰叽叽喳喳倒也不烦，及至走到厢房门口，终于打断意犹未尽的月凰，突然问道：
　　“玉带河边放灯时，你曾说希望眼下的时光能够长久一些，你所指的，可是与本君相处的时光？”难怪帝君一路笑意盈盈却欲言又止的模样，原来是一直在回味此事。月凰本是那情那景之下有感而发，并无过多的含义，本以为帝君早已忽略，此时此刻二人独处之时忽然提起，倒生出了许多暧昧的气氛，羞的月凰赶忙几步踏入厢房之内，慌里慌张便要关门休息。帝君倒也并未拦着，顺手帮她带上了房门，临了丢下一句：
　　“你不答言，本君便当你是默认。”说罢背着手，心满意足地回到隔壁厢房休息，留下月凰背靠房门，脸红心跳，待听得帝君脚步行远，才做贼一般的蹑手蹑脚洗漱休息，只是月凰哪里知道，凭着帝君的修为，她就连呼吸的声音都被听得一清二楚，更别提那刻意放轻的动作，还有那突然如小鹿乱撞般加速的心跳……
　　次日，月凰不放心小朝祖孙是否已经安然离开，特意起了个大早想要再去小朝家看看。帝君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默默的背着手跟在她身后便要出门。谁知宅子的大门刚一打开，二人瞬时震惊当场。
　　宅子门前的台阶上赫然横着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虽是满面黑血，但依然可以辨认形容，不是小朝却又是谁。由于天色尚早，帝君寻的宅子又在坪溪镇较为偏僻的角落，所以小朝的尸体放在这儿暂且无人发觉。月凰急忙扑上前去，小朝的尸体尚有余温，应该是刚刚死去不久。帝君眉头深锁，看着月凰含着眼泪将小朝的尸体抱进内院，本想出口阻拦，但见月凰情绪激动，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月凰将小朝放在内院地上，仔细检查全身，小朝除了七窍流出黑血，身体上再未发现伤口。只能判定是中毒身亡。回想起昨日与小朝相遇的种种，月凰总觉得是自己的一时疏忽害死了他，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就变作一具逐渐僵硬的尸体横躺在地。小朝略带稚嫩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喊着“凰哥哥”，月凰心一横，抬手便要施术复活小朝，却被帝君一把拉住。
　　“本君说过，切勿在凡界使用法术，否则会遭到反噬，你都忘了？”
　　月凰回头，眼泪已顺着脸颊滑落。
　　“在玉带河时，小朝见我被围，明知会被抓回去他还是往河岸边赶，如果不是因为我撞到他摔了酒，他也不会被老板污蔑偷钱，更不会惨死街头。他的死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坐视不管……”说罢已是泪如雨下，小朝是月凰在凡界结的第一段缘，现如今突遭横祸，月凰怎能不伤心。
　　“此事没那么简单。”帝君不忍月凰伤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虑和盘托出。
　　“小朝是你我昨日在酒肆偶遇，期间根本没有来过此处，为何今晨会惨死于此，你可有想过？”月凰听罢，突然停止了啜泣，自己被小朝的死所震惊，一时之间竟未深想。
　　“你刚刚检查小朝的尸体是否并无伤痕？”帝君见月凰已控制了情绪，继续问道。月凰默默点头，转头再看了一眼小朝惨状，心内疑惑更甚。
　　“那是魔族所为。魔族无魂魄，是以在凡界施法不易遭受反噬，这便是三界控制魔族入侵凡界的因由。若让魔族在凡间肆虐，人间必成血海。”
　　魔族？！月凰听完帝君一席话，对魔族为何不能进入凡界倒是不甚在意，她在意的是为何小朝会惨遭魔族的毒手。这一切似乎并不是什么酒肆老板污蔑店小二偷钱并加以杀害的戏码，而是藏着更深的阴谋。
　　“这一切，应该是冲着你我而来。”帝君伸手拉起月凰，温柔的替她拭去眼泪。复又说道：
　　“既然是冲着你我而来，你那点修为，就不要逞强。一切交给本君。”说罢将月凰拉到一边，抱着小朝的尸体进了厢房，月凰尚未及反应，厢房传来嘎吱一声，门已紧闭，月凰独留门外，不知帝君究竟作何打算。自己想要救回小朝的心是不假，但若要帝君出手来承担反噬的后果，月凰无论如何不愿做此交换。
　　许是为了迎合月凰此刻纠结的心绪，天空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一点一滴砸在房顶，凭空更添了几许烦乱。月凰站在回廊屋檐下，一手搭着厢房门，心内已是愁肠百结。房门紧闭，她尝试过，推不开。站在门外她能感受到屋内帝君仙气流溢，已能猜到帝君在做什么，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画面，真实却又如同梦境：那是在擎苍山六角亭外，帝君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上浅浅一吻，耳畔留着帝君所言：“但本君想为你做的，从来不是这些不费心力之事。”……
　　所以此刻所做，便是需要消耗心力之事吗？自己何德何能，帝君为何如此倾心相待。
　　一个时辰之后，厢房门终于开启，帝君一袭白衣面带笑意地出现在厢房门口，看着眉头紧锁神情恍惚的月凰笑道：
　　“你这是在担心本君还是在担心小朝？若是担心本君，未免对本君太没信心。若是担心小朝，便进去吧，他已经醒了。”
　　月凰眼泪夺眶而出，不过眼见帝君好端端的和她打趣，又听闻小朝已醒，这眼泪也称得上喜极而泣了。
　　相对于月凰的由悲到喜大起大落，死而复生的小朝倒不过是像睡了一觉而已，唯一惊讶的是昨夜才认的“凰哥哥”，今日竟变成了倾国倾城的凰姐姐。趁着二人沉浸在复生的喜悦之中之时，帝君又带着小朝奶奶颤颤悠悠的回到厢房，祖孙相拥而泣，帝君却朝着月凰悄悄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月凰不可将小朝死而复生之事告诉奶奶，免得老人家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