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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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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话我们说道,妙宁儿与天伦子互诉衷肠,颠鸾倒凤,早已心意相通,难舍难分。妙宁儿知幽会时日无多,依旧紧紧依附于天伦子耳边,玩弄发髻。半晌,妙宁儿叹了口气,推开天伦子,道“我自幼被方丈收养,打记事便没了头发。如今烧了戒疤,不晓得还能不能再留发髻。若是今后都是个秃子,怕是你嫌弃人家,不如我早走的好。”
天伦子哪里舍得妙宁儿,恨不得把心掏将出来,急着便要寻剪刀。且寻且嚷道:“这头发有什么好,我不要了!随你做和尚,做姑子,怎样都好,只要你别走!”
妙宁儿素来知他是个呆子,只管打趣,谁想却信了。急的捂住天伦子的嘴:“呆子,不敢浑说的。你是个道士,道士可以娶妻生子,却不可做和尚姑子。乱了纲常,你师父又要罚你的!”
天伦子只管搂了妙宁儿,再不撒手:“我自知愚笨,不是成仙之材。如今有了你,明日便向师父请罪去。只要留得一条命在,即刻还俗与你天地游荡!”
妙宁儿一时莞尔,又不觉泪下。喜得是终得一人,伴自己红尘白首。
悲的是大战在即,要与黑山老妖同树妖决一死战,生死未卜。万般思绪,无人可说,只管低头捶那天伦子的胸口。天伦子不解,只道自己说错了话,将妙宁儿泪珠一一吻去,百般软语劝慰。
未得再续,宝物已渐渐融了。妙宁儿知半个时辰已到,含泪抚面道:“今夜我且去了。下月初五之后,若你我还能再会,我便还俗,与你共赴天涯。”天伦子忙把一个香囊塞与小和尚道:“这是我娘留下的遗物,你不许弄丢。下月初五,必还了我,否则你去天涯海角,我必不放过你!”妙宁儿苦笑一下,接过香囊,扭头化了云雾,抽身去了。
恍兮惚兮,眼前又是常府模样。妙宁儿枯坐榻前,摸摸衣裳,余温尚在。不由得叹了一回,对着香囊,泪如雨下。常公子在窗外,看得真切。知那香囊来历非常,竟连王公贵族也无此等绣工,怕只有宫廷旧物,方得三分神韵。骇得惊叫一声,引得妙宁儿起身观望。
见已被妙宁儿识破,常公子只得欠身入门,作揖道:“我知小师傅见不得我庸脂俗粉,原来去了皇宫之中,见了了得的人物。该是小可给师傅赔罪才是。”
妙宁儿泪痕尚在,惊诧疑惑:“公子说笑了。见得不过是与我一样的苦命之人,公子何出此言?”
常公子修眉一皱,将香囊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实不相瞒,若此香囊是佳人相赠,那必是一位皇妃,少说也是一位贵人了。‘
妙宁儿何等聪慧,心知必是那天伦子来历非常。佛门罪徒,何敢再心存妄想,又恨又悲,竟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常公子见状好不心疼,丝绵沾水,敷了又敷,妙宁儿只是呆坐原地,不再出声了。
话说不到天明,那天伦子便去与道长请罪辞去。道长知阻拦不住,又因天伦子出身不凡,不敢放行,只派云腾居士日夜看守,不许天伦子再胡闹半分。
转眼初五已到,高头骏马,红顶花轿,万事准备妥当。小倩与姥姥各自心怀鬼胎,假惺惺的演了场主仆情深,吹吹打打,上了轿去。
是夜黄沙遍天,北风呼号,送亲的队伍行至黑山边界,便把轿子放于溪边,纷纷鸟兽散去。溪中一道白绫,由下及上,徐徐伸展,将轿帘卷开,小倩只得走出。恍惚间一团黑影闪过,卷走了新娘,携回了洞中,这便是黑山老妖了。
洞中血腥非常,枯骨遍地。数十小妖饮酒作乐,见新娘已被大王虏回,都跪地磕头,喜迎夫人。黑山老妖亦是喜不自禁,大大打赏了众小妖,扛着娘子洞房去了。
老妖知小倩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急急地要揭了盖头,与她亲嘴儿。新娘却是不慌不急,柔声相劝:“好相公,急什么。吹了蜡烛去,今夜随你还不成?”
老妖只得依言,熄了灯烛,猴急得在身上摸了个遍,却觉身姿不似女子,倒像个男儿。惊得缩了手去,只听新娘冷笑一声,道:“如今好歹算嫁了已回,只可惜嫁了你这么个东西!”说罢抽身施法,原来小倩却是常公子乔装打扮的。老妖原本法力高强,怎奈美色当前,一时失策,竟被常公子定身之法定在原地,一炷香内,无处脱身。
常公子见已得手,烧黄符一道,霎时紫烟滚滚,周围青岩寺的弟子早已埋伏妥当。见信号已发,一拥而上,将小妖赶杀殆尽,悉数超度。妙宁儿又携了三位师弟,坐莲花法阵,将黑山老妖困在结界之中,念咒施法。此刻常公子的法术早已失效,老妖与结界之内,万般抵挡。一时战局焦灼,僵持不下。
老妖见硬拼不过,便坐与阵内,哈哈大笑,道:“我道佛门是清静之地。也藏了你这等登徒浪子。如来,看看你养的这等好徒儿!哈哈哈!”妙宁儿心中有愧,脸由红变白,抖将起来。其余三位师弟皆不知师兄为何如此异常,渐渐法阵薄弱,眼见要被那黑山老妖挣脱了去。
千钧一发之际,依旧是嗡嗡轰鸣,如百雀翻腾。云腾携了天伦子,赶来助阵。天伦子见了心上之人,喜不自胜,妙宁儿唯有余光偷瞄,心下安稳,只道有这一眼,死也甘愿!
云腾居士身处仙界,法力无边。自然僧道合力,将黑山老妖打回原形,收入法器之中。常公子见已大功告成,携了法器,谢过诸位,回去与爹爹领功了。
妙宁儿嘱咐师弟带了一众弟子赶回青岩寺。独自留下,面对天伦子,千言万语,竟一时无话。四目相对,全然不把云腾居士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