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你的样子》著手成夏

13、Day7带来失眠的失身酒

　　凌晨1点，下半场其实还没完。小马依旧不省人事，图哥很机智的顾着吃菜，几乎滴酒不沾，只是炒热气氛，鼓动大家使劲喝。大熊一手抱着喃喃自语的女友，还能腾出一只手握住啤酒，咕嘟一口，没了小半瓶，表情大约有点苦涩。小雪忙前忙后，扶着随时都要倒下的强哥，又帮着强哥他们倒酒。他与飞机在拼酒，一排八杯，摆成两排，那杯子的容量至少是600ml的，两人脸色不变，一口闷不带喘气的。
　　“跟我们去纳木错。”
　　“……你先把我喝倒再说。”飞机大着舌头，语言系统不太受控制，“我来拉萨两年，还没去过纳木错……可是我哪里都不想去，没啥意思。”
　　纳木错露营看星星是我的愿望，听到这个词微微心里一动，有点小期待。
　　喝到后面，他们让小雪找来辣椒面，直接撒一把在啤酒面上，又是一口闷，有时不甚被呛到，又咳又吐的，让人看得触目惊心。这是拿生命在拼酒，可看醉生梦死起来是他们的常态。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拉萨的夜晚与别处不同，我以为夜深人静，大家喝完酒，该各回各房，洗洗就睡了。他们却意犹未尽，带着八分酒意，开启下一轮狂欢，狼人杀，输的人接受真心话大冒险。我自认喝的不多，脑子还算清醒，觉得跟一群醉鬼玩狼人杀也占不了上风，便打算告辞回房。
　　在此之前，我与小雪、图哥收拾完狼藉的桌面，清扫地板。这是场上唯三清醒的人。
　　“姐姐，我们可以借用这张桌子吗。”
　　我拎着抹布，看起来神色如常，其实脚步有些不稳，点点头，“随便用。不要吵到楼上客人就好。”
　　眼前的男孩明显是把我当客栈的员工了，他看起来在读大学的年纪，嘴巴很甜，左手一盒烧烤，右手一袋啤酒橙汁。后面还有几个嬉闹小伙伴，他们得到同意之后，很快的把食物、饮料摆满桌子，还有扑克牌。是打算通宵玩乐的节奏吗。
　　工作以后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和小伙伴可以组团去远方旅行，大多数时候我们只能独来独往，一个人上班、吃饭、逛街、看电影，甚至像现在的我，被他们抛下，忽然变成一个人的旅行。
　　喝了一杯fourloko外加一瓶拉萨啤酒，我脑子很晕，却不影响思考，或者说思维比平时更加活跃。手搭着扶梯，慢吞吞的挪回房，可能是过量酒精和咖啡因的作用，心跳是平时的1.5倍速不止。看见床，只想立马扑上去，睡的不省人事，可身上混杂了火锅、酒精和烟草的味道，特别是头发，好像也没办法入睡。
　　夜晚有些凉意，连带热水器也不大友善，水是温凉的，待我飞快的洗好澡，吹完头发，那股子睡意也被水冲进下水道，只剩下疲倦，和加倍的心跳声在作祟。埋进枕头，眼睛闭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痛苦。
　　躺在床上，无聊地浏览着微信页面。和姐夫的对话框停留在姐姐回去的前一天。
　　“你姐姐身体不好，帮我多加留意她身体情况和照顾！麻烦你！”
　　“好的，请放心吧。”
　　我想，姐姐与姐夫，他们并不是不爱对方，只是在一起的时候，没能收敛各自的脾气，没能好好相处，都觉得在忍受婚姻的枷锁，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硬生生把对方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之后，我没跟姐夫说起，姐姐已经提早结束了旅程，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也许姐姐自己来说会比较合适。
　　在卡若拉冰川下，强哥故意不接李的家人来电，那时我们怀有一样的心情，复杂又纠结，默契的选择了逃避。
　　“珠珠，今天有什么安排呀。”李跟姐姐回去后，每天会发给我一条微信或是一个电话，周到又妥帖，生怕留我一个人在西藏玩的不开心。有时候，强哥看到我与李在微信聊天，我心里微微一笑，并不避讳，这一动作仿佛在无声的表示：你看，我也是有靠山的人。
　　我想，李也是爱着姐姐的，两个人相遇的时间很晚，晚的刚刚好。生活已经磨平了脾气与棱角，所以没那么多矛盾争执，有着相似的三观与爱好，喜欢旅行，喜欢去西藏这样圣洁的地方朝圣。可是当他们回归生活，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爱情不分国界，不分年龄，不分性别，可是分先后吗？是否可以公平看待？我并不认为李先遇到姐姐，会有更美好的结局。
　　望着窗外漆黑虚无的天空，这几天发生的一些事，到过的一些地方，像剪辑不连贯的电影画面夹着无声的对白，在脑子过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候会惊奇的发现，或者说不得不承认，世上就有这么多的巧合，好像所有的一切早有剧本，轻描淡写，只是造物者信手写下的一个故事。
　　几年前，当我们还读大三暑假来临的时候，和阿杜计划已久的一场旅行，我们搭乘高铁火车，从广州出发，一路向西，最终的目的地是拉萨。按照我们的设想，去贵州看黄果树瀑布，去重庆看夜景吃火锅，去成都看熊猫撸串，去青海看油菜花，然后坐着陈旧的绿皮小火车去到拉萨看布达拉宫。
　　可是那天，我们正在重庆，早上搭着公交穿越半个城市去找秦老太婆摊摊面。下了车，我接到母亲的来电，她说已经持续高烧一个礼拜，准备入院，她问我考完试了没。
　　那时手有点颤抖，声音却假装平静，我说：“考完了，今天就能回家，你不要害怕。”
　　接下来，我退了成都、青海、拉萨的火车票，订了当天回家的机票。和阿杜在机场，没有很多话，只是简单的告别。她向北，我往南，像是某场午夜梦境里发生的事，一一应验。上了飞机，恰好看到云层之上的夕阳，终于没忍住眼泪。我只是很难过，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可以无忧无虑的赴一场远行，我们很容易被现实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