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玉人来》轻舟无痕

6、谜案

　　“廷尉大人，曹公公来啦！”
　　闻言，廷尉张镇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张镇升任廷尉一职不久便碰上了越夫人这么个大案，还左右不好判。倒是应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祸起外戚权臣，扰得四方不得安宁。越夫人一案，一方是先帝幼子慕容季，背靠慕容皇室宗亲；一方是当朝太后外戚世家，坐镇东域。两方都得罪不起，且在朝臣众目睽睽之下，章帝就把这烂摊子甩手给了自己，张镇自知此案利害，几日来都是茶饭不思，坐立不安，四处找人打探宫中消息，好定对策。

　　曹公公慢悠悠地踩着廷尉府的白石板，神情自若，还未至书房，却见张镇跑出房门，挤出一脸欢喜前来迎接。
　　曹公公倒也不客套，径直走进书房内坐下。

　　“敢问公公，宫中情势如何？”
　　“我要的人怎么样了？”曹公公抿了口茶问道。
　　“公公的人，我岂敢怠慢，不日便可找个由头放出狱，保管毫发无伤地送您府上。”张镇恭恭敬敬地答道。
　　曹公公脸上这才挤出一丝笑容道：“太后和许国公可是不能招惹的人呐！前些日子，宫闱内发生这等忤逆之事，红嫣小姐可是毫发无伤，罪责全让那来路不明的董玉担着，就连陛下都不敢违逆。”
　　“那不能治红嫣小姐的罪，又该如何向慕容氏宗亲交代？”
　　“我的廷尉大人呐，这物证阴阳红仅乾坤人会调制，又不是只有红嫣才有；至于人证，人心多变，翻供也是常有的事，多动动脑子，找个替死鬼不就完事了吗？！”
　　“多谢大人指点。”张镇一副茅塞顿开模样。
　　曹公公瞥了眼张镇，故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以后在朝为官，别死脑筋，此路不通，另寻他路便是，也不枉费你叔父苦心提拔你。”
　　张镇连连允诺。

　　“小姐...”，小灵儿抱着砖块，一脸泥灰地跑来，“那边那个狗洞我已照您的吩咐撬了几块砖下来。您要这些砖头干嘛呀？”
　　红嫣说是要砖，实则要洞，便无暇理会小灵儿那一脸天真，只道：“你好好收着这些砖块就是。”说话间便走到那墙洞旁，红嫣见洞口已被扩宽，不由地弯眉浅笑，若三月桃花般的面颊透着一丝俏皮可爱。只转眼的工夫，红嫣便趴倒在地，半身已过墙洞。
　　小灵儿见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丢了一地砖头，赶紧拔住红嫣的双腿哭喊道：“小姐啊！您可是戴罪之身啊！太后罚您在这关禁闭已是莫大的恩德了！您可别再出去惹事了！更何况您可是大家闺秀啊！这狗洞爬不得呀！这要让人知道了，不仅得丢了咱国公大人的面子，还得让全京都人笑话，传出去还有哪家公子敢娶你啊...”
　　小灵儿在后哭天抢地，红嫣在前拼尽全力，两人在狗洞下愣是撕扯了好一会。
　　红嫣自小散漫惯了，也不把这闺阁礼仪一套放在心上，倒是小灵儿关键时刻拖了自己后腿，这才在狗洞下来来回回出不去，‘这小灵儿怎么就不灵呢？！’红嫣心中骂着，忽然心生一计，佯装痛苦道：“哎哟...哎哟...疼...疼疼疼，你弄疼我了...”
　　小灵儿一听自己主子喊疼，忙轻声问道：“哪？哪疼？”，顺带的，扯着红嫣的双手不由地放松下来。红嫣忽而向后一蹬脚，向前一匍匐。小灵儿被蹬开的同时，红嫣终于成功穿越狗洞。
　　连日来的几桩大事始终压在红嫣心头，先是莫名其妙地和一男宠躺在床上，还被一众人当场发现，后又被告知越夫人离奇死去，并且证据都指向自己。自己明明身陷其中却又说不清来龙去脉，也好在太后做主，大事小事通通按下，才免受牢狱之灾。
　　无故被关禁闭，还处处被人指指点点，红嫣心中委屈，实在不愿坐以待毙，这才想法子逃了出来，想为自己洗清冤屈。红嫣早就听闻越夫人一案由廷尉主审，百花苑一事由太后定夺，但此主事二人均未召见自己，其中必有蹊跷。红嫣思来想去，便觉应该见一见太后。打定主意正欲起身，却见小灵儿也从狗洞里爬了出来。
　　小灵儿一脸慌张道：“小姐，你要去哪？”

　　鸾殿内，红嫣呆站着望着太后，只瞧见太后面无表情地端坐着于前，一言不语，已成富态的手指缓缓勾起书页，四下宫人已被屏退，殿内就这一老一小，相隔数米，却恍如隔世。
　　“关了你几日，这就耐不住性子了？”太后突然合上书页，依旧面无表情地看向红嫣。
　　“太后恕罪，红嫣只是不愿不明不白地被人冤枉。”红嫣依旧镇定自若。
　　“不管案件如何查，本宫如何办，真相可现，但你名节已污，国公府威望已损。”太后接着道：“越夫人一事，我知你必是被人陷害，已吩咐人前去打点；但你与董玉之事...”太后叹了口气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衣不覆体，众目睽睽之下实在荒唐。此事，待你父亲进京后在行定夺。”
　　许氏毕竟名门望族，皇室朝臣多少要卖几分面子，红嫣听闻父亲要进京，心中稍稍安定了些，暗中思忖着：“看来这连连灾祸看来是有惊无险，只是许氏一族的脸恐怕要丢尽了。”念及此，红嫣柳眉微皱，心中不快。
　　太后怎会不知这小外甥女的心思，只是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以后在宫中行事，多加注意些便是。其他的，本宫会为你做主。”
　　说话间，一公公跑来：“太后娘娘，皇上朝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