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草央三公子

13、第13章

　　时雨刚被医生告知脚伤已好不用再来换药。穿了一星期拖鞋上班的时雨有些激动，表示要请佟童吃饭来感谢这段时间的车接车送。
　　两人去了之前时雨去过的那家川菜馆。那里的菜色很让时雨回味。失算的一点是今天依旧满座。饭点上兴冲冲跑到一家饭店，结果被告知座满，不免有些扫兴。
　　佟童想了一下：“我一个朋友在这店里做事，我问问看。”他当着时雨的面，拨了一通电话，听语气不算热络，简单两句说了他想去店里吃饭要订个位置。放下电话，他对一旁的时雨说：“进去吧，现在应该有位置了。”
　　时雨将信将疑，跟在他后面去了服务台。佟童报了姓，一个看来是领班的美女露着八颗牙齿笑意盎然：“佟先生，请跟我来。”
　　在踏进包厢时，时雨第一个念头是这包厢要不要最低消费。有沙发，有茶座，有小型的卡拉OK，还有一张十人座的旋转餐桌。这是豪华包厢吧。这么大空间，这么大一餐桌，两个人会不会浪费了点。
　　美女领班又说话了：“很抱歉，小包厢都有客人。要不要帮您换一张小一点的餐桌？”
　　“不用。不用麻烦了。”这待遇和刚才服务员机械而公式化的“对不起，已经客满”相比真是天上人间。时雨有点受宠若惊。佟童这个在店里做事的朋友分量不小。

　　菜上得很快，明显是插过队了。两个人对着一张大圆桌吃饭，怎么坐都有点奇怪。幸好菜色好，时雨很快就陷入美食。
　　吃了一半，有人敲门，以为是服务员，进来一个女孩子。亚麻色的梨花头，一张娃娃脸看着很年轻，化了淡妆，五官长得很秀气。
　　时雨抬头看见愣了一下，以为是走错包厢的。那女孩看了一眼时雨，转向佟童时浮出一个很甜的笑容：“ALEX，我哥刚和我说你在店里，我还不信。之前开张，你都没空过来呢。”
　　她转向时雨：“身边的美女也不介绍介绍。”
　　佟童淡笑：“宋时雨。何小曼，这里的老板。”
　　时雨有点惊讶，这么年轻的老板，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她微笑：“你好。原来老板这么年轻漂亮。”
　　何小曼小吐了下舌头：“ALEX这是寒碜我呢。这是我哥开的，我一个闲人就在这里混混日子。”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不介意打扰一下吧。我哥特意交代我了，要好好招待两位。不知道饭菜合不合胃口。”
　　时雨和佟童原本隔了一张椅子坐着，何小曼的位置就挨着佟童，她微侧着头说话，脸上的神情有几分少女天真的模样。
　　佟童看了她一眼，说道：“这里的菜不错。我们差点还吃不上。”
　　“我要知道你会来，就把那间小包给你留着。还有这间大包，这两房间平常我们都不对外开放，就是一些朋友预定。刚好今天我一朋友订了小包。下次你要来，提早和我说，要大的小的我好给你留着。”
　　佟童点头：“我先谢谢了。”
　　“我下个月生日，想叫些朋友热闹一下，你也来吧。”
　　“我看看时间，如果有空就去。”
　　时雨正埋头吃饭，冷不丁伸来一双筷子：“这个补钙。”抬头看见佟童波澜不惊的脸，以及何小曼有点不自然的笑脸。时雨说了声“谢谢”，心里暗叹了口气。这个何小曼进门到现在，只给了她两眼，视线一直黏着佟童脸上，凭女人的直觉，这大概是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佟童当着何小曼的面，给她夹了认识以来的第一筷子菜，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想当箭靶啊啊啊。
　　不知道何小曼是何时走的。时雨只记得对方笑着和自己打了招呼，那时自己已经被饭菜撑住了。

　　脚伤好了，时雨又过上了每天挤公车上下班的生活。要说不同，佟童有时会约她吃饭，如果有空时雨会去。佟童性子有些冷，时雨也不是活泼的人。两个人就是偶尔吃个饭，然后他送她回家。不咸不淡，更像是拼饭。
　　有一次，佟童约了她。时雨到了约好的包厢，推开门，有些愣住。
　　房间里除了佟童，还有三个人。几个人正围在一起玩牌。佟童抬头看到她进来：“你来了。路上车堵吗？”
　　时雨下意识的答他：“堵了一会。”
　　他指了指身边的空位：“还要等一个朋友，你先坐坐。”
　　时雨自进门就有些搞不清状况，闻言走过去坐下。佟童一人占了一侧沙发，另一排沙发上并排坐了三个人，年龄都与佟童相仿。其中有人笑道：“我就说最近约你吃饭老推没时间，原来是佳人有约啊。”那人冲时雨挑挑眉：“宋时雨。我没记错吧。”
　　时雨细看才发现原来是那晚下山时开车来接他们却又被抛下独自换备胎的那个倒霉孩子。她却不太记得他的名字了。想起上次的事，时雨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上次麻烦你了。”
　　“小事小事。就是有人人面兽心啊。”
　　一边的佟童轻哼了一声，向几个人介绍她：“宋时雨。”然后转头对时雨介绍：“这个是我大学同学刘彦，这个是我朋友方其骏。这个，闲杂人等，不用管他。”
　　那人呸了一声：“不用你介绍，人家美女也记得我。”
　　“牛牛。”佟童冷笑了一声，把手里的牌摊在桌面上，“开牌。”
　　时雨才注意到大家手里都抓着几张牌，正是在牌局中。
　　“我靠。你今天踩狗屎了。早知道我少押点。”那人哇哇叫。
　　“肖恩，踩狗屎的是你。你都多少局没牛了。”说话的是叫刘彦的人。听他一说，时雨想起那人原来是叫肖恩。
　　佟童转头问她：“会玩牛牛吗？”
　　时雨摇摇头。
　　“很简单。一人发五张牌，先选三张相加，要是10的倍数，这就是牛。剩下的两张相加，若也是10的倍数，就是牛牛，输赢三倍。其他取相加后和的个位数，和各家比点数大小。若点数相同，比牌面最大单牌的大小。若单牌一样，则比花色大小。”佟童颇有耐心，向时雨解释了一遍玩牌规则。也许是他说得条理明白，时雨一下就听懂了。
　　“你来玩两局？”佟童问她。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不太会。”时雨推脱。
　　“没关系，你来玩，我帮你看着。”佟童坚持。
　　刘彦也开口：“你也玩两局让我们改改运，佟童再这么牛下去，晚上我们都要输得去卖身了。”
　　时雨只好答应。原来佟童是庄家。闲家在每局开牌前要下注的。
　　“五。”刘彦。叹气
　　“五。”方其骏。
　　“一。”肖恩伸出食指，比了一个一。另外两人听他喊一，都笑他输怕了。
　　“我这是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才能收复失地啊。”肖恩辩解。
　　五张牌到手，红桃K，梅花9，方块8，梅花6和黑桃3。时雨算了一下，把9,8,3排在一块，回头看了一眼佟童。佟童微微笑着点点头。
　　开牌时，刘彦牛五，方其骏牛七，肖恩果然又没牛。时雨只输了方其骏一个，不过是两倍。第一局，时雨倒输了四。方其骏在一张纸上写了各家的输赢分。
　　接连玩了几局，有输有赢。时雨渐入佳境。这种玩法很简单，不费脑力，主要是看运气。所以在抓牌时就更有感觉。抓到好牌时，时雨转头去看佟童，面上自有喜色。一手烂牌时，也转头对他皱眉抱怨。佟童除了配合她的情绪，偶尔还会打击一下肖恩。
　　又玩了几局，他们等的另一个朋友到了，牌局也结束了。肖恩从哪掏出一叠厚厚的钱放在桌上。时雨被惊到了，那一叠红色大钞如果不是道具，看来足足有五六万。最后清算，肖恩是大输家，输了五万多。刘彦小输几千块。佟童赢了八千六。倒是个很吉利的数字。
　　时雨拿过那张记账的纸，看最后一排的分数。佟童的是86。时雨只在电视上看过周星驰的赌圣周润发的赌神，他们都爱在最后一局一推桌面上的砝码，再倒一箱钞票在桌上，眼睛一眯烟圈一吐，说句我跟了，再加三千万。那是何等的视金钱如粪土。若是时雨，只敢说十块，我跟了，再加五块。这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今天这伙人远比不上电视里的大佬财大气粗，就是比起时雨却财大气粗的很。不过玩玩闹闹的一个小时，就是时雨一年的工资加奖金还不止。看那几人倒是寻常的很。肖恩也没把那些钱放在心上。时雨要丢了一千块，大概要食不知味一个月。
　　时雨算算自己约摸玩了十来局，对比佟童那一列的分数，发现在她接手后，把人家输了一万多。佟童轻拉了她一下：“要上菜了，过去坐。”
　　时雨心情复杂的看着他：“我好像帮你输了不少。”
　　佟童倒笑起来：“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帮我赢了不少。我们几个闲着也就是随便玩玩。你坐这里。”他拉了时雨坐下。

　　饭桌上六人只时雨一个女生。大概是刚才赌桌上一番来往，几人看着也有些亲切。只是他们谈的话题时雨多数插不上话，只好继续埋首饭碗。大约怕她冷落，佟童时不时给她夹菜，时雨混着满碗饭菜把惊讶吃进肚子。

　　吃晚饭，有人提议第二摊，佟童要送时雨。
　　“这几个都是我交情十年的朋友。”
　　“恩？”时雨回过神来。
　　佟童看着前方开车：“他们人都不错，以后多接触就知道了。”
　　时雨再迟钝，也知道佟童对她大概有点意思。他带她见朋友，给她夹菜。可是他什么都不说，时雨也摸不准他的想法。她问芸芸，对方因为才知道佟童这号人的存在而念叨了时雨十分钟，然后又分析佟童对她一定不是纯洁的友谊。
　　“这样英俊潇洒，有财有貌的钻石玩老五，只有韩剧和小说里才有。你不抓紧，也就是便宜了其他女的。”
　　“都带你见家长了，这叫没表示。朋友亲如家人嘛。”
　　“你对人家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时雨认真想了一下，好感肯定是有的。可以说，她身边还没有比他更优秀的人。时雨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她特别青睐。她想起初次见他，是在幽暗的走廊转角。冷漠不留余地。这样的人会喜欢她？又会有多少真心？
　　到底是她不敢轻易开始一段未知的感情，还是她不愿结束一段已知的过去。
　　时雨不愿告诉芸芸，她是真的没有办法释怀。对林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