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布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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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黑夜终于挨了过去，黎明的曙光带来了新的希望，此时汪曼春与阿楠正坐在宝记照相馆对面的茶楼里慢条斯理的吃着蟹壳黄，汪曼春抿了一口茶汤淡淡的问道：“黎叔那边都交代清楚了吧？”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呀！”阿楠将手中最后一口蟹壳黄丢进嘴里，看着楼下对面的宝记照相馆说道：“喏，来了！”
汪曼春向外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金铜色起花祥云长旗袍的女子从黄包车上下来往照相馆走去，不多时照相馆内的伙计便扛着照相用的器具装在一辆车上边和女子离开了。
阿楠见女子离开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说道：“得嘞，曼春姐我去会会咱们的老朋友，回见！”
叮铃一声，照相馆的门被推开了，王天风将手中的账册放了下来眯着眼睛看向来人，他眼就认出来眼前的人正是当初在天津跟着汪曼春的小丫头阿楠。他依稀记得当初在天津装傅煜年时的凄惨景象，当然他也不会忘了当初阿楠对他的悉心照料。
那时候阿楠怕他将嗓子咳坏每天想方设法的给他找来的各种润喉药、润喉汤、润喉茶，尽管那些东西的味道他实在是不敢恭维，可是这份心意他却放到了心上。王天风三岁丧父十六岁丧母，多年来全凭一个人摸爬滚打才活成个人样，算起来除了阿楠再没有人那样照顾过他，他看着那个穿着一身鹅黄色阴丹士林旗袍的小姑娘慢慢地从门口走向自己眼前一阵恍惚。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了起来，当初那个总是用红绳扎着两根辫子的小丫头正一蹦一跳的跑到他身边献宝似的，将手中的润喉糖递到他的眼前，然后便眉眼弯弯笑嘻嘻的说道：“王大哥，你尝尝这个，甜丝丝的，一点儿都不苦呢！”
“王大哥，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阿楠一脸惊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天风说道：“好久不见看来要叫王老板了呢！”
王天风瞬间回过神来，眼前的阿楠两条辫子俏皮的在肩头晃动，整个人显得娇俏可爱。
“是阿楠啊！天津一别十一载匆匆而逝，当初那个小丫头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我险些没认出来呢。”王天风笑着从柜台中走出，领着阿楠坐到一边的沙发上问道：“来照相吗？你王大哥的技术还是不错的，今天免费给你服务怎么样？”
“我来本来是请你们这里的技师明天到汪公馆去给曼春姐拍张全家福的，不过……”阿楠眼睛一转看向王天风笑着说道：“王大老板，当初在天津我可是不遗余力的照顾着你呢，如今你这大老板就不请我这小丫头吃顿大餐？”
王天风楞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今天我这店里的伙计都出去了，不如明天我去接你……”
阿楠闻言噘着嘴道：“今天周一店里能有什么人？正好我要去永安百货取做好的衣服，我知道英华街那边新开了一家东北菜馆，听说师傅做的锅包肉是一绝，你先陪我去取衣服咱们中午正好去那里吃饭怎么样？”
王天风知道这个丫头跟汪曼春学的鬼精鬼精的，他若是再拒绝就会让人生疑了，况且最近为了确保吴淞口那批货顺利出港，军统上海站全体处于静默状态而郭骑云那边只是去拍一个大合照不出一个小时大概就会回来，于是他便放心的将门锁上带着阿楠往南京路走去。
茶楼上的汪曼春看着阿楠抬头朝自己眨了一下眼，心中暗骂一声。自从阿楠去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接受培训之后就越来越嘚瑟，她也不看看身旁是什么人，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冲着自己摇头摆尾的炫耀！汪曼春当即决定自己回去要好好惩罚一下她，让她长长记性！
她目送二人走远，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正是9:45，汪曼春叫过伙计来结了账，拎着手中的装礼服的大盒子慢悠悠的拐到宝记的后面，看了眼四周没有人，便将头发上的黑发卡拔了下来，在后门的锁芯上捅了两下门就开了。进门后她迅速跑上二楼，按照黎叔提供的线路图找到了在暗室隔间中的电台，将电台放入礼盒之中迅速原路返回离开照相馆。
“师傅，到大东旅社，我有急事，福州路人少，从福州路绕过去！”汪曼春出来后招手叫了一辆路边的黄包车，抬手一看还不到9:50。这样她有把握在十点十分之前到达大东旅社并进行发报。
“小姐，到了。”黄包车夫一路狂奔，不负众望在十点钟准时到达大东旅社。
“谢谢，不用找了！”汪曼春卡了副墨镜提着礼盒从容的下车，环视一周后她发现前面一对外国夫妇带着两个孩子正要进大东旅社，仔细一听两个孩子说的恰是德语，汪曼春暗自庆幸自己当初为了进维也纳大学苦学的德语终于派上了用场，她不紧不慢的跟上这对夫妇，走进大东旅社，就在他们等电梯的的时候，匆忙用德语叫住了他们。
“夫人您好，这是您的手帕吧！”汪曼春拿着一个手帕紧赶几步走上前去。
“不，小姐，这并不是我掉的。”德国妇人微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抱歉，我以为这是您掉的东西呢！”汪曼春从容的将手帕收起继续问道：“夫人，你的家乡在德国吗？”
“哦，是的，很明显不是吗？”德国妇人点头笑着说到：“我先生被派到德国大使馆工作，我和孩子就跟着来了。顺便说一句，小姐，您的德语非常好呢！”
“谢谢您的夸奖，我曾在维也纳大学修读过金融学。”汪曼春笑着解释道：“大学期间我游遍了整个德国，我非常喜欢那里。”
“叮”电梯下来了，汪曼春抢先一步问道：“夫人，您住在几楼呢？”
“六楼。”
“六楼，谢谢。”汪曼春用汉语简单的对侍从说了一声，随即转身用德语继续交谈道：“真巧啊夫人，我们都住在六楼！”
侍从见那位德国男子手中拿着旅店钥匙，右见汪曼春与他们交谈亲密，便以为他们是一起的就没有在多问，直接按了六楼的电梯。
德国妇人更是毫无察觉继续和蔼的看着汪曼春说道：“是啊，你要知道在中国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愉快的谈话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房间号吗？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喝个下午茶。”
“奥，抱歉夫人，今天我就要离开旅店了。”汪曼春状似遗憾的叹了口气说：“很遗憾我们没有早点相见。无论如何，祝您在中国一切顺利！”
“叮”电梯到了六楼，汪曼春拎着礼盒与德国夫妇分开从楼梯下到五楼。在五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的前面敲了几下门，门内并没有人应答，汪曼春警觉地看了看走廊另一端，确定没有人后，便用黑色发卡将门撬开，迅速安装好电台准备发报，她看了着手表，等待着分针指向二的时候。
十点十分一到，汪曼春便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迅速模仿老万的指法向重庆政府发电。十点十三分发报结束，汪曼春将电台重新放回礼盒并将礼盒放到五楼走廊的窗户上，然后迅速跑向大东旅社顶楼一个健步稳稳地落在对面的的楼顶。
程锦云随着几个同志抬着担架冲上五楼，五楼东侧503房叫救护车的是他们的外围同志，程锦云趁着饭店服务生不注意，将东边走廊窗户的礼盒拿了过来，跟着便离开了大东旅社。等到上了救护车后，黎叔看了一眼怀表，分针正指向三。
救护车随即发动，走到九江路时随即与日本特高科的卡车相遇，司机小吴不慌不忙的让过卡车，还谄媚的冲着对面的车窗点头哈腰，接着救护车便继续向前，走到拐弯处黎叔冲着陈锦云使了个眼色，陈锦云立马点了点头对司机说道：“小吴，刚抢救的时候我戒指估计掉在那里了，病人情况已经好转了，你先把我放在这里我自己回去找找。”
“嗯，锦云啊，听说今天是你奶奶的生日，今天放你个假回去之后替我向他老人家问声好。”
黎叔看着陈锦云下车便一刻不停的吩咐小吴开车回医院，陈锦云则一刻不停的赶到永安百货隐蔽的在员工换衣间内换了一身衣服等待阿楠的到来。
十点二十分的时候阿楠和王天风准时到达，她客气的让王天风在门外等她自己则大步走进永安百货去找寻和她接头的人的身影。果然，在一楼拐角处她看到了一个头上戴着菱格蝴蝶结发卡的女人，阿楠直奔目标问道：“小姐，我三天前定了一件女式长裙做好了吗”
陈锦云眸色一亮笑着领着阿楠走向里边说道：“昨天就做好了，就等贵府来人去取呢。”
话说着递给阿楠那个装有电报机的礼盒便匆匆离开。阿楠也不多话拎着礼盒出门和王天风去餐馆吃饭，二人坐定之后阿楠便说先给汪家打个电话，说自己不回家吃饭了。
王天风倒也没有怀疑由着阿楠去打电话，不一会儿阿楠回来笑着对王天风说道：“家里人说曼春姐在汇丰银行办点事情，我刚给武经理打了电话联系到了曼春姐，她说她一会儿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王天风听说汪曼春要来便笑着边招呼服务员边说：“那可得在多上些好菜，我现在可还记得当初她在天津那副德行，若是亏待了她，咱们两个估计又难有好果子吃。”
二人说笑间汪曼春便推门进入包间笑着说道：“昔日一别已是十年有余，如今王老板家大业大真是恭喜恭喜呀。”
王天风见汪曼春进来忙站起来，两人一阵寒暄才坐定吃了几口饭菜便有侍者上来面色古怪的说是有电话找汪曼春，汪曼春赶去接电话不一会儿便回来包间不好意思的对王天风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王先生，我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下次我做东给你赔不是。”
王天风知道汪曼春从前是接了傅家的生意的，他只道汪曼春大概是生意繁忙也未曾多想客气的让汪曼春赶紧去忙她的事自己这边无所谓。
汪曼春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阿楠是不是已经取上了礼服。
阿楠忙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取回了衣服。汪曼春想了想走回去接过礼盒说：“我自己开了车，衣服我就放到车里吧，你也别着急往回赶跟王先生叙叙旧。”
阿楠答应了一声将汪曼春送出去。两人出了房门汪曼春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小妮子，看我不回去收拾你！”
原来阿楠刚才打电话竟然是打电话到绿波廊要他们送一份草头圈子到她们在梅花巷的那栋房子，店员到了家中没人自是打会电话来询问，她也算是明白了刚才伙计上来是古怪的脸色，毕竟在人家的菜馆中公然打电话叫另一家菜馆的菜，这行为算是公开砸人家场子了。
阿楠一梗脖子笑嘻嘻的说道：“怎么了，有效就行。”
汪曼春不想搭理她只想早早地将电报机完璧归赵也不多和她纠缠。当她将电报机放回去时刚过十一点，她不紧不慢的返回永安百货取上了原先定好的礼服，又买了几件日常穿戴便开着车回到了汪公关，刚到门口便看到南田洋子的汽车停在门口等着她。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布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