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
许多年前。
“克罗恩是个好孩子。”修女玛丽握着十字架低声喃喃。
“他一直是个好孩子，直到最后那刻都是。”
红发的少年单膝跪在地上，泪珠从脸颊划过滴落于地。
“是啊。……莱恩你也是个好孩子呀。不要哭了，男子汉不能一直哭哭啼啼的唷。女神不喜欢这样的男孩子的。”修女带着眼泪轻轻摸着青年的脑袋，抬头仰望着教堂上供奉的女神像。
“我……我会带着他的那份努力继续活下去的。”
“这样的话，你会很累的。”
“我知道。”
“你没有必要把克罗恩作为你的负担，孩子，你要为自己活。想想你的梦想，摸龙爪子也好，摸龙也好，朝着这个梦想好好前行吧——克罗恩也会高兴的。”
修女的话，很温暖。
要是，能够一直温暖莱恩的心就好了。
倘若，现实不是那么的冰冷就好了。
谎言，背叛，虚伪——人的嘴脸无时无刻地在弱小的人类内心里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刀痕。
真疼啊。
就像穿透胸膛的那把银色的剑带来的痛苦一样。
好听的男声隐隐约约的在莱恩的耳边响起。
“我来接你了，莱恩。”
郊外
“布莱克队长，莱恩……大人为什么要出逃呢？”驾着车的少年小心翼翼的问车里的人。而车里的人突然低声笑了一声。
“没有什么为什么，乔尼。他只不过想出去玩玩，在‘圣庭’没有关于他的命令之前我们没有必要去干涉。”
“可是……威尔逊先生都没有陪着他，真的没有关系么？”
“不会有事的，女神会一直眷顾他的。好了乔尼，咱们聊聊午餐吧，一直聊莱恩大人惹得我有点想吃番茄了。”
“番茄？队长，恕我直言我觉得苹果更适合莱恩大人的发色……”
苹果？——苹果。
布莱克突然皱起了眉头，咬着右手大拇指的指甲盖沉思。
买苹果的莱恩，卖苹果的小姑娘。
克兰镇的苹果，塞西瓦镇的苹果。
“乔尼，你还记得莱恩在塞西瓦镇买苹果的事情吧。”
布莱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连乔尼都感觉到了。
“有什么问题么，队长？”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小姑娘有点眼熟。”
“……您应该知道我一向没有女人缘。”
“她在和莱恩聊天的时候，看到我了，停车乔尼。”
“队长你女人缘一直很好，别人看到你了和你对视一眼不是很正常么……哎哟，停——”乔尼连忙地拽住了缰绳。
这一下勒得白驹龇牙咧嘴的嗷嗷直叫。
“她的标牌写的是克兰镇，也就是她应该卖克兰镇的苹果。而克兰镇出了污点命案，‘知更鸟’立马封锁了全城。第一，塞西瓦镇那样的穷乡僻壤不应该那么快知道有个骗子被枭首的命案，第二，更不会有来自克兰镇卖苹果的小姑娘。”
“或许，那个小姑娘在封锁之前就来到塞西瓦镇了呢……”
“醒醒乔尼，你觉得单卖苹果的小姑娘正常么？她附近有一个水果摊，而这里的居民全都是去那个水果摊的，显然她是个外乡人，如果有自知之明的她早就离开了。光顾她的只有我们的莱恩大人。我们之所以能够看到她，是莱恩大人去她那买苹果我们才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姑娘，乔尼。别忘了，我们可是在塞西瓦镇呆了五天，你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姑娘在卖苹果么。”
布莱克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轻声吟唱了一段咒语，然后狠狠地将剑插在车上，顿时一条摸不着的金色丝线连着剑柄通向车的相反方向延伸。
那是通往塞西瓦镇的路。而金色的线的那段连着的是一位红发青年的佩剑剑柄。
“跟着这条线，回去。我收回之前的话，恐怕莱恩大人会遇到点麻烦。”
“布莱克队长，怎么……”
“如果我没有认错，那个‘小姑娘’是在逃犯——魔女薇拉。她用了她小姑娘时代的脸，我之前在帝都博物馆巡察的时候查过相关档案，看到过她所有用过的‘脸’，然而她小姑娘时代的脸是最纯真好记的于是我记住了。就在刚刚我想起来了。”
“队长，只要是女孩子你一般都能记住的吧……”
“重点是薇拉！那个强大而又恶毒的女巫。我先沿着原路返回找到莱恩大人，乔尼——你回到了塞西瓦镇就去找‘神之眼’通知‘知更鸟’增员。说真的，我现在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布莱克有点恼火地揉乱了自己的刘海。
“遵命。”
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啊，莱恩殿下。
塞西瓦镇，旅店二楼。
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房间。
红发的青年趴倒在血泊中，而边上的黑发青年双目呆滞地握着银剑跪在地上。
而坐在椅子上的金发女郎很惬意地啃着苹果。
“诶，这就结束了啊？真无聊。”
莉莉丝随手把苹果核丢在地上，站起身子理了理裙子。
金发的女巫从袖子里抽了根像是魔法仗的棍儿，轻声念咒，片刻被她丢在地上的苹果核突然涌出一片黑雾，那些黑雾随着女巫的咒语声逐渐变大渐渐地显出人形。
随即空气中散发着一股仿佛果实熟透了的附着气味。
女巫有点嫌弃地捏住了鼻子。
“薇拉，你这是在嫌弃我么？”从黑雾里响起了甜腻的小姑娘稚嫩的童声。
“没办法，谁叫你的味道实在太大了。以及请叫我‘莉莉丝’，我喜欢这个名字。”
“你的新皮是挺好看的，老女人。”甜腻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好听的男声，这让‘莉莉丝’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别用那个傻子神官的声音和我说话，老怪物。”
“哈哈哈哈哈哈嘻嘻我以为你会喜欢呢。喔对啦小薇拉，把那个红头骑士的脸给我看一看，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就太棒了。”黑雾的声音变得尖锐沙哑，更加诡异。
金发的女巫看着呆滞的艾维斯突然低声笑了几声。
“艾维斯，帮我把他的脸给那个老怪物看一看吧。我怕脏，你来吧。”
艾维斯一声不吭，一只手很不绅士地拽住骑士的头发，另一只手拖住骑士苍白的脸。
黑雾飘了过来，东瞅瞅西看看，然后有点生气地颤抖了几下。
黑雾用小姑娘的声音抱怨道：“不是啊！真令人扫兴啊，老薇拉。”
“是呀，真可惜。”
女巫蹲下身子亲昵地摸了摸骑士的脸颊，她的动作轻柔的仿佛在摸一件陶瓷艺术品一样。而拖着骑士脸的那只手的手指却因为这个动作微微动了几下。
“哼，我回去和大人禀报啦。老薇拉，请你继续加油呀——千万不要和主人撒谎唷，满口假话的骗子。”
黑雾说完后，就渐渐地消散了，只留下一个苹果核。
房间回归寂静。
薇拉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缓缓地开口。
“我叫薇拉，你们应该知道‘欺诈魔女’吧？所以你们骗不过我，但是我骗得了它。”
艾维斯在她刚刚说完话就一个拳头敲打在她的小腹上，但是随着拳头触碰到薇拉的身体的那一刻，‘薇拉’就开始碎裂，变成一片又一片的玻璃碎片。
随后这些碎片飘到窗户边渐渐地拼成了女巫的样子。
“你可真不优雅，艾尔德维斯。”
“看来你认识我？”艾维斯伸手将银剑变回魔杖，冷冰冰的脸上写满了不满。
“噢，差点忘记你变得傻傻的了。嘿嘿，我们可是老相识啦。以及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是装作被我控制的吗？”
薇拉安安稳稳地坐在浮空的红色扫把上，翘着二郎腿，很优雅，看样子是很想让对方来猜一猜，或者求一求，这样的话她的内心会非常的愉悦。
但是艾维斯却很不给面子地转过身子抱起了躺在地上的莱恩，径直地走到床边把他放在上面，用魔杖开始给他治愈。
“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么？不好奇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演戏，为什么我要你演戏陪我演戏？”魔女不依不饶地骑着扫把跟在艾维斯后面。
艾维斯则面无表情地继续给莱恩把血窟窿补上。
在艾维斯的身上渐渐显现出和莱恩一样的血窟窿，但是很明显，他的剑伤要比莱恩的严重得多，而且在不停地流着血。
“你可对他真上心呀，艾尔德维斯。你明明害怕他出事和他签订了生死契约，他若真的死了你又不可能活着。但是你用魔法把致命伤留给自己，又分享了痛苦，我该说你是仁爱还是自私呢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他醒过来恐怕不会理解你唷，艾维斯。你把他交给我吧，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找到他的。”
“闭嘴。”
“你明明可以直接把我赶走的，可是你却选择了陪我演戏还是伤害了他，目的只是为了你自己的事。艾维斯，你和我没什么不同。来，把他交给我吧，我一定会……”
魔女的话，有点烦人。
吵得的莱恩把眉头皱得紧紧的。艾维斯轻轻摸了摸莱恩的额头，然后俯身在自己的手背上吻了一口，莱恩的眉头仿佛皱得更加紧了。
……？？？大哥魔女还在这里蛊惑人心呢你能不能顾忌一下？
薇拉被艾维斯气得咚的一声跳下扫帚，插着腰瞪着黑发的男子。
“我不爱和骗子合作，更何况这个骗子还是个魔女，你滚吧。”
“哎呀，谈判失败？真可惜呀，我不会再来烦你啦。不过，我这次特意过来来提醒提醒你们，不要太招摇了。想要你那红色青年的脑袋的人可多了呢，嘻嘻。”
薇拉话刚说完，从她的裙底里窜出了很多黑色的雾，渐渐笼盖了房间。
“你的想要的记忆和那个红发青年有点关系，艾尔德维斯。倘若你愿意用你的一个承诺来与我做交易的话，我会帮你更多的。”黑雾中，薇拉的眼睛变成了鲜红色散发着诡异的红光。而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笑意。
“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做交易的话，就不会烧掉那个苹果。这样的话，我就根本找不到这里不是么？”
“我想看看到底是谁，谁这么不要命。”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陪我演戏呢，还真的刺骑士，伤自己？”
“……吐真魔法对我不管用，魔女。要打架的话，尽管来吧。”黑发的青年双眼闪过一丝恼怒。
“因为你想确认这个骑士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魔女咯咯笑着。“如果是的话，你就救他，不是的话，死了也没关系。对不对呀？你看到我这么想杀他，自己也很好奇于是就忍不住陪我演戏啦？我的苹果有控制的魔法，虽然你没有控制到，但是他我还是可以控制控制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艾维斯的魔杖就散发出银色的光刃飞至魔女的脖子。“你干了什么？”愤怒的声音，回响在充满黑雾的房间里。
“他呀，其实一开始就是醒着的唷。只是我强制的让他保持昏睡的状态，嘻嘻。我的魔力有限，过会儿他就能动了，他能动的时候恐怕就要离开你了喔。”
“一切他都知道的唷，你捅他的不解与怨恨，你骗他的痛苦与怨恨，你还轻薄他……啧啧，我这个‘欺诈魔女’还是挺称职的吧？”黑雾越来越浓，一双红色的眼睛渐渐的失去灼眼的光。
而这个时候，愤怒的艾维斯驱使光刃劈向魔女，但是这浓稠的黑雾阻碍了他。
随着一声怒吼，一双黑色的龙翅膀从名叫艾尔德维斯的黑发青年身后展开，尖锐的龙爪，漆黑的龙爪直取魔女的脖子。对上魔女淡红色的杏仁眼的是一双充满愤怒的紫红色的眼瞳。
“冷静点唷，艾尔德维斯先生。不对，应该是黑龙王殿下。你可爱的猎物还醒着，你确定要杀我灭口吗？”
“说，那个黑雾和所谓的大人是谁？为什么要追杀莱恩？不然，我撕碎你。”
“你的问题可真多呀。明明我也问了您那么多问题，也没怎么回答我，一点也不礼尚往……嘶。”
化作龙爪样的右手使劲地捏了捏魔女的脖子。
“我说我说！你且松松……黑雾是薇薇安，一个玩脱了的老魔女现在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个啥了。大人是魔界里新上任的一个亲王，名字叫克罗恩。”
“魔族想要干什么？”
“我可不知道！”薇拉的黑雾有点失控地往窗外窜。这个黑雾本来是她想溜前构建的特殊空间门，攒到一定浓度的时候不但可以达到溜走的效果还可以造成一种很厉害的视觉冲击。但是现在没有了那种魔法的效果，只有累赘的效果。
这边布莱克随着金色的线一路奔到了旅馆附近，而通知‘知更鸟’和特别行动队的乔尼一行人直接朝着瞅着怎么可疑黑色的雾一路前行快速。
布莱克飞速进了旅馆，发现旅馆的主人和夫人都已经没有了脑袋。而他们的脑袋全部挂在旅店的吊兰边上。他心里一慌，一脚踹开了二楼的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我是圣庭第二骑士团奇袭小队队长布莱克，里面的逃犯听着，立马缴械投降，你已经被‘知更鸟’包围了。”布莱克其实心里很虚，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然而眼前啥玩意儿都看不见，黑不拉几的。就俩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
“你还叫了条子？这可真让我失望啊。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交易达成——代价嘛就是你心上人的脑袋。怎么样，很不错吧？”一个女声咯咯笑了起来，慎得布莱克一身鸡皮疙瘩。
“我从未与你有过交易。而且，恐怕你的脑袋先不在了。”冰冷的男声，语气中的愤怒很强烈。话毕随即响起了捏碎什么玻璃品声音，很清脆。
黑雾逐渐消散，阳光从房间里照了进来，暖洋洋的。
地上有着红色的血，紫色的玻璃碎片，略微氧化的苹果核。
“也对，这不是交易。而是诅咒噢，魔女的诅咒。好好保护好你猎物的脑袋吧。”房间里回荡着薇拉的声音。
啥玩意？？又跑了？
布莱克环顾了四周，终于在床上找到了脸色苍白的莱恩。莱恩皱着眉头很痛苦地睁开了双眼，看了看满身是血的艾维斯，又看了看满身灰尘的布莱克，嘴巴张了张，但还是咬着唇一声不吭。
只见布莱克不顾脸色极差的黑发青年径直跑到床边，单膝跪下。
“抱歉来晚了，殿下。”
“嗯。”
“莱恩殿下，你……”布莱克刚开口就被莱恩的一个手势打住。
“艾维斯。”莱恩坐起了身子，直勾勾的看着略微呆滞的青年。
“我……”艾维斯的脸上显现了苦涩的自嘲之笑。
他果然还是会恨我的吧？艾维斯有点疲惫。
只见莱恩的双眼涌现着一丝灼热的情感。
“可以，让我摸摸你的爪子么？艾尔维尔德龙王殿下！”
？？？
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