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美人如兰》花满月楼

7、有手莫辫幼虎须

　　“荼芜香，波弋国的贡品，埋在石头里，方圆百里皆有香。今日我在两人身上闻到过，不知阁下是何人？”

　　长孙昱定定地盯着贾兰所在的地方，温暖的烛光映在他冷艳雌雄莫辩的脸上，并没有驱散其中的寒意。

　　贾兰原本想收集完情报，顺便引他们的人去北边的新院，搅和下贾琏的好事，没想到长孙昱心思缜密，竟能通过熏香发现她的行迹。

　　此地不宜久留，她自然也不会接长孙昱的话自爆，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开。

　　主仆二人心生忌惮没有追出来，贾兰不想放弃原来的计划，出了院子故意弄出点声响，然后引着忠叔飞奔出院，护卫严阵以待。

　　如愿把他们还有荣国府护卫的注意力引至新院，这么大的动静荣国府的主子们除了贾母，也都惊醒赶到新院。

　　而贾兰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合衣闭眼装睡，李纨果然不放心来看了他才去新院。

　　等到李纨走后，贾兰的神经逐渐放松，疲倦感渐渐袭来，安心的睡去。

　　翌日，贾兰便从彩月口中听闻了新院彻底弃用的事，但是贾母还是没有松口让大房搬回主院，理由是贾琏太胡作非为，贾珠前程似锦。

　　贾兰暗自懊恼自己低估了古人的智慧，贾母毕竟是荣国府宅斗的巅峰人物。

　　她没有彻底融入荣国府，思虑出现了盲点。

　　如今便宜爹爹已经被她救回来了，目前是整个荣国府的希望。

　　庆幸的是，贾母以为这事是王夫人故意为之，夺了王夫人大部分的管家权。

　　所以，让二房彻底退出荣国府权力中心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她之前还有步棋，贾珠身体彻底痊愈后，前去扬州游学，只是昨晚听长孙昱主仆提到林如海的处境，心里不免忧虑。

　　思虑重重的贾兰跟在李纨后面去给王夫人请安，走到王夫人的院里便见贾宝玉和金钏在翻花绳，贾宝玉的奶嬷在旁边磕着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有个粗使丫头老老实实地拿着扫把把瓜子皮归拢成堆。

　　贾兰给贾宝玉行了礼，贾宝玉忙起身给李纨见礼：“嫂嫂，可是来给母亲请安？”

　　李纨回了半礼，轻轻点头：“宝兄弟今日来的好早。”

　　贾宝玉脸色不大好看：“我原也不想早来，听老祖宗说母亲昨日挨了罚，便早起来瞧瞧。”

　　贾兰默不作声地看李嬷嬷指挥粗使丫头去给倒茶，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向贾宝玉询问：“二叔的奶嬷以前是大家出身的小姐吗？比我的奶嬷气派多了！”

　　贾宝玉闻言瞪向李嬷嬷：“嬷嬷这是做什么，平日我房里的丫头任你差遣也就罢了，母亲院里的丫头也是你能指使的？”

　　李嬷嬷赶紧赔笑：“宝玉说的对，我一时孟浪忘了规矩。”

　　贾宝玉知她禀性，懒得再说什么。

　　倒是贾兰不依不饶起来：“嬷嬷为何要瞪我？”

　　不等李嬷嬷开口，李纨急忙把贾兰往身边拉了拉道：“小孩子不懂事，嬷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贾宝玉向来不喜李嬷嬷管着他，抓着机会闹道：“你虽是我的奶嬷，可兰儿是我亲侄儿，也是府里的主子，他不过是看你举止气派好奇，你何苦为难他？”

　　眼看要闹将起来，彩霞从里屋走了出来：“太太让少奶奶，宝二爷，兰哥进屋说话。”

　　“主人，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老巫婆肯定要找你算总帐了！”

　　系统冷不丁地在贾兰的意识里提醒道。

　　贾兰暗自撇撇嘴，你就是堆人工智能的数据，有个鬼的第六感。

　　不用系统提醒，贾兰去搬贾母救贾珠时，早已经想到会有这种结果了。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根本不怕王夫人反扑。

　　果不其然，一畨问好行礼后，王夫人把贾宝玉搂在怀里细细地问了最近几日的吃穿住行，书念到了何处，整整说了一刻钟才停下来喝了茶。

　　“兰儿年纪虽小，却忙得不可开交，半夜去烦请老祖宗，还与环儿献计，实在是缺乏管教。”

　　王夫人搁下茶杯，话里的矛头直指贾兰。

　　李纨面色微白，但因说的是贾兰，硬着头皮分辩道：“若不是兰儿去请老祖宗，相公恐怕已经丢了命。至于什么献计，媳妇没有听说过。”

　　王夫人沉着脸转动手上的佛珠，语气比刚刚更重了几分：“长辈教训儿子岂会没个分寸，用得着四岁小儿去救？我既说了他和环儿合着使计，还能冤了他不成？”

　　李纨当然不能说贾政没分寸，也不能说王夫人不对。

　　贾宝玉见场面严肃，想要偷偷溜出去玩，见贾兰低眉顺眼不复平日的神彩飞扬，心生不忍：“母亲，你也说兰儿是四岁小儿，我都做不了的事，他如何能做？”

　　王夫人听了，更是气极：“就是因为你做不了，他做了，我才管教他！”

　　“哎哟，未来的宿主，你听听这话，孙子比儿子聪明会来事，这老巫婆还不开心了，心眼偏到宇宙之外了！快上，怼死她！”

　　系统在贾兰脑海里叫嚣，她却不动如山。

　　李纨手里的帕子越抓越紧，咬牙反驳：“没有做过的事让兰儿怎么认？”

　　“呯！”

　　茶杯被王夫人重重地磕在桌上，只听王夫人厉声道：“李氏，你是说我冤了他？”

　　“哇——”

　　突然屋内哭声震天：“祖母冤枉人，祖母太凶了，呜呜呜，兰儿害怕，害怕——”

　　王夫人措手不及，正想要呵斥贾兰，不料贾兰挣开李纨的手跑了出去，屋内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也没人上去拦着。

　　“反了，我不过是说他两句，他还跑了，有没有礼数？”

　　王夫人气极败坏摔了茶杯，铁青着脸吩咐道：“把人给我抓回来，今儿不好好审他，以后还得了。”

　　贾宝玉急得直跺脚，情不自禁地埋怨道：“兰儿说得没错，母亲刚刚语气太重了，平日慈爱得很，突然凶起来，他肯定吓坏了。”

　　李纨也没想到贾兰会跑掉，想要拔腿去追，却被王夫人喝止：“你就在这等着！”

　　贾兰从王夫人院里出来往北走，又穿过东角门，躲进了新修的北边院子。

　　“你怎么会在这？”

　　贾兰以为此时这里肯定没人，没想到却看到了长孙昱。

　　长孙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周围也没有丫头婆子护卫，看上去孤孤单单地有点可怜。

　　贾兰当然不会可怜她，问道：“明珠姑姑是迷路了吗？”

　　长孙昱目光幽深，盯得贾兰头皮有点发麻。

　　“你不知我们定了亲吗？你不该叫我姑姑。”长孙昱答非所问。

　　贾兰挠挠头，动作有点滑稽可爱：“定亲是什么，我不太明白。二叔叫你妹妹，我当然应该叫你姑姑。”

　　长孙昱知道她在装傻也不拆穿，拢了拢衣袖淡然道：“林大人那里如今是是非之地，你父亲此时去不是好时机。”

　　“林大人？哪个林大人？”贾兰继续装傻，“姑姑为什么总说我听不懂的话？”

　　她目光清澈如水，表情天真无辜，长相又人畜无害，若不是长孙昱做过调查，还真会被她糊弄过去了。

　　长孙昱见她如此，便放弃了试探，只说了句：“小小年纪倒是油盐不进的主儿。”

　　不比大哥当女装大佬牛啊，贾兰默默腹诽。

　　两人默默对峙了会儿，忠叔进了院子，看到贾兰时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忠叔走到长孙昱低声说了几句，贾兰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有了八九分猜测。

　　“兰哥，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长孙昱突然开口，目光里带着几分戏虐和嘲弄。

　　贾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依旧是一派天真无邪：“姑姑要和我一块玩吗？还是想要和我交换东西？”

　　忠叔睁大眼睛看着贾兰，目光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长孙昱伸出一根食指，冷声道：“一，亲事目前你不能给我搅黄，我说什么时候能退你才能退。而且，只能我退，你不能先退。毕竟——”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明显深吸了口气：“我是女子，名声大过天。”

　　“哇，臭不要脸，居然说自己是女子。我未来的宿主，快暴露真实性别，狠狠地打他的脸，甩了他！”

　　系统为贾兰打抱不平，贾兰对长孙昱的话也是无力吐槽了，女装大佬的变态内心世界她不懂啊。

　　“第二，你父亲若去了江南，不能插手林如海的事，如果林如海给了他重要的东西，你必须拿到转交给我。”

　　“第三，若有一日你有了功名前程，要脱离“四王八公”的阵营。”

　　贾兰看着他发毒誓一样的手势，不清楚他的信心来源于哪里。

　　她继续装傻充愣：“明珠姑姑是在说话本吗？”

　　长孙昱显然没有想到她脸皮这么厚想要死撑到底，皱眉不悦：“何必如此？”

　　贾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姑姑莫生气，我去找二叔来，他肯定能懂姑姑。”

　　“敬酒不吃吃罚酒！”

　　长孙昱冷艳的脸上露出几分怒意，目光里隐隐带着威胁和警告。

　　贾兰丝毫不为所动，反倒叹气道：“哎，姑姑凶起来都没有江直树好看。”

　　然后，她又伸出三根手指凑近长孙昱：“就连数数的样子也比不上呢。”

　　长孙昱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江直树是何人？”

　　“是位难得一见的，”贾兰说到这停顿了下，看了眼长孙昱，“让人无法忘记的美人，以后再也不得见了。”

　　贾兰哀伤的神情不似作假，长孙昱不疑有它，觉得自己高看了贾兰。

　　“北静王想让你们贾家当出头鸟试探太上皇和皇上，皇上想削弱你们这些老功臣贵族的势力。他们一个是当朝有名的贤王，另一个掌控天底下最高的权力，你做好和他们为敌的准备了吗？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身上留着贾家的血能逃到哪里去？日后你回想起今日的决定，真的不会后悔吗？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长孙昱露出给宠物施舍吃食的神情，自信满满地等待着贾兰的欣然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