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王一鸵

20、第 20 章

　　“男子自由泳四百米预赛十分钟后开始检录，男子自由泳四百米预赛十分钟后开始检录，男子自由泳四百米预赛十分钟后开始检录......”广播在体育馆上空回荡，邹军带着耳机在准备区开始做准备活动。
　　昨天晚上的睡眠状况挺好的，或许是在电玩城比赛投篮出了不少汗的原因，四肢百骸都是通透的感觉。
　　教练刚刚过来的时候都夸他今天的状态如春风拂面。
　　这次的比赛还挺重要的，参赛的都是代表各个俱乐部，相当于打广告。邹军换了衣服坐在检录区，每次上场之前都会有点小紧张，小兴奋。
　　紧张是必须的，大小也是个比赛，兴奋是因为他还蛮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
　　邹军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聊天记录。上场肖子逸在夜里给他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比赛，到现在一直也没回信。
　　也不知道来还是不来。
　　“第一组的准备上场了！”检录的裁判拿着喇叭在通道上走，邹军把手机放好走了过去。
　　上场的时候他朝周围看了一眼，然太多了，估计就算肖子逸来了现场他都看不见。
　　“军儿！大军！”宋萌萌的声音在响着广播的馆里依旧清晰嘹亮！
　　邹军朝他看了过去，宋萌萌还挺会站位置的，邹军在台下都能一眼看见她和.....各位亲友团，连黑条都在。
　　邹军脱掉穿着的外套，宋萌萌老远就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你大爷的。
　　站在起跳台上，邹军调整了一下呼吸，进入了状态。毕竟游泳是他唯一能值得骄傲的东西，为了站好这个逼，必须认真。
　　裁判员吹哨的那一刻，邹军双脚一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肖子逸定的是凌晨五点的飞机，刚下飞机他就拖着行李箱跑到随意。老白开门的时候他一进在外面吹了半天的冷风了。
　　行李箱扔在随意他就直接到了邹军比赛的地方，但是还是来迟了，居中的实现绝佳的位置都被各大亲友团占领了，他饶了好几趟才在靠出口的位置找到个位置。
　　视野肯定是比不上最中间的位置，何况前面还有一栏杆横在面前。算了，能看见已经很不错了。
　　邹军上场的时候挺显眼的，一溜的大长腿，在同场的八个人中依旧是最长的那一个。
　　耳朵上带着耳机，泳帽把整个脑袋都裹着。以前肖子逸老觉得泳帽是个非常毁颜值的东西，什么人带着都像是秃了一样，特别奇怪。
　　但是邹军就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清晰明显的五官，还是那么帅。
　　比赛一开始，他就像是一条鱼一样，在空中跃了一下，扎在水里，尾鳍一甩划出去老远。
　　有的人做有些事，仿佛是天生的，比如邹军仿佛天生为游泳而生，尾巴在水里一晃就是美好的一幅画。
　　场上的差距还是挺大的，邹军从一开始出去就领先，节奏一直保持的很好，肖子逸感觉他好像还留有余力的感觉。
　　还有最后一趟，邹军的在水中翻转了一下，脚在墙壁上一蹬，开始最后的冲刺。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手臂在墙壁上猛地碰了一下。
　　第一！邹军摘下泳镜看了一眼成绩，吹了一声口哨。看台上宋萌萌的口哨声比广播声都要响，邹军伸手挥了一下。
　　邹军的发挥一直到决赛都是稳稳的，没有任何的悬念直接拿下第一，手臂触碰在池壁上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第二名，最后摘掉眼镜盒帽子看了一眼观众席，宋萌萌实在是显眼，他刻意找了一圈看起来不太显眼的位置，最后有点失望。
　　后台领奖的时间还要等一会儿，邹军洗了澡坐在位置上玩儿手机，宋萌萌说一会比完赛去吃火锅。
　　也不知道，天气这么热吃什么火锅，但是看着宋萌萌形容肥牛，五花肉下锅的时候，邹军还是咽了咽口水。
　　“你们先去占位置吧，不然去晚了又要等。”邹军给宋萌萌发消息说，“多来点肥牛吧，我听你说的超级想吃肥牛。”
　　“是吧是吧是吧？不说了我开始咽口水了，我赶快去排队。”宋萌萌很快回了消息。
　　邹军反复刷着朋友圈，看来看去也挺没意思的，以前的队友又去哪里比赛了，亲戚家的小孩又拿了什么奖状.....
　　手机在手里震动了一下，邹军划开看了一眼。
　　“恭喜啊！冠军！”肖子逸的发来的消息，邹军刚准备回复，后边又跟来一个表情，一直猫竖起大拇指，上面写着真棒！
　　邹军裂开嘴笑了笑，手指在键盘上按着。
　　“自由泳四百米准备上台领奖！”旁边的工作人员吼了一声，邹军突然被吼得不知道回些什么了。
　　你在吗？
　　废话，当然在，不然怎么回知道你拿了冠军？
　　看见没？我是冠军！
　　毛病！都说了一直在现场怎么会不知道你拿了冠军？
　　邹军一边在对话框上按着一边又删除了，完蛋了，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拉了一把邹军，示意他上台领奖，邹军只好将手机又揣回口袋里，对话框里除了一个你字儿，一点完整的句子都没有。
　　领导吧奖牌挂在邹军的脖子上的时候，旁边的记者说让靠近点照一张像，邹军都愣了好半天才明白，往旁边挪了一下，对着镜头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这个假笑上镜会不会太虚伪，邹军只知道自己的脑袋里一直在总结如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一直到下一个组别的运动员过来领奖他都没想明白。
　　教练拉着他说了半天的话，什么以后的发展计划，邹军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光一个劲的点头。
　　好不容易就可以离开了，邹军掏出手机在对话框里准备回复，打了两个字他想算了，直接给肖子逸打了一个电话。
　　肖子逸靠在体育场外门面的树上，邹军电话过来的时候他伸手接了起来。
　　“你没走吧？”邹军说。
　　“还没。”肖子逸看了一眼旁边的树说。
　　“那你在哪儿呢？”邹军看了一眼周围问，“宋萌萌他们说晚上吃火锅，一起呗。”
　　“我......就算了吧。”肖子逸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你们聚吧，我先回去。”
　　邹军隔老远就看见肖子逸靠在树边上，他伸手拍灰的时候邹军衣服上的图案晃了晃，画的是什么他没看清楚，但是挺酷的。
　　“别啊，我都看见你了。”邹军快步走过去，“走吧。”
　　肖子逸一回头邹军就在身后，头发估计是刚洗过，乱七八糟的立在脑袋上。脖子上还挂着奖牌，看起来相当骄傲。
　　“很厉害。”肖子逸挂了电话，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邹军凑近了才看见肖子逸衣服上的图案，是一只用各种五颜六色的线条和色块拼凑成的猫。真挺酷的。
　　“那必须的。”邹军挑了一下眉毛说，“走，吃火锅。”
　　“我......”肖子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邹军勾着脖子塞进了出租车里。
　　强制性的被带走吃火锅，肖子逸本来想说他上火了，不能吃火锅。邹军二话不说把他塞进车里，他也懒得挣扎了，大不了看着好了。
　　哎，真悲惨，看着别人吃火锅的滋味.....
　　宋萌萌总共点了两个锅，火辣辣的，坐了一屋子的人，氛围是相当热闹。
　　邹军和肖子逸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地上的两件酒，瞬间想要退回去了。
　　“什么意思这是？”邹军过去坐下，“是要都喝趴下才能走是吧？”
　　“必须的啊！这么高兴的一件事儿。”宋萌萌说，旁边的林育和黑条他们都扯着嗓子附和。
　　行吧，邹军看了一眼地上放好的酒，估计是拦不住了，爱咋地咋地吧。
　　吃火锅是相当讲究氛围的，但是有宋萌萌这个暖场小能手就不怕没有氛围。
　　“大家静一静！”宋萌萌清了清嗓子说，“在这个即将迎来夏日的春季，让我们举杯，祝贺我们的大军儿，又斩获一块金牌！”
　　她一说完一群人举起酒杯碰在一起。
　　“敬冠军！”一群人碰在一块。
　　肖子逸一杯下肚感觉酒从嗓子眼画了个圈直接就到胃里了。都忘了今天一天啥也没吃，这还是第一顿，第一顿就是喝酒。
　　“再来，感谢各位亲友团！”宋萌萌说完，一群人举着酒杯又是一阵碰。
　　“最后！我想想说点什么？”宋萌萌举着杯子想了一会儿，“就祝大家新年快乐吧！”
　　一群人骂着神经病，把杯子举着又是稀里哗啦一阵碰。
　　肖子逸笑着把手里的酒喝了，他感觉可能是没吃东西的原因才三杯酒下肚就有点晕了，这战斗力真是菜。
　　“你不吃吗？”邹军吃了一口肥牛，看着肖子逸半天没动筷子说，“怎么不动筷子？”
　　“我，上火。”肖子逸指了指自己嘴唇上还留着的小疤。
　　邹军刚刚一直没发现，现在看见肖子逸的上嘴唇上面，一块小小的疤。
　　“那怎办？”邹军看着他说，“吃点其他的？”
　　“不用。”肖子逸夹了一块肥牛在旁边的茶水里涮了一下，“我涮着吃就行。”
　　“......”邹军看着他笑了，“也行，要不要给你加点茶水？”
　　“来点儿吧。”肖子逸说。
　　一群人吃着火锅吹着牛逼，到最后的时候邹军一看时间已经吃了三小时了，宋萌萌已经喝的躺在桌子底下。
　　现在唯一能看的出来还清醒这的就是他和肖子逸，肖子逸估计也有点晕，菜没吃两口，还被灌了不少酒。
　　付了钱，他看着一群倒得倒，瘫的瘫的人，挨个打了车塞车里了。
　　“还能走直线吗？”邹军背着宋萌萌看着肖子逸说。
　　“没事儿，你前面走，我跟着你。”肖子逸还算清醒的回答他。
　　看着宋萌萌爬上楼，屋里的灯亮起来邹军才转身走的，肖子逸估计还晕着，一路上一言不发，走到他家门口都还没有清醒的状态。
　　“到了。”邹军站在他家门口说。
　　“哦。”肖子逸开始从包里找钥匙，从里到外翻了个遍都没有找着，外面有些微凉的风都快把他吹清醒了。
　　估计钥匙在行李箱里呢，而行李箱在随意的小蛋壳里。
　　“哎，操。”肖子逸吸了一口气说。
　　“走吧。”邹军对着他说，“一回生两回熟，再多一回就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了。”
　　邹军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肖子逸进门之后自己拿了拖鞋换了鞋，把包放在鞋柜上，动作一气呵成，相当熟练。
　　邹军换好鞋走到客厅打开壁灯，人往沙发上一坐，立刻瘫了下去。
　　“哎，累死我了。”邹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肖子逸觉得自己站着跟柱子似的，走到邹军旁边坐下来，屁股一挨凳子立马感觉全身的劲儿都被泄了。
　　“哎......”肖子逸也长叹了一口气。
　　“我有点饿了。”邹军摸着肚子说，“你饿吗？”他看着肖子逸。
　　肖子逸挺饿的，吃火锅的时候虽然他就着茶水涮了一下，但是也没吃太多，喝了一肚子酒，现在晃一下感觉肚子里都是水声。
　　“饿.....”肖子逸说，还抬手在肚子上摸了一下。
　　邹军起身道厨房看看还有没吃得的，还好冰箱里有一盒排骨汤，估计是徐女士放着的，邹军打开盖子闻了一下，很香。
　　抓了一把米放在电饭锅里，也没有其他的菜，吃个排骨汤饭也是不错的，还不上火。
　　按下电饭锅，邹军站在过前面也比知道干啥，本来挺累的，折腾一天。刚刚躺沙发上的一瞬间就像睡了，但是又感觉肖子逸刚刚也没吃什么东西......
　　邹军撑着脑袋看着电饭锅，锅里开始咕噜咕噜的沸腾，外面客厅挺安静的，厕所的门轻轻的磕哒一声合上了，不一会响起了水声。
　　邹军喊了一只手继续撑着脑袋看电饭锅。
　　肖子逸洗完手出来的时候脑袋里晕乎乎的感觉，消减了一些，厨房里的灯没有关，客厅里也没有人，他走到厨房门前靠着门框看着邹军一只手撑着脑袋盯着锅。
　　电饭锅上面的闸跳了一下，红灯变成了绿灯。
　　“跳了。”肖子逸说，手指了指电饭锅。
　　“啊？”邹军顺着声音转过头看他，一脸茫然，他都不是到肖子逸啥时候站在背后的。
　　“闸，跳了。绿了。”肖子逸又指了指电饭锅。
　　“哦。”邹军打开电饭锅看了一眼，把盒子里的排骨汤倒了进去，“排骨汤饭，没问题吧？”
　　“没问题。”肖子逸说，盯着他拿了勺子在锅里搅了搅。
　　排骨汤合着米饭咕嘟咕嘟在锅里沸腾，不一会就老香了，肖子逸站在旁边咽了咽口水。
　　“你先到客厅坐会儿吧。”邹军拿勺子尝了尝咸淡，“马上就好了。”
　　肖子逸只好到客厅坐着，实在是太香了，他感觉自己肚子里的馋虫全部给勾了出来。
　　邹军等肖子逸走了后又拿勺子尝了尝咸淡，刚刚也不知道在想啥，尝了一口都忘了是咸还是淡。
　　他放了几粒盐在锅里，搅了搅，估摸着差不多，就盛了两大碗。
　　排骨汤饭看着挺有食欲的，特别是邹军往上撒了一点葱花，看起来挺漂亮。
　　“吃吧。”邹军拿勺子搅和了一下。
　　肖子逸吃的挺香的，但是动作比较慢，邹军两三口解决了碗里的，他才吃了一半，慢条斯理的很有教养。
　　邹军想起以前在运动队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吃饭就跟抢似的，三两口解决了就马上回房间睡觉，要不是运动量太大，指不定胖成什么样。
　　邹军往后靠在椅子山盯着肖子逸吃东西，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后来又觉得看别人吃饭挺不礼貌的，就把脑袋转了过去。
　　肖子逸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点酸，他本来一直放不下就这样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来到这里，可是当他按奈不住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一推开门空荡荡的房间将所有的坚持打的稀碎。
　　然后他又鼓起勇气收拾好行李，逃离那个让他地方回到现在的安身之所，却又发现如果没有那把打开门的钥匙，他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真是操蛋呐！
　　碗里的排骨汤饭还有两三口，吃到最后居然有些难以下咽，嗓子发不上力，所有的气儿都堵在鼻尖，酸的眼睛发胀。
　　他把头低了点，大口吃完了最后一口饭。
　　排骨很软，米饭也很香，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卡在嗓子眼儿，咽不下去。
　　他努力咽下最后一口米，眼泪一下就滴在了碗里。

作者有话说

　　这段时间都快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