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弃妇（双重生）》猫咪爱柠檬

7、第007章

　　这厢，秦明月逃也似的出了殿室，摆脱了那恼人的视线，这才慢慢放缓了脚步。在回廊下慢慢站定，渐渐平息了心慌不安的秦明月，仰头看向了苍穹之顶。

　　却是天色明净，晨光熹微。湛蓝的空中，半丝云也不曾有。偶有几只鸟儿从天际滑过，零星的落下几声“啾啾”的欢叫。

　　秦明月不觉恬然一笑，这秋风微凉，倒也叫人心生清爽。

　　“郡主，外间风凉，小心吹了风，夜里头喊头疼。”说话间，倚翠拿了一件簇新的月白色披风搭在了秦明月的肩上，又细心地系好了衣带，冲着秦明月莞尔一笑：“郡主皮子白，相貌又好，真真儿是穿什么都好看。”

　　秦明月羞涩浅笑，嗔道：“你这丫头，怎么什么话都说，叫旁人听见了，还不知道背后怎么编排我呢！你还不警醒点，光天化日的就胡言乱语起来。”

　　倚翠笑道：“奴婢说的句句是实话，若是有人编排，也必定是自惭形秽，心生妒忌，才故意颠倒黑白，说了浑话的。”

　　秦明月睨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这妮子，愈发的口齿尖酸刻薄了。”

　　正是笑闹着，忽听殿门处一阵悉索声，秦明月望去，却是文昌候夫人还是世子，从殿内走了出来。

　　这就要走了吗？秦明月心中一诧，面上却不显露，缓步上前，笑道：“夫人，这就要走了吗？”

　　外间天光大好，文昌候夫人仔细打量了面前这少女，愈发觉得这女孩儿脸白娇嫩，容色清丽。想起儿子方才的失态，文昌候夫人不觉心中暗叹，若这孩子无有婚配，二人凑做一对儿，正是郎才女貌，璧人一双。可惜，可惜了……

　　文昌候夫人拉起秦明月的手，温婉浅笑：“家中还有闲事缠脚，故而匆忙了些。”

　　秦明月略略一叹：“太皇太后自来喜欢热闹，若是夫人能多留些时间，太皇太后必定是极欢喜的。”

　　文昌候夫人笑道：“再寻了机会，定会再次来拜谒太皇太后的。”

　　秦明月轻轻点头，笑道：“我送夫人回去。”

　　文昌候夫人笑道：“不必不必，郡主且留步便是。”说着松开了手，转过身，慢慢去了。

　　隔着雕花镂空的窗格，太皇太后盘腿坐在临窗搁着的罗汉床上，眼睛望着外头，正在廊下说话的文昌候夫人，还有那立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却把眼睛偷偷凝住了明月丫头的，文昌候世子。

　　“荣雅。”太皇太后忽然开口。

　　一直候在一侧的荣姑姑忙应声道：“奴婢在呢！”

　　太皇太后面无表情，只看着窗外，缓缓道：“你可看出来了？”

　　荣姑姑并没有立时回答，宫室寂寂，只闻窗外回廊上，怡安郡主如夜莺般婉转的声线。

　　好一会儿，荣姑姑才低声道：“太皇太后说的，可是文昌候世子？”

　　宫室中央，清淡的茉莉熏香，自硕大的镶宝石铜铸香炉里，袅袅而起。太皇太后沟壑丛生的苍老面容上，渐渐弥漫出无限的悔意来。

　　“你也看出来了，是吗？”苍老年迈的声音忽而激动了起来：“当初哀家就不该顺着明月的意思，答应了那门婚事。明知道那是太后的主意，皇帝也不过是为着讨得哀家的欢喜，他们对明月，又哪里存着真心。只恨哀家发现的晚，明月那丫头又是个实心眼的，非要犟着，她非要犟着，苦苦哀求哀家应下了这门婚事。”

　　太皇太后紧闭起双目，佝偻的脊背微微打着颤，恨声道：“如今眼瞧着，皇帝贪好女色，性子又凉薄无情。明月还不曾入主中宫，这大燕国的后宫里，就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女人。”

　　说着睁开双目，浑浊的眼睛里，泪水渐渐溢了出来：“这漫漫长夜，只要一想到明月以后要受的苦楚，哀家就再也睡不着了。”说着，太皇太后揪住了钩花绣草的前襟，微摇着头，面容上渗出了无限悔恨来：“若是明月以后过得不好，我可如何去见地下的沛国公，还有我那可怜的女儿。”

　　眼见着太皇太后激动的难以自制，荣姑姑忙走上前，劝道：“太皇太后莫要忧心，郡主向来机敏，皇上虽多情，但只瞧着他素日里的孝顺，也知是个有情有义的。只要皇上肯念着和郡主一同长大的情分，再记挂着沛国公的舍身救主，郡主手握宫中大权，便是这后宫中女人再多，又有何惧！”

　　荣姑姑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了二十几年，是看着怡安郡主长大的，也是眼瞅着，那太后如何暗地里唆使皇帝，一步步，把怡安郡主的心，给拢在了怀里。皇帝固然好色薄情，只是木已成舟，又能如何？

　　荣姑姑见太皇太后稍稍缓了气息，便愈发柔软了声调，继续劝道：“事已至此，太皇太后还要宽心才是。只有太皇太后保重了凤体，便是瞧着太皇太后，皇帝和太后也不敢苛待了郡主。等着郡主大婚，生了小皇子，有了以后的倚仗，便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也难以撼动郡主的中宫威仪了。”

　　*

　　钱文昭几乎用尽了最大的意志力，才克制着不去转头回望。只要一想到，就在他的身后，不过十步远的地方，那个梦中的姑娘，她就站在那里，正看着他，慢慢离去。他的心里，就好似搁了十万只乱爬的蚂蚁，真真是瘙痒难耐。

　　这般一心惦记着身后的怡安郡主，钱文昭哪里还有心思去注意旁的，好似傀儡一般，跟着自己的母亲，慢慢往大门外走去。

　　及至踏出清华宫大门之际，文昌候夫人忽的身子一矮，轻轻“哎呦”了一声。

　　钱文昭这才晃过神来，忙上前扶住母亲，急道：“母亲可还好？”

　　文昌候夫人摇头浅笑：“不碍事。”瞥了儿子一眼，忽而叹道：“你这孩子，今日怎……”

　　话未尽，但钱文昭却是瞬间恍然。

　　他又表现出来了吗？

　　文昌候夫人见儿子瞬间紧绷而起的脸皮，微微叹气。

　　这孩子向来于男女情事上懵懂无知，一直醉心武艺学术，家里头也不是没有些春情荡漾的婢女，给他抛媚眼儿，丢手绢儿的，可惜却是一腔痴心付流水，不过是白白浪费了一番心血罢了！

　　莫非儿子瞧上了那怡安郡主容貌秀美吗？

　　文昌候夫人一面搭着儿子的手腕慢慢往前走，一面小心问道：“那位怡安郡主很漂亮，是吗？”

　　钱文昭正兀自懊恼，听得这话，心头一蹦，好一会儿，才谨慎答道：“清水芙蓉，质朴明媚。”

　　文昌候夫人心中又是一叹，若论容貌，怡安郡主虽为上佳，但也非绝色。家中婢子，撇开身份地位不论，单去看那相貌，绝色倾城者也是有的。

　　只是儿子向来视女子为无物，又何曾关注过她们的容貌，今日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不但关注留神了，竟还说出了评论之词，真真是实属难得！

　　可惜这才开了窍，却是瞧上了那样一个身份的女子。思及此处，文昌候夫人心中难掩忧虑。她是过来人，儿子的性情她又是深知的，只瞧着儿子今日的情形，倒好似一往情深的模样。

　　一时间文昌候夫人心乱如麻，这可不成啊，那女子是未来的大燕国皇后，可不是他们可以肖想的。缓了缓，小心试探道：“你近些时日频繁出入皇宫，可曾在旁处见过那怡安郡主？”

　　钱文昭身子一僵，不觉便想起了昨日午后，桂园里头，他孟浪的行径。不觉口干舌燥起来，默了半晌，才回道：“不曾。”

　　文昌候夫人只得一子，向来爱惜如命，知子甚深的她，又怎能察觉不到，儿子这番有意遮瞒的话。瞬间发起愁来，这可不得了，若是叫人瞧了去，捅破出去，皇帝那里，还不得动了泼天大怒。

　　夫君手握兵权，常年驻守汶州，本就有人在皇帝跟前时时出言诋毁，说夫君拥兵自重，难免生有不轨之心。这时候再透了出去，儿子竟是瞧上了皇帝的妻室，可不是要生出大祸来。

　　文昌候夫人只觉腹中忧虑重重，却又都是些不好言说出口的，只得把心事一重一重的压在心底，紧紧抿住了涂了朱色口脂的唇，扶着儿子的手腕，上了回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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