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甘》路一西

8、山雨欲来

　　没一会，叶博走了出来。经过时延身边，停下脚步。“时延少爷有时间的话就经常去医院看看予晴吧。”“我会的。”叶博张了张嘴，最终说出“谢谢”两个字。时延走进屋，顾城什么都没说，牵着他上了楼。“叶博让我去看看叶予晴。”顾城看着时延。“我答应了。”这件事可能是冲着顾城来的，叶予晴可能只是被连累的。顾城不高兴了。“这件事可能是冲着三爷来的。”时延如实地吐露心声。“叶予晴自导自演的可能性更大点。”顾城反驳道。“一个女孩子不至于拿自己的清白去赌，再说没必要吧。”“为了你啊。不要小瞧女人，你看你这不是要去看她了吗？”这个人怎么有点无理取闹的样子。时延闭上了嘴，不再理会顾城。白天不高兴的顾城晚上就来折腾时延。
　　时延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医院，顾城似乎有事一大早就出门了。叶予晴这次的状态比上次要好很多。可能是没看到顾城的原因。看见时延，她好像很开心，眼睛亮闪闪的。乖乖的坐在床边让护士检查。护士离开前，看了眼时延，“你没事的话，经常来看看她吧，对她的恢复有好处。她很喜欢你。”时延点点头。叶予晴像个小女孩，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五彩缤纷的糖果，捧到时延面前，怯怯的说：“给你吃。”时延拿了一个，“我吃一个就好了，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吃。”她自己也留了一个，又把剩下的糖果全都塞进枕头下。时延陪她玩了会，最后她在地板上就睡着了。时延轻轻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她攥在手心里，“你要走了吗？”“嗯。”“那你明天还来吗？”“有空就会来。”“哦。好吧，那你有空记得来啊。”叶予晴恋恋不舍地放开时延。看着时延离开的背影表情好像要哭出来，瘪瘪嘴小声嘀咕：“你要记得来啊。”
　　到家的时候，顾城已经回来了。没有问时延去了哪里。晚上时延疲惫地躺在床上，听见他低低地问了句“人怎么样了？”时延闭着眼回答：“我还以为三爷不会问了呢。外伤都好了，就是心智跟小孩子一样。”“一个下午你们都做些什么了？”时延吃吃地笑起来，感觉顾城亲了亲他的眼睛。“没做什么，陪小孩子玩了一会。要不然你下次和我一起去？”时延等不到顾城的回答就睡着了。顾城温情地看着，又凑上去吻了吻他的侧脸。
　　“三爷最近好像很忙。”时延一边喝着粥一边问。顾城擦擦手，“怎么了？”时延叹了口气，幽怨地控诉“怕三爷在外面有人了。”福伯站在桌边，听见低低地笑声，忍不住也笑了，被时延狠狠地瞪了一眼。“别闹，晚上回来收拾你。”福伯腹诽：迟早给你惯的无法无天。送走顾城，时延也出门去了医院。
　　叶予晴今天一直很安静，目光一直徘徊在病房门口。护士问她：“你在看什么呀？”“昨天的小哥哥今天还来吗？”护士摸摸她的头，“只要你乖乖的，小哥哥就会来看你了。”“那我一直乖乖的，小哥哥是不是天天都会来看我了？”“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时延拿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色彩鲜艳的糖果。叶予晴像只快乐的小鸟，飞到他面前，“小哥哥，你来啦，予晴今天很乖很乖。”“嗯，所以我给你带了奖品哦。”时延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递给她。叶予晴像个宝贝似的抱着玻璃瓶，不肯撒手。“予晴，知道我是谁吗？”“时延，你是时延。”“予晴真聪明！”时延拿出张顾城的照片，“那予晴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吗？”“啊！坏人！坏人！”叶予晴受惊，把手里的玻璃瓶砸向时延，时延感觉血顺着他的脸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叶予晴仍然在疯狂的嘶喊着：“不要过来，我给你们钱，不要过来……”很快医生护士进来按住她，给她注射了镇定剂。时延被带去处理了一下伤口。出来就看见顾城冷着脸走了过来。时延捂着头“你怎么过来了？”顾城拿着手帕仔细地给他擦着下巴上的血迹，不肯回答他的话。时延抓住他的手握住，安抚着“我没事。”顾城抱着他离开了医院。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福伯惊呼出声。“福伯我没事儿，不小心被砸了一下。”顾城继续抱着他，走上楼，把他放在主卧的床上。熟练地拿出换洗衣物，毛巾，走进洗手间。出来继续给时延擦脸上的血迹。时延拉住顾城，“三爷，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破了个口子，过两天就好了。”说完亲了亲顾城的脸。顾城这才开口：“怎么收的伤？”“我把你照片给她看了，她收了刺激，拿玻璃瓶砸的。”“她哪来的玻璃瓶？”“额，我给的，装着糖果的。”“所以你是自掘坟墓？”“某种意义上说，是这样子。”顾城被气笑了。“时延，你听着，你的命是我的，不是你自己可以作的。”时延伸手搂住顾城的腰，感觉顾城在微微颤抖。可能是脑子被砸的错觉。。“以后不许去了。”“嗯嗯，好，哪也不去了。”
　　时延被顾城强制压在家里养伤。福伯一天三顿都给他炖猪脑汤喝。时延阻止不了，就和顾城抱怨，顾城不冷不热地嘲讽：“是该补补脑子，给疯子递凶器。”这个人怎么还生气啊。时延蔫了，只好继续喝猪脑汤。时延躺在阳台晒太阳。看见顾青炎神色匆忙地穿过院子，进了门。时延爬起来，走出卧室准备下楼。就看见顾青炎走进书房，然后书房里传来顾青炎单方面的争执声。福伯给时延端了碗猪脑汤，无声地催促时延快喝。时延搅了搅，“青炎少爷和三爷关系不好吗？”“哪有啊，青炎少爷很崇拜三爷，从小就和三爷亲，连二爷也比不上的。”那这是怎么了？刚喝完汤，顾青炎就灰头土脸地下了楼，时延和他打了声招呼。顾青炎神情复杂地看了眼他，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莫名其妙的。随后，顾城下了楼，又来催促时延喝猪脑汤。简直是水深火热的养伤生活。时延愤恨地想着。
　　第二天顾青炎给时延打了电话，说昨天被他三叔教训了一顿，没有理时延就走了，很不好意思，要请时延吃饭。“我去问下三爷，他现在不让我随便出门。”“千万别，你一说我三叔不就知道了，又得教训我一顿。我来接你，你就别打电话告诉我三叔了，他在公司忙着呢。”时延答应了。一个小时后，顾青炎来接走了时延，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带他去吃家私房菜。一家很有格调的店，古色古香，一间间的包厢。老板好像和顾青炎很熟，亲自领着他们进了“天南”号房间。“这里的菜不错，待会好好尝尝。”“环境也不错。”顾青炎点点头，“这里不是想来就来的。当然我除外。”“嗯？”“这是我三叔开的店。”“顾城？！”“嘿！你胆子还真不小，直接叫我三叔名字。”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有点吃惊。”时延笑笑。“我三叔有很多事你应该都不知道吧。”“三爷平时不和我说这些。”顾青炎脸色说不出的奇怪。“那你们平时说什么？”“不说什么，三爷话很少。”顾青炎笑了，“只干事儿？”时延有些不好意思。“三叔可真是个实干家。”顾青炎调笑道。菜上来了，顾青炎不在调侃，让时延多吃点。
　　饭后，顾青炎给自己和时延泡了杯安吉白茶，递给时延，“尝尝。”时延喝了一小口。“这是我三叔最喜欢的茶。很难想象是不是，明明是个杀伐决断的上位者，却喜欢这样平平淡淡的茶。”时延又喝了一口。“三叔说，虽然最开始是平平淡淡，最后却有丝丝甜味。叫作回甘。”顾青炎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或许就像你一样吧。”时延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继续道：“我三叔或许早就把你的身世背景喜好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吧。那你呢？你知道我三叔的身世背景和个人喜好吗？”顾青炎放下手里的茶杯，目光如炬地看向时延。“我不知道。我并没有选择不是吗？”时延喉头涩然。“那么我现在给你选择呢？”“你想说什么，可以不用拐弯抹角的。”“叶博向我三叔提议，拿城北项目的机密文件换你去照顾叶予晴。”“原来那天叶博和三爷谈的这个。”“这个项目怎么来的你知道吗？三叔设了个局，让叶丰崖落在我们手里，逼着叶博把这个项目交了出来。这个老狐狸，压了最重要的文件没有给。本来也没关系，可是这个项目正式宣布启动才发现这件事。靠我们自己时间上根本赶不上。这个时候，叶予晴好巧不巧地出了事儿，叶博向我三叔交易，摆明是咬定我三叔会毫不犹豫地同意的。而我三叔拒绝了。因为你。你只是我们拿到项目过程中的一个意外：被叶家推出来，被迫搅进这件事。三叔不想连累无辜，为了保住你的命，才留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