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弃妇（双重生）》猫咪爱柠檬

15、第015章（捉虫）

　　李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脸疼得厉害，身子也疼得厉害，干脆坐起身，招呼了值夜的小太监：“去，把今晚当值的御林军统领叫过来。”

　　不多时，钱文昭一身玄色戎服大步走了进来。他是晚上当值，交接了事宜后，才听说了潭王暴打皇帝的消息。心里一跳，登时明白了，想来是吉王透出的口风，传到了潭王的耳朵里去了。

　　钱文昭目不斜视，屈膝跪地，嘴里呼道：“臣钱文昭，恭请皇上圣安。”

　　李臻随手一摆：“起来吧。”觑了钱文昭一眼：“你是钱文昭？文昌候世子？”

　　钱文昭颈腰微垂，淡声道：“是，臣下正是文昌候世子。”

　　李臻摸着被潭王捶得青肿的下巴，不觉又是一阵刺痛，不悦地收回手，抬眼将钱文昭一番打量，心说那文昌候个子低矮，只是这儿子，倒是长得一副好身板儿，阔胸长腿，宽肩窄腰，当真是极为不错。

　　思及文昌候为了安抚圣心，竟是狠心把嫡出长子留在燕京，明为做官，实为人质，李臻再想起那文昌候拥兵自重的谣言，不觉看那钱文昭十分顺眼，道：“你且抬起头来，叫朕仔细瞧瞧你的容貌如何？”

　　钱文昭只觉这话听起来古怪而又诡异，他一个男子汉，瞧他相貌作甚？难道不该是，叫他耍弄一顿刀枪，瞧瞧功夫如何才是正经？

　　只是那毕竟是皇帝，钱文昭老大不愿意，却也只得微微抬首，露出了半张脸。

　　角落里点的宫灯明烁清亮，照出了钱文昭长眉玉眼，仪态轩昂，虽则面有风流春月之态，然则眼神坦荡，双睛好似寒星皎月般澄澈明亮，倒添了几分君子之气。

　　李臻瞧得入眼，不觉抚掌大乐：“文昌候品貌不过尔尔，生下的儿子倒是如玉如珍，却是个不可多得的潘郎之貌，嗯，实在是赏心悦目得很。”

　　这话听起来可真心别扭，钱文昭心中大为不快。他自来最是厌恶旁人谈论他的容貌，故而发奋读书练武，也省得旁人小看觊觎于他。不成想，头回面君，圣上就戳他的心窝子。想要发火，却又碍于天颜，只得忍得一口气，胸前几番起伏不定，终究归于平静。

　　“皇上谬赞了。”钱文昭抱拳垂首，铿锵有力的声音震得李臻一时间竟是出现了耳鸣之声。

　　李臻被唬了一跳，而后恍然，方才那番戏言，却是惹恼了堂下这位，清逸俊秀的爱卿了。然而他浑不在意，轻浮一笑，干脆盘腿在床沿坐好：“你且靠近些，叫朕再仔细瞧瞧。”

　　简直臭巷蚊蝇，驱之不散，钱文昭瞬时间怒火中烧。当他什么人了，还近处瞧瞧，戏子还是男奴？这等轻薄戏言，便是那人贵为天子，他也不能受了这等戏弄之辱。

　　钱文昭愈发冷清了脸色，撩起下摆，跪倒在地，拜了一遭，隐怒道：“皇上抬爱，臣下本不该拒绝，然则，这堂堂男子汉，论什么相貌长短实为不妥。若是皇上颇有兴致，臣下愿意为皇上耍弄一番刀枪，臣下的刀枪功夫还是——”

　　“得了得了。”李臻不耐地打断了钱文昭的话：“朕对舞枪弄棒的可没兴趣。行了，你起来吧，朕有话要问你。”

　　钱文昭这才起身，束手弓腰，甚为恭敬地立在床榻之前。

　　李臻厌恶地剜了钱文昭一眼，心说白瞎了这么一张风流多情的脸，竟是个呆木性子，无聊乏味，真真无趣！不耐地移过视线，问道：“你既是御林统领，去给朕查一查，八月十二，看守桂园的宫人都有哪些？把人都寻了来，朕有话要问。”

　　钱文昭立时便明白了，皇帝此意，无非是要去盘查，他与潭王妃偷情那日，进出桂园的人名清单。若是旁处不亚于大海捞针，可那桂园地处偏僻，又极少有人游园观赏，若是宫人留意，倒也并非无迹可寻。

　　钱文昭一面在心底盘算着，一面恭敬回道：“是。”

　　转身出了宫室，穹顶月明星淡。一路走去，钱文昭心里颇有些不安。那日他和吉王园中赏桂，还真是被好几个宫人看去了行踪，他得尽快和吉王殿下商议一番，看如何摆脱了当下困境。

　　钱文昭大步进了住所，从案上取了张白纸，提笔疾书，将此中点点，尽数告知给吉王，好叫他先一步安排事宜，不但不能卷入此事，更是不能拖累了怡安郡主。

　　嘱咐心腹送出书信，钱文昭孤身坐于内室，望着如豆烛焰，不觉又想起了那张，似玉如花的清丽脸庞，还有那抹纤柔翩然，楚楚生怜的娇弱背影。

　　那日他和吉王相约，一同进宫看望病榻上的姑姑惠太妃。

　　吉王忧心母妃一月来，缠绵病榻不见好转，便召来太医于廊下问症。

　　太医面露忧愁，说是惠太妃早年间便大亏了身子，如今熬了这么多年，已有油尽灯枯之迹，眼下此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辞别姑姑，出了永宁宫，吉王惦记惠太妃的病体，心中难掩忧郁。

　　钱文昭知道他们母子情深，怕吉王过于忧思，倒坏了身子。便记起那桂园花开繁盛，又是清净无人，就陪同吉王，一同去桂园缓步散心。

　　不成想，先一步遇上了皇帝和潭王妃桂园偷情，后一步，便瞧见了循声而来的，怡安郡主。

　　思及怡安郡主，钱文昭心中难掩悸动。

　　又是好久不见，不知她现下如何。皇帝被打，她思及前事，可会心痛难捱。若是夜里垂泪，可有贴心侍婢温言相劝？可惜他们素不相识，便有满腔爱怜，他又奈何，何奈！

　　晨光熹微，澄澈的日光透过霜色窗纱，照得一室清亮。秦明月于榻上转醒，隔了一面锦缎绣帐，便嗅得室内清香阵阵，味道尤为馥郁。

　　撩开锦帐，秦明月坐于帐中，婉转浅笑：“是哪个长了一颗玲珑心窍，竟是一大早的，便折了桂枝回来。”

　　说话间，她便望见了临窗下的罗汉床上，梅花刻纹的檀木小几上，莹白玉透的瓷白花樽里，浅黄色香桂，舒展了潋滟花瓣，正沐浴着皙白日光，格外楚楚生姿。

　　穿了绣鞋曼步走近，却见那桂花之上露珠点点，扑鼻清香愈发浓烈。心中欢喜更盛，秦明月听得门处轻响，知晓是宫女来了，便又问道：“这花儿是谁去折来的？”

　　“是惠太妃娘娘着人送来的。”依兰将铜盆置于面盆架上，转身走来，看着桂花笑道：“也不知吹的哪股子香风，早早儿的，刚开了宫门，太妃娘娘便叫人送了桂花过来，说是等着郡主醒了，叫奴婢告诉郡主，桂香虽妙，然则露重地湿，这一不小心，便要踩了一脚污泥。”

　　“还嘱咐郡主，闲暇无事，不如室内静心针绣，等闲莫要出门闲逛了，也省的招惹是非。”依兰撇嘴：“这话儿说的古里古怪的，奴婢听得满头雾水，郡主可知惠太妃娘娘所言，是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