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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合卺酒 ...

  •   .雨后的屋檐下飞过了了几只喜鹊,惊扰了一室脉脉檀香。
      高郎中已经把了一炷香功夫的脉,禁皱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接过高镜清递来的毛笔,草草几笔便开出了一副药方。

      成说:“原来全国各地的郎中都这么写字的么!鬼画符一样,鬼都看不懂。”
      万剑一轻掐他的腰示意他闭嘴。成说不满的冲他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店掌柜阴恻恻地在背后出声:“你们收敛点,这可是在别人家。”
      这回换万剑一冲她翻了个大白眼:“大姐,你以为我不知道咱们跟梦中人所处的时空不同嘛?拿这诓我,我万剑一就是被骗大的。”
      店掌柜:“…”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高镜清盯着自己老爹几十年如一日的狂草,急的直冒汗:“爹,朱姑娘这伤到底严重吗?”
      高郎中一扬嘴角,笑的高深莫测,眼角的细纹却暴露了他接下来要宣布的好消息。
      “小姑娘,你脸上的红斑并非天生的吧。”
      朱陆童有一瞬吃惊,这两块伴随她多年的红斑如同给她盖上黥刑的戳,她因它们而抬不起头,却早已忘记了这并不是天生的胎记,也本不该属于她。
      “没错,我五岁那年患上了严重的肺炎,家里穷治不起,父母还要省钱生弟弟,我每夜每夜地咳,有时候甚至咳出血,也不敢跟父母说。后来父亲寻了个土方子,又请村里的巫医来做了场法事,那之后我发了场高烧,身上就开始出红斑,可病却奇迹般好了,只是脸上的斑再也去不掉了。父母怕别人家知道我过去得过肺炎,将来不好找婆家,都对外宣称我这是胎记,姑娘天生生的丑,聘礼可以少要点,但绝不能砸手里。”
      朱陆童在诉说这段往事时一张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像是早已对既定的命运习以为常。所以当她看到父子俩难以置信的目光时,心中是有疑问的,疑问中又掺杂一丝窃喜。
      “他们,是在为我不平吗?”
      高镜清握紧拳头一拳砸向桌案,咬牙道:“世上竟有这样的父母。女儿生下来就是换钱的筹码吗!”
      朱陆童忙拉过他的手,可为时已晚,读书人细皮嫩肉的,这么重的力道一拳下去,手背上已经红肿一片。
      高郎中没有担心儿子,反倒反过来安慰朱陆童:“他这点小伤不要紧的,男子汉大丈夫,为维护正义可以付出点血的代价。倒是你,姑娘,你脸上这斑要抓紧治咯。”
      朱陆童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恢复容貌,心中大喜,却因为腹无点墨实在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能双手绞着衣角,一个劲的说谢谢。
      高家父子俩相视一笑,高郎中拿起药方亲自去抓药,屋内就剩下高镜清和朱陆童两人。
      朱陆童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搁,低着头誓要把地板看穿个洞。
      高镜清没有察觉她的小心思,坦坦荡荡地坐到她身侧,歪过头道:“朱姑娘家在本地吗?可还有什么去处?”
      朱陆童:“五年前家乡闹了场□□,父母都不在了,姐妹也都走散了,我一路南下流浪到扬州城,已经两年了。”
      高镜清惊讶道:“也就是说在我碰到你之前,你都是自己在街上流浪的?”
      朱陆童笑容凄苦,轻轻点了点头。
      高镜清单手支颌,喃喃道:“你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五年前应该还是个没灶台高的孩子,我这么大的时候还抱着我娘撒娇呢,你很了不起。”
      高镜清的瞳色很浅,看人的时候总像隔了层薄纱,雾蒙蒙的,可高郎中的眼睛却乌黑明亮,应该是随他母亲,但此刻,他的眼神无比澄澈,朱陆童从他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好像在发着光。
      朱陆童愣了一瞬,旋即错开目光,说道:“不过讨口饭吃,饿不死的。”
      高镜清:“姑娘若是没有去处,不妨就住下吧,等到脸上的斑治好再做打算。”
      朱陆童觉得双颊快要着火了,脸一路红到脖子根。
      高镜清以为她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姑娘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姑娘在这也没有亲人,无依无靠的,我怕你再遇到刚才的状况,那些人我认得,有的是我学堂的学生,虽然我没教过他们一堂课,但身为先生,这是我的失职,他们这样对姑娘你,我也有责任的。所以,姑娘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就当做我对你的赔礼吧。”
      朱陆童支支吾吾道:“可是诊金……”
      高镜清忙摆手:“不必不必,既是赔礼,哪有要姑娘掏钱的道理。容貌对女孩来说都是很重要的,能帮姑娘完成多年夙愿,也是我的荣幸。”
      雨后的阳光洒进屋内,把高镜清的侧脸映的毛茸茸的,朱陆童被狠狠地晃了眼,冲他重重的一点头,“好。”
      高镜清如释重负地一笑,说道:“很快姑娘就会迎来新的人生了,人在活着的时候能经历一次重生,唔…机会难得,应该纪念一下。”
      朱陆童被他的笑感染了,也跟着笑起来:“怎么纪念?我听你的。”
      高镜清抽过一张宣纸,边写边说:“我给你改个名字吧,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是由最重要的人赐名的,名字里寄托着家人的爱和希望,你的名字起的太草率了,不衬你。”
      一笔一划写的工工整整,最后收势那一下笔锋一顿,三个字铺满整张纸,满满当当,顶天立地。
      “识字吗?”
      朱陆童摇摇头
      高镜清:“没关系,我教你。你父母虽不称职,可他们毕竟是生你养你的人,要心怀敬畏。你说你在家排行老六,所以叫陆童。我取了陆的谐音,改成了鹿字。”
      朱陆童不解的看着他,高镜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继续道:“我初见你时,看到那么瘦弱的一个小姑娘被一群人围着打,却忍着疼一声不吭。听完了你的经历,更是佩服,你就像一匹倔强的小鹿,即使还没长出坚硬的鹿角,也拼着一腔孤勇跟命运抗争到底。”
      朱陆童听的入了迷,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赞过她,这个男人在生死一线间救了她,甚至毫不怀疑地让她住进了家里,现在还称赞她的勇敢,他不知道,那些只是她负隅顽抗的反击,只是因为不想死的太没骨气罢了。不过好在,现在她不想死了,这世间的美好多如水席,刚尝了个前菜,就这么放弃怎能甘心?
      朱陆童心念电转,将写着她新名字的宣纸叠成四四方方的一小块,珍而重之地揣入怀中,高镜清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走吧,药该煎好了,治病如抽丝,接下来还有场持久战要打,待会可不能嫌药苦。”
      朱陆童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为了这张脸我也得坚持下去啊。不然……”
      高镜清没听清:“不然什么?”
      朱陆童摇头:“嗯~没什么。”
      不然……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你。

      成说和万剑一肩并肩头抵头,这俗套的发展已经让他们无嘈可吐,只能默默承受,谁叫这里是别人的梦境,人在屋檐下,不低头的话可能会被旁边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疯女人困在这里,做个循环梦中梦中梦中梦。
      万剑一摸遍全身找不到一样合适的,最后大义凛然的把自己的袖口递到店掌柜嘴边,还‘贴心’地提醒道:“擦擦吧,大妹子,鼻涕都流嘴里了。”
      几分钟后,他不出所料的被挠了一脸印子,跑去跟成说求安慰求抱抱求亲亲,果不其然又被喷了一脸口水。
      “这日子没法过了!”
      成说:“乖~好好看戏。”
      万剑一:“不看!我要离家出走。”
      店掌柜:“诶诶诶别慌,帮我个忙再走。”
      “有没有人管管了,一个两个的没有同情心的玩意儿。”
      店掌柜毕竟是妖,脑子一根筋,一听他要走真急了,一口咬住他袖口不松口。
      “松开,你属狗的?疼!疼!”
      店掌柜摇头,牙齿又往里嵌进几分。
      “什么忙你总得先说清楚吧。”
      继续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得得得,我帮,我帮还不行么!”
      成功,计划通!
      店掌柜砸吧两下嘴,笑的那叫个山花烂漫,跟刚才耍横的判若两妖。
      成说不关心她到底遇上了什么大麻烦,在一旁默默卷起万剑一的袖口,确认他没受伤后才悄咪咪的放开。
      放手前还顺手吃了把豆腐,嘶溜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手臂线条真好看啊……打住!我是谁?我在哪?我在想什么?
      这边万剑一和店掌柜已经开始一番灵魂对话,一个居高临下,一个支支吾吾。
      店掌柜:“其实……我…那个我”
      万剑一:“你就是朱鹿童,我知道,下一个。”
      朱鹿童:“诶???那入梦前你们进的院子…”
      万剑一:“就是这一世高镜清的家,榻上的男人就是转世后的高镜清,还有吗?”
      朱鹿童:“你属神的?”
      万剑一:“不好意思,我属兔。”
      朱鹿童:“那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万剑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老子是道士啊,道士是干嘛的?算命啊!不然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脑子里揣个棒槌吗!”
      成说扶额,轻叹一口气:“唉,二位打扰一下,后头还有戏演吗?没有我先撤了。”
      朱鹿童又要故技重施,在一口大白牙离成说的袖口还剩零点一毫米时,后者猛然抽身,凡是毁得了成大少形象的,都没有好下场。
      成说定住身形,还不忘来一个帅气的定格造型,虽然内心早就暴走了,但发型纹丝不乱,敢咬老子衣服,你死定了!
      就在他冲上去准备把这个太岁头上动土的红衣小妖掐死时,一道七彩炫光从天而降,霎时混沌的夜空亮如白昼,把四周浓雾笼罩的景象都染上一层走马灯花,抛开色彩搭配太没品味来说,还是很炫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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