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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餍足(7) ...

  •   勤务兵通报的时候,眼睛时不时地扫到程栀身上,又像触了电一样快速挪开。
      程栀偷瞄傅洲尔,果然,这人又是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

      “唐雪……是女孩子名字啊……”程栀再看傅洲尔,多了些旁的情绪。

      傅洲尔坦荡点头:“女的。”
      却恍若未闻,掌纹熨帖着程栀滑腻的腰侧皮肤,还有越收越紧的趋势。

      显然,勤务兵没有领悟到他的意思,头一次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门外就是唐雪在等,他如芒在背,试探着问:“那现在方便让唐雪同志进来吗?”

      傅洲尔公事公办的声音:“不用。”
      “公事的话,请她去找她的上级就好,文工团的事情不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

      “是私事。”
      傅洲尔说话声音极具穿透性,防水涂层和挡风布根本构不成阻拦。唐雪什么时候吃过这种闭门羹,这会儿面子和里子都挂不住了,索性借着怒意直接破门而入。

      那男人就在不远处站着,衣衫尽湿,裤脚爬上斑驳的泥沙痕迹,淡青色衬衫被浸湿呈现出半透明状依附在紧绷的肌肉纹理上——他该是狼狈不堪的才对啊。

      可事实上,这样的傅洲尔瞥过来毫无情绪的一眼,也足以清空她准备好的全部腹稿。
      “我,我就不能找你有什么私事吗?”

      程栀看见来人,眼睛亮了。

      “白裙子姐姐!”程栀对漂亮姑娘打招呼,对方敷衍地点点头,她不甘心,又拍拍傅洲尔手臂,“我们昨天见过的!”

      傅洲尔显然不是很想搭理除了程栀以外的姑娘,似有似无地哼了一声,按着要往上冲的程栀靠近自己,再抬起眼来尽是一片冷冽和疏离。

      “我不记得我们有什么私交。”

      两女一男,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勤务兵退出营帐外。

      唐雪脸色不太好看,从小到大没碰过的钉子全在傅洲尔这儿见识过了,手在裤袋里攥紧,碰到那两张光滑的纸片,咬咬牙再度对上傅洲尔的眼睛。

      “学长,我爸爸今天不是来了吗,他回去部队才知道你救了他,说想要当面感谢你,不过他现在回去林市了不方便走开,正好我们明天一起过去看他怎么样?”
      林市是来回车程四小时的省会城市,傅洲尔去一趟就意味着要搁置下手头的全部事情。

      “不是我救了他,是汽车连,我只不过是刚好帮忙开最后一辆车。至于首长说的亲自感谢,我会过几天去看望首长的,不过现在这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我走不开。”

      一番话客气又周全,唐雪似乎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手心里的纸片攥到被汗水浸透。

      “过几天,过几天也行的,周四怎么样?!我让我爸爸手下开车来接。”

      傅洲尔的眼神分明写满了对她这种死缠烂打的不理解。

      唐雪缩了缩发麻的指间,声音艰难地从喉咙挤出,想要说点什么来挽回刚刚那样低姿态的自己,又或者干脆选择勇敢一点。
      “其实我——”

      她话没说完,就见傅洲尔用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眼神揉了揉那个一直死皮赖脸站在他身边的黄毛丫头。
      “不用了,我的自由时间还是要听我爱人的安排。”

      唐雪像一个打定主意想要冲进敌军碉堡里同归于尽的战士,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忽然被告知,双方达成了和平共识。

      她没有输,因为她甚至根本就没参与到这场战斗当中。

      “好,好。”她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僵着脸走出营帐。

      营帐外的垃圾堆,唐雪终于掏出口袋里那两张早已缩成一团的电影票。

      明天的晚间场,情侣厅,爱情片,一目了然。如果傅洲尔收下它,翻过面,背面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她轻声地读了出来。

      “I love you not because of who you are,but because of who I am when I am with you.”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又好像一字一句地朝她心底凿下去。

      ***

      傅洲尔去营地旁的公共浴池去洗澡,程栀得了命令不敢乱跑,索性乖乖地坐在傅洲尔的床边,像模像样地看他随身的读物。

      是本希腊神话,纸页平整,内容对程栀来说不免有些过于晦涩。从傅洲尔的爱好上不难看出,他是个相当矛盾的人:一方面深受军伍精神的庇佑而能够高度慎独,近乎严苛的自我约束的另一面,又是充满浪漫色彩的艺术情怀,他的画也是,看的书也是。

      傅洲尔书大概翻了大半,中间加了一张邮票作书签,百无聊赖的程栀开始一字一句地看起来。

      讲到坦塔罗斯,那个因为贪恋过甚而被打入地狱的宙斯之子。

      他被囚禁于齐颈的深水中央,下颌下方甚至就可以被涤荡起的水花擦过,可是只要他试图弯腰去喝水,整池的水都会从他身边流尽;他的头上有葳蕤果树枝丫,新鲜的水果就垂在头顶,可只要他抬头,就会有大风把果实吹到高空。

      他想要的永远都在目之所及的地方,却又永远都得不到……

      程栀打了个寒颤。
      傅洲尔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悲观啊。

      “乖学生在读书呢?”傅洲尔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还有水珠顺着发梢流下来,从他的肩膀流到她的臂侧,那声音中藏着愉悦。

      “报告老师,这个书不好玩。”程栀配合地转身,举起手里的书给傅洲尔看,可被他圈在怀里的身体动作受限,只扭过头,鼻尖擦着他的下巴。

      “那我们做点好玩的。”傅洲尔像揣了坏心思的顽童,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她不作声,自己的心跳声已足够振聋发聩。
      下一秒,整个人被腾空抱起,傅洲尔抱着她,往角落的简易桌子走。

      “我,我跟你讲你不,不要欺负人的啊!”程栀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可是男人周身散发着三份诱惑七分侵略的气场清楚地告诉她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程栀想逃,最不济也应该颇有气势地警告他一句——可是不行,她的三魂七魄,伴着皮肉筋骨,全被他的味道和声音击碎,先是瘫软,继而融化。

      临时搭建的救灾营地布局单调且逼仄,依次排开,隔壁的讲话声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傅洲尔抱着程栀坐在桌边的椅子上。

      程栀眼里蒙了一层雾气,不知所措,“会被听到的……”

      傅洲尔笑,声音轻轻的,“那你要辛苦一点忍住了。”
      不等程栀反应过来,他已经有了动作,她柔软的身体被掉了个个,被迫背对着跨坐在傅洲尔的腿上。
      傅洲尔抓着她的手握住桌子上的钢笔,冰凉的触感像男人的声线。
      “我来教你画画。”

      神志上缴。

      傅洲尔一对着她的耳朵说话,程栀的全身血液就朝大脑涌来,像是被火舌炙烤,或者她已经成为了火的一部分。

      “傅洲尔,我知道为什么白裙子姐姐喜欢缠着你了。”她头脑混乱,说话也完全不经思考,不知道在胡说些什么,“你的确,挺诱人的,你不要说话。对,就不说话的时候我还没有那么热……你抱得我好热啊……夏天太热了……”

      傅洲尔宽阔的肩背完全庇佑了程栀小小的身体,那个平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地小姑娘,现在正红着耳朵七七八八地说些不相干的话。

      “你走神,坏学生是会得到惩罚的。”
      他的声音融化进程栀的身体里,一只手被他握紧按在桌面,另一只手虚浮着按住他的大腿维持平衡。
      傅洲尔只要偏一偏头,就能看见小姑娘眼睫上的水汽。

      不能看。
      他听见欲望在自己的大脑里攻略城池,一路引吭高歌,最后把绣着“程栀”的旗帜插在城楼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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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餍足(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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