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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此路非彼路 ...

  •   第八章 此路非彼路
      记得那年和顾盼男一起看《怦然心动》,说起白月路口的那棵老树,“如果哪一天那棵老树也被砍了,我怕是要离开这了。”我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着。
      顾盼男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给我递纸然后接过我擤完鼻涕的纸。
      那树不仅有自己的生命,也同样承载了我们的记忆。看着它渐渐老去,觉得它就像一颗垂死的恒星,在奔溃之际也不忘化成一点去吞噬邻近的光线和物质,因为我和顾盼男的一点一滴正在被吞噬着。

      林艾文亲自向我们通知了时间,早上笔试下午即是体测,入选结果在当日就出来了。我听到后只是简单的点了下头,就继续手头的事。
      那天,顾盼男照例在门口等我,看见我穿着碎花长裙出来,“今天去学校笔试你知道吗?”他问道。
      我自顾自的朝前走,“我知道。”
      他推着自行车跟上我,“下午还要体测你也知道?”
      “知道”我眯缝着笑眼看向他。
      “那你还穿的,穿的这么迈不开腿的。”顾盼男结巴着说道。
      我抬手把鬓间掉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我又不去,当然穿的随意咯。”
      顾盼男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答案,“你不去?为什么?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公车来了,你好好表现,晚上见。”我随即上了车,不再给顾盼男发问的机会。

      推开门,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我开口说道,“梁老师,好久不见。”
      “皎月啊,是好久不见了,怎么有空来我这儿,放假了吧。”梁老师笑着走过来。
      我一只手摸着琴键,“嗯,暑假了,想着过来弹会儿琴。”
      “是不是后悔当初把琴卖了?”梁老师说道
      “谈不上后悔,反正都已经卖了。”我单手简单的弹了一小段。
      梁老师转身去拿钥匙,“嗯,想弹就过来,正好今天没有学生,下次想弹提前说一声,给你留间琴室。”
      “谢谢老师了。”我点头说道。

      弹琴还是高中之前的事了,爸爸有段时间工作不如意,急需用钱,家里最值钱的就是那架钢琴,便毫不犹豫的买了。爷爷说女孩子要活得有气质,中国“文人四友”里怎么也得会一样,方女士觉得有道理便让我挑,我就说想学钢琴,方女士看了爷爷一眼说道:“皎月,爷爷的意思是从中国传统民乐里选,这钢琴是西洋乐器,不作数的。”
      我嘟起嘴,“你让我挑的,我挑了你又不满意。”
      “好了,那就钢琴吧,现在不比当年,西洋乐器也很受国人喜欢的,她要喜欢就随她去。”爷爷笑眯眯的说道。
      “爸,钢琴挺贵的,好点的得上万呢。”方女士低声的给爷爷说。
      “没事,我这还有点棺材本,艾文也大了,就紧着咱家的这个女娃吧。”爷爷摸了摸我的头转身回房间了。
      记得那年我刚上一年级,去买琴的时候是我第一次见梁老师,我和方女士刚进去,她向我们示意稍等,两条纤细的胳膊继续连动着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流动,没错,是像水一样的流动着。几年之后我才知道当时梁老师弹得曲子叫《爱情的故事》,因为在一次音乐课上,顾盼男的才艺表演弹得同样是这首曲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那首曲子只有女生弹才会让人有惋惜之情。事后问他弹琴的时候在想什么,顾盼男说,“在想妈妈。”
      不觉一滴泪打在了手背上,我慌忙看向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不禁嗤笑一声,“竟然哭了。”
      从包里拿出泛黄的谱子,揭开琴盖,调整好坐姿。我缓缓将双手搭在琴键上,当低音奏起的时候当年和顾盼男四手联弹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我爱弹《梦中的婚礼》,每次一弹顾盼男就说你们女生就是爱做梦,他见我不搭话就把我挤去高音位接着自己的手也搭上来了。
      画鼓声中昏又晓。时光只解催人老。
      一遍接着一遍。不觉已经中午了,梁老师上来询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我简单的推辞说待会学校还有事便合上琴离开了。
      出了门,回头再看,除了浪屿琴行四个字比以前褪色三分外,其他一切还是之前的模样。
      从琴行到学校就没有多少路了,我简单买了点关东煮就沿着树荫朝学校走去。到学校还不到两点,因为是暑假,操场上都没有人打篮球了,我刚想着坐在球场边的台阶上,突然有人蒙住了我的眼睛,我伸手去摸,岂料他匆忙松开手给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认错人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跑开了。
      这时,陆陆续续有同学从教学楼里出来。
      有的做着弹跳运动,有的下一字马,还有同学甚至做了几个后空翻。
      广播里传来声音,“我们的体测即将开始,各位同学按照刚才的排名,每十个人站一列,站好后就可以点开你们手腕上戴的计时器,总共5公里,跑完就可以回教室了,半个小时后我们就会公布结果。好了,大家准备一下就可以开始。”我看见顾盼男跑在最前面,他们跑过篮球场时,我和顾盼男对视了一眼,他眼里堆满了疑惑,我做口型说待会结束在篮球场等他,顾盼男冲我点了点头就开始冲刺了。
      我就坐在台阶上任由微风吹动裙摆。正闭着眼享受呢就听见一阵很重的喘气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我身边。我睁开眼就感觉到一股微热的气流擦过我的脸庞,“你怎么喘成这样?”我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
      “你怎么回事,现在说说吧。”顾盼男抽出一张擦着汗。
      “先说好,不许生气,不许不说话,不许挖苦我。你答应了我再给你解释。”我指着他说。
      “我又不是你,动不动就使小性子。”顾盼男拧着手里的水说道。
      我低着头,“我不和林艾文去C大附中。”
      顾盼男用手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看向他,“就这样?没了?”
      “嗯,就这样。”我眨了眨眼。
      “那我就通过夏令营考核,然后继续陪你上高二。”顾盼男边说边捏我的脸。
      凉风习习,吹动了少年额前的碎发,也吹走了我心底沉淀了几天的阴郁。

      刚进家门,正准备换鞋,就看见方女士使劲给我使眼色,我朝里看了一眼,只见林艾文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正准备上楼听见林艾文说:“不去笔试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
      “你要的答案我想我都给你了。”我在楼梯上停住。
      “想好了?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让爸妈养你,还是贱卖自己?”林艾文继续说道。
      我不知从哪来的勇气顶撞道,“贱卖?你的书读到哪去了,有哥哥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那你打算做什么,不选理科选文科?整天咬文嚼字,悲秋伤春?”林艾文讪讪地说到。
      “你觉得文科就是咬文嚼字?哦,怕是你也听过三季人的故事吧,您慢坐,我先上楼了。妈,晚饭不用叫我了。”

      “艾文,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还吵架了。”方女士赶忙问道。
      “没事,我还有事,晚饭就不吃了。”林艾文说着就朝门口走去。

      什么叫咬文嚼字的差事,学计算机把脑子都学傻了吧,那么多的课本不得通过汉字编写?你肚子里的墨水难不成都是和计算机插上了数据线直接传输进脑子里的?林艾文哪里来的这么幼稚的偏见,真是太可笑了,枉我之前还觉得他厉害,丢人,太丢人了。
      铃~~铃~~
      “喂,找谁?”我口气不是很友善得说。
      顾盼男说,“怎么响这么久才接。出来走走吧,我后天就要走了。”
      “啊,这么快。成,门口见。”我挂了电话就准备出门。

      白月路算是A市的老城区,但却没有过多闪亮的街灯,因为周边不是独门独院的小楼就是一些不怎么出名得艺术家自己开的小店,没有炫目的商场大楼,自然就少了五彩斑斓的光源,也正是因为这样,这片的月光才能投射的这么清晰。之前为了夏日乘凉,沿路的几户人家合伙在路口搭了几张休息椅,而且有几户里有老人,所以街道一年四季都一尘不染,连秋天想看被落叶铺满的街道都得起个大早,不然就被不知是谁家的老人扫的一片不剩。我和顾盼男就是在这条老街上长大的,岁月更迭,树的年轮在一年年地扩大着,我们也一年年地成长着、老去着,说是太阳还有50亿年的寿命,将人的百岁投放到这50亿年之中,就像夜晚在关了灯的房间里寻找伸出的五指。
      当我以为身边的人都不会有离开的时候时,我也就没有好好审视自己身边的人,殊不知细微的变化日积月累的作用在大家身上,今晚的顾盼男是16岁的少年,近10年的时间我都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告别之词说出口,才幡然醒悟。你来过,终究也要走。唯有这老街默默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怎么这么快?我以为还得几天才走呢?”我来回踩着地砖,低着头说道。
      顾盼男看着我说,“就是这么安排的,会在那边待一个月吧。”
      我一时语塞,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不自在的望向别处。
      “你希望我继续在这边读完高中还是,还是和你哥哥去C市?”顾盼男说。
      “我希望你能做出一个自己不会后悔的选择,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接受。其实没有提前告诉你我不参加考试让我有点后悔,但也怕你会因为我不去也放弃了,你会吗?”我说。
      顾盼男扶住我的肩膀说,“会。”
      我的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顾盼男没有回答我,而是一把抱住了我。
      “还记得你之前在课上弹《爱情的故事》吗?当时脑海里全是我们俩在一起的各种画面,在海边追逐打闹的,在教室你用笔戳我后背,你打篮球我就在球场边给你递水,你······”
      顾盼男揉了揉我的头发,“林皎月,你小时候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这么粉红色画面你当时也敢想?”
      我顺势掐了他一下,“照顾好自己,再见了。”挣脱开他的怀抱就跑开了。
      顾盼男眼色一沉,捏了捏眉心,还是说不出口,“顾盼男,你怎么这么怂,总不能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先开口吧。”顾盼男在心底暗暗咒骂道。
      张宇他们曾经问过顾盼男是不是不喜欢林皎月,不然为什么认识这么多年都没有在一起,顾盼男总说不是时候。林花不知匆匆谢了几回,顾盼男总觉得是时机不对。
      寒武过后,白垩也尚未久存,渺渺爱意是久住吾心亦或由罪恶之口倾吐。

  •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想对月亮说:“如果不是想到写段弹琴的故事,我怕都要忘记当初教我钢琴的老师姓梁了,果然时间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不留余地的吸走了过去的一切。我的手就那么大,能抓住的东西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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