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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下初定 老店新开 ...

  •   -临安城和庆街-

      “卖冰糖葫芦咯——三文钱一串不甜不要钱嘞——”

      身背糖葫芦串的小贩在闹市中吆喝着,和庆街是他今天走的第三遍了。世道不好,生意也难做,要不是家里老娘生着病,自己早就投军去了。乱世中寻活路,真比死了还难受。

      “诶听说没,陈友谅兵败,天下可能成那个假和尚的了。”“消息可早传开啦,江山易主千真万确。”小贩走到一处酒馆门口刚想继续招揽生意,正巧食客们闲来无事议论朝政,他也就留神听了那么一耳朵。

      “世道变化转眼的事儿,谁猜得准呢,不定什么时候横生意外。”“少说为妙……要知道朱重八的军队已经进驻洛阳城,皇位坐定了。”

      闻言,小贩特意打量一眼那两个坐门口围喝酒的人,皆是寒门士子的打扮,粗衣麻布却侃侃而谈。他不禁打岔了一句,“谁什么身份当了天子不要紧,实绩可比出身重要。但凡能为民着想施仁政行善举,必然备受拥护江山永固。所谓民心所向,咱小老百姓心里其实图的就是个这。”

      谈兴正浓的二人顺话音扭过脸,相互对视一眼后,其中靠窗那个站起身朝小贩做了个辑,“兄台明见。临安城真正人杰地灵,连一个走街串巷的商贩都能有这般感悟,我等佩服。”小贩被夸的脸红,一只手不知道摆哪里,直往头上挠,“咳,我没读过几年书,漂亮话不会。其实都听别人说来的,一时嘴快照葫芦画瓢了,您别见笑。”

      两人听罢哈哈大笑,另外一人站起身递过一碗酒,“那更能说明临安之了得,敢问刚才兄台所言出自哪位大家之口?”

      小贩不好意思地晃了下脑袋,“不成,我不会喝酒。待会还得去北元街逛逛,糖葫芦卖不出去我今天恐怕没下顿吃了。方才那些话呀,就是昨天在北元街遇到两个客官他们告诉我的。”说完接连摇手示意要走。

      外来的书生俩有点刚想接茬,小贩飞快地窜远了。红灿灿的糖葫芦淡出视线,徒留二人原地怔然。

      -临安城北元街-

      小贩刚踏进胡同口,就看到妓院被围了,他天性好热闹,一头扎进人堆,“借过借过”。倒也为难他肩扛一麦秸杆的葫芦串硬是挤了进去,周围人忙着看戏倒也没计较。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呀,老鸨哭啥呢?”小贩缩着身子跟身边人打听。

      “你没看到吗,栖香坊开不下去了,连人带房转让。近几年兵荒马乱,虽没波及到咱们这儿来,但人心惶惶的,谁还有心思逛窑子?”

      “是这么个理儿,诶林捕头来了。”

      众人齐刷刷张望,临安镇唯一的捕头林三挎刀大步走来,“吵吵什么!围着干嘛!闲杂人等散开散开——”

      林三抬着下巴,从众人自觉避让的丈把宽的通道行至正哭啼的老鸨身旁,皱眉发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消停会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大冤情。究竟发生何事?太不让人省心了。”要说他林三做了半辈子的捕快,城内人丁兴旺民风淳朴,两口子吵架都赶不上几次。用武之地少得可怜,好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自然要白话几句显摆身份。

      涂脂抹粉的老鸨看见林三哭的更惨了,“林捕头您怎么能这么说,不是我得闲闹事,确实生意没法儿做啊……搁以前的世道姑娘们我求之不得,就盼着她们出息。可现在连着三日来听曲儿的都没一个,还得养活这群娇贵的姑奶奶,我的棺材本也快赔进去了。您发发慈悲,指条明路,我不卖栖香坊能怎么办哪!”一口气嚷完,手捏帕子面朝里间继续哭天抢地。

      顺着方向往里望去,几十个女人聚一处垂泪哀泣。什么乱七八糟的,林三犹豫不决间,老鸨打起了他的算盘,“林捕头,您看在小翠平时服侍您那么多次的份上,也替她们想想,便一并赎了去。卖与别人万一吃苦遭罪,我也于心不忍呀。”众人唏嘘,议论纷纷。林三听得脸涨红,底气不足地呵斥,“住口哦什么小翠的,我哪里认识……本捕头不是不想帮你们,实在是没办法。”

      说完觉得还是下不来台,又补充了句,“要我说,反正开不下去了,你放这些姑娘回家去,谁家父母乐意自己的娃漂泊在外干这个营生呢。”老鸨听得脸色一变,“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投资在她们身上的钱十年都收不回来!”

      “你……”不待林三再反驳,一个长相水灵的小姑娘抹着眼泪打断,“林捕头,您不用说了,我们这种出身哪里还有家。何况去年张士诚跟陈友谅打的死伤无数,北方好些个地方都成了空城。眼下只有指望相好的来赎身,否则不定落在什么人手里。”林捕头被她说的词穷,“小翠我……我不……不是这个意思……”支支吾吾地解释不下去。

      “盘给我吧!”一个青衫男子朗声说道,音量不高刚够听到,身边还随着个模样只有八九岁的孩子。

      小贩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正是昨天在此处买糖葫芦的两位嘛,伸出手朝他们挥动,“客官客官,真巧啊,又碰到你们了。”

      青衫男子会心一笑,递了三文钱给小孩,“你不是还想吃吗,今天允许你再吃一串,自己去买吧。”小孩便蹦跳地凑小贩身边了。

      听到言语的林三皱紧眉头,看向那人,“你不是本镇人吧,我从未见过你。”老鸨哪管是谁,直觉来了一位出手阔绰的爷,顿时狂喜。青衫男子恭敬地作揖,“林捕头,不知道在下可否讲几句?”林三神情不郁,“我负责地方治安,你最好交代清楚来历。”

      “鄙人初登贵宝地,想在此地安身立命。适才路过听了几耳朵,有意盘下这家店做生意,林捕头这不算犯法吧?”青衫男子不卑不亢地回答。

      果真有戏,老鸨激动地要去拉他的手,“官人打算开什么价?您别看是老店,年前刚装修过,再说还有好些个姑娘呢,一早调教好了,包您满意。”青衫男子不着痕迹地避让开距离,并不深究其言外之意,只冲老鸨正色道,“这里是纹银一千两,五百两付张地契,三百两收下房子,剩下的给姑娘们赎身和充当安置费。至于这些姑娘,我也不留你们,每人分些银两,愿意嫁人就嫁人或者也可以去做点小生意。”

      一番话下来,在场的人都呆了,明显是笔划不来的买卖,财大气粗的外来客怕是不了解行情局势。被议论的男子浑然不觉,捏着银票微笑,“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知主家意下如何?”

      林三咳嗽了声,“不留这些个姑娘,那你买栖香坊干嘛。”

      老鸨也挂着笑意猜测,“收地契建府宅还差不多,能有别的用处?”

      “在下要做的是客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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