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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挪盐视角2 ...

  •   秋偏

      我飞奔在医院内,从进院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断地撞到人,他们是医生,护士,病人,或者是个脏兮兮的清洁工。

      我中途跑掉了一只拖鞋,一直跑到三楼的手术室,看到那三个亮着的红底白字——“手术中”。

      现在是凌晨五点五十分。四点二十分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当时,我才睡了一个小时。

      接完电话之后,我没有刷牙,没有梳头,没有换衣服,也没穿胸罩,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就往外跑。

      我知道我现在一定像个鬼,至少我的眼睛充血,红肿,黑眼圈,脸色苍白。
      被我撞到的那些人一定觉得是自己活见鬼了。

      可我真的没心思管这些,我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担心杨秋偏。我甚至忘记了跟在我身后的陆致最,他手中拿着我跑掉了的那只拖鞋,还有一件羊毛开衫。

      我站在那三个字下。就这么站着,我的脑海中划过杨秋偏没有血色的脸,就好像我是站在手术台室里看着她似的。

      我感受到了恐惧与寒冷。

      一声关灯的声音,那三个大字暗了下来,林林随骆施走了出来。

      我能够听到我的心脏奋力跳动的声音,以及隐隐发作的心绞痛,汗水析出,我开始有点儿晕。我甚至不知道骆医生在和我说什么话,我转眼去看林林,只见林林眉间有舒缓的意味,我知道秋偏安全了。我转过身,看到了陆致最,心中不觉更松了一口气。

      晕了过去。

      这下我是真的睡得很安稳了,这十多天来,我全是靠安眠药入睡的。即便这样,我也还是睡得一点儿也不好。就算睡满了六个小时,中间也要醒过来三四次。心绞痛的次数越来越多,偷吃的安眠药和止痛药的数量都可以与秋偏的那些花花绿绿的抗癌药相提并论了。

      陆致最可真的成了我的灵丹了,他回到我身边才短短一夜,我竟如此好眠。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在医院里躺着。
      陆致最不在,就我一个人。

      我踉跄起身,走去了五楼。
      听小护士说,秋偏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还没醒来,所以现在还在ICU躺着。

      我又转身跑来ICU,只见林林站在秋偏的房外,她看着秋偏,一动不动。

      “林林。”我唤了她一声。

      “你醒了?怎么不再多睡会儿?”林林转过身,过来扶了我。

      我笑了,“睡醒了就不再睡了。”

      “那个帅哥很担心你啊,你晕倒的时候。”林林问道,“男朋友?”

      “你怎么有空在这儿看秋偏啊?没有别的病人么?”我换了个话题道。

      “我这是在忏悔……”看见我脸上的疑惑,林林道,“秋偏休克,是因为她吞下了两瓶安眠药。是我的失职造成的。是我的错。如果再迟一些发现,恐怕秋偏就救不回来了。”

      “她,自杀?”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震惊。

      “是……最近,恐怕需要你多呆在医院里了。要多注意她的精神状态。”林林转头看我说道。

      我一言不发。

      “我先走了,再一会儿应该就会醒了。”林林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了。

      林林走后,我蹲倒在地上不断地低语说话,看起来倒比秋偏更像是一个病人,只不过是精神病人。

      愧疚与震惊剜伤了我的心。

      我从不觉得一个人的心会碎,顶多它就是断掉,断成两截,仍能各自强撑着跳动。我看得到我的心那裂开的地方是血肉模糊的,你知道么,不是一刀切断的,而是用一个小榔头一锤一锤给锤成了两瓣儿。它们就这样一分为二,坠落在我的两叶肺上,一直疼痛,一直疼痛。心脏是炙热的,血液是炙热的,滴落的滚烫的血液焦灼着我的肺,侵蚀着我的肋骨,融化了我的胃。

      心一痛,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痛。

      风吹动的汗毛都会痛。

      杨秋偏的自杀,无疑在我断裂的心上又狠狠地猛踹了无数脚。

      秋偏,你不知道,姐姐的坚强已经不够用啦。

      我穿着病服坐在病房外,不断念叨着什么。路过的人都绕开我,向我投来奇异的目光。

      我依旧碎碎念。

      直到,一杯豆浆摆到我的面前。

      是陆致最。

      可他怎么那么憔悴。虽然他现在已经衣冠楚楚,可以就遮掩不住他的倦意。

      “真是很爱乱跑。”他蹲下身,对我说道。见我不理他,他竟然也似我一般盘坐下来,继续道,“我不过出去拿了个午餐,回来就不见你的人了。”

      我还是不说话,他又拿起豆浆,把吸管插好,递给我,说“正好我也没吃饭,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先把午饭吃了。家里有一个病人已经了不得了。我不想再来一个。”说完,他把梅干菜包递给我,自己咬起了两个大肉包。

      我看着他吃完了一个肉包,很好吃的样子,于是道:“我也想吃肉包。”

      “给你咬一口。”他递过来,真的只给我咬了一口,就收回去了。

      “还要。”我咽下后又说道。

      于是他就喂我吃了一整个肉包。中途还擦我嘴角的猪油。

      “哪儿的包子,那么好吃的。”我吃完问道。

      “跨湖楼。”他说。

      “不能在这里吃饭,你们怎么回事儿,坐在医院地板上吃饭?我刚打扫干净呀。你看看你这豆浆,洒出来了呀!怎么搞的哦。你这个小姑娘,快起来,这里还是ICU诶。”搞卫生的大妈一责怪。

      我赶紧起身。

      这时,秋偏已经醒来了。我透过玻璃看到她睁开了眼睛,她还挺温和的,像是做了个好梦。

      我把林林和医生叫了过来。经过一系列简单的检查,秋偏终于被挪回了1503。

      一夜之间,1503号已经少了两个病人了。现在只剩下骨癌和秋偏了。心脏衰竭的那位已经去世。白血病的那位被劝回。

      房间变得异常安静。

      一路上我都挺冷淡的。没有特别关心她,没有特别批评她。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我给她削苹果,削完苹果,榨成汁,装在杯中,然后放在她手里。
      陆致最站 在我身后,看着我做这些。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秋偏接住果汁,淡淡一笑,嗓音沙哑,“姐,太凉了,喝不了。”

      “想死的话,越是喝不了的越好。”我假装轻松地说道。

      秋偏听后,撇了一下嘴角。像是个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小孩一般,手指不断地摩擦手中的玻璃杯。

      “我帮你去温。”一言不发的陆致最居然说话了。

      “谢谢姐夫。”秋偏这句话一出口,陆致最竟然没有一丝反应,反而对着她笑了,虽然只是扯了一下嘴角。

      “十二月份快了。”秋偏提醒我道。

      “关你什么事?”

      “平安夜……”秋偏继续说道。

      “关你什么事。”我打断了杨秋偏。

      “……姐,我不会再这样了。”过了很久,她对我说,“我太自私了,所以才会这样,想着一了百了……

      “姐,你知道吗,其实刚才我见到妈妈了……

      “她还是穿着小碎花的连衣裙,她站在闵村前的那棵大白杨树下,正要接我回家去。她胖了不少。我看到她,飞奔着跑向她……

      “她买了两块红豆饼,空出一只手抱我,我闻到她的味道,熟悉得不想离开。她摸了摸我的脸,然后问我,你姐姐呢?见我不回答,她又说,挪盐不来,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多陪陪挪盐……她对我说,‘你不是个好妹妹,你姐姐的生日快到了,也不知道陪陪她’”

      ……

      秋偏哽咽,又道,“姐,我不想死了。至少,也要挨过十二月二十五号不是。陪你把生日和圣诞给过了。”

      杨秋偏苍白着一张脸,她眼角有一颗泪划过,她轻轻地说着这些许话,还微笑。

      我听着心里到底不是滋味。

      “你想死就死想活就活,还挺自由的。”我不看她,转向窗外,带着点儿赌气的味道,“那随你便吧,我乐得自在。”

      我回头看秋偏,郑重提醒道,“你‘姐夫’什么的别乱叫。”

      丁丁

      十一月就要过去了。
      自从秋偏自杀那天以后,我就没见到过陆致最了。

      1503来了一位新朋友。

      “你喜欢梨子么?小宋仲基。”秋偏问。

      三天前有一个长得特好看的小男孩住进了1503,才六岁,可惜是又是一个白血病,秋偏一边削梨,一边说,“秋偏姐姐削个给你吃吧,是那个挪盐姐姐刚买来的,甜甜的雪梨子哟。”

      小男孩昨天刚做完化疗,一脸倦意,“不想吃。”

      “可不行哟,你那么小小的孩子,从昨天开始就不肯吃东西啦。我也常做化疗的,每次化疗完了,医生说要多吃香蕉苹果,可是我吃了都得吐出来,唯有梨子。水分可多啦,吃一口下去,都不那么想吐了,试一试呀?”

      “你说的是真的吗?”小男孩有些心动了。

      “真的呀。”秋偏把削好的梨切成一小片一小片,放在碗里,递给小男孩,“尝一片。”

      小男孩尝了一片,朝秋偏笑了,“我吃不出甜味儿,但是真的好多水分。”

      “多尝尝,甜味儿就出来了。”秋偏笑着摸了摸男孩的额头,“爸爸妈妈呢?怎么都不见来呢?”

      小男孩手顿了顿,“我有奶奶就够了。”

      秋偏听了,道,“那,奶奶哪儿去了?”

      “奶奶还要照顾爷爷。送我来住院前,她和我说,叫我不要怕,难受就叫护士姐姐,她晚上会来照顾我,但是白天要照顾爷爷。”小男孩说。

      “你好懂事呀。”秋偏朝他一笑。

      “姐姐。”小男孩叫住了秋偏,问道,“你为什么叫我小宋仲基?他是谁?”

      “他是一个韩国的演员呀,你和他长得好像的哟,都好帅气的哦。”秋偏对他说。

      “可我是中国人,我叫丁晨,早晨的晨,你以后叫我晨晨,别叫我小宋仲基了,好么?”小男孩说道。

      “好的呀,晨晨,我叫杨秋偏,看到那个背对着我们坐着的姐姐了吗?她叫盛挪盐,她是我的姐姐。”我是看出来了,秋偏很喜欢这个孩子,但我听到她说,“挪盐姐姐不太喜欢小孩子,但是我相信她会喜欢你的。”

      我一直都坐在秋偏病床前,背对着他们。

      我不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健康活蹦乱跳的孩子都不喜欢,又何况是个病了的。像这个丁丁一样,不仅病了而且可怜兮兮的孩子那就更加讨厌了。

      §§§
      临睡前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吃药了,秋偏。”

      林林的声音很轻,她推着治疗车进来了,她的车里放着一小束满天星。她进来的时候把车停在了秋偏病床前,把药递给了我。然后她转身,看到丁丁睡着了,于是弯下腰抚摸了睡着的小丁丁的脸,她把满天星放在丁丁的小手边,小声道,“晨晨,生辰快乐呀。”

      小丁丁没醒,林林对着他的睡容,温暖地笑了。

      此时的林林,像个母亲一样温柔。

      夜也深了,秋偏睡下了,我看着秋偏的睡脸却了无睡意,转过头,那小丁丁还没醒,他那小肚肚随着他深深浅浅的呼吸而浮动着。林林傍晚时的温柔又浮现在我的脑海。

      我估摸着热水瓶里该没水了,于是拿起热水壶要去打热水。路过护士台,林林正坐在那边看书,看的是《将军的摇篮》。
      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哈,看的一本一本都是我绝不会去看的书。

      我悄悄走到护士台边上敲了敲桌子,林林抬起头看我,道:“不睡啊,十二点都快了。”

      “不睡,上周秋偏不好,生怕转移,那会子整晚整晚陪着不睡,搞得我现在跟倒时差似的,晚上就倍儿精神。”都说癌症病人是吸血鬼,此话不假。

      “秋偏她最近的心态还不错。”林林说,“她喜欢小孩,晨晨来了之后,她的状态越加好了。”

      “晨晨……俗气,干嘛不直接叫丁丁?”我看了一眼林林,“这个孩子,怎么回事儿。”

      “病了呗。”林林把书放进抽屉,“要命的病。”

      “啧,你知道我问什么的。这么好一孩子,怎么就没个家人陪呢。”我瞥了林林一眼,“他还说奶奶晚上会来的呢。到现在不也没见到什么奶奶嘛。晚上他自己去洗漱的,年纪那么小根本弄不清楚,还是他隔壁床的家属帮了忙。小娃娃还挺懂事儿,完了还知道说谢谢。”

      “是个小天使。”林林,托着腮,脸上又露出温暖,“住院那天,我听到他还和他奶奶说,他会自己照顾自己,让奶奶只管好好照顾家里的爷爷。他爷爷是个瘫痪,不能自理。”

      听了林林的话后,我内心开始唏嘘,我说,“我总在想,如果一个人不喜欢孩子,那就不要生了。既然生出来了,那他就是你的责任了,怎么可以这样抛弃他。况且还是个那么漂亮的孩子……虽然有病。”

      “谁知道。怕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不过,他们还算好的,至少还在给这个孩子交费,丁丁是髓内复发,治愈的可能性太小了,基本就是……诶,第一年干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脑癌孩子,是从福利院来的,更可怜。”林林没有说细节,就像她说起那个音乐老师一样。

      “白血病和胃癌,哪个比较可怕?”我突然问道。

      “幸运的话,都可以得到控制,都有治愈的可能,也都可能会复发。”林林说。

      “我这几天看了一本书,《当呼吸化为空气》,你看过没?看过啊。那你记不记得作者说,‘没得癌症前,知道自己会死,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得了癌症后,知道自己会死,也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会死。’我看还真是这个理儿了。”林林听了不说话,我继续道,“我倒也不可怜丁丁,生病不值得可怜,那是命,谁能说干干净净活一辈子不幸运呢,虽然这辈子很短……我可怜丁丁的父母,等丁丁死后,有的让他们后悔的。”

      “盛挪盐,你可真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林林说。

      我一笑,“向死而生,能不悲观么。”

      “可不么,诶,不想这些了,还是想想眼前吧,希望今天后半夜能一切顺利就好。”林林顿了顿,看着白晃晃的日光灯,又说,“明天马上又要开始了……回去睡吧,挪盐。”

      §§§§
      这几天,秋偏总给丁丁讲故事。丁丁虽然听不懂秋偏讲的那些,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隔壁的家属总是问,“这娃娃哪里听得懂哦,你讲些小孩子听的童话故事嘛。”

      “我听得懂的。”小家伙总那么说。

      我也总算看到了丁丁的奶奶了,她是一个异常消瘦的阴沉老人,一看就是常年受累的人。老人是个冷漠的人,她对秋偏的热心总是熟视无睹,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她时常在傍晚五点左右来,次日凌晨五点左右走,也不是天天都会到场。小朋友吃的东西都没什么营养,老人也从来不带水果来。

      于是不知不觉,小朋友的营养需求就通过秋偏,稳稳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了。

      所以我现在有俩癌症要养。

      §§§
      “我没你那么瘦,但我也是细胳膊细腿,好么,杨秋偏。”我埋怨她,“非得要吃麒麟瓜么?”

      “晨晨喜欢西瓜呀,是不是晨晨。”秋偏见到我来了,放下手中的书,略有所思,又说道,“姐,我觉得你最近略胖了,尤其是腰。”

      听到这句话,我真是火冒三丈!我狠狠瞪了她一眼。

      到底杨秋偏是为什么那么喜欢小孩子呢?
      不过想起那天早上丁丁醒来时发现手里的满天星时那快乐惊喜的样子,我倒是心软了一下。

      我拿着西瓜走去丁丁床前,丁丁接过西瓜的时候,衣袖坠下,裸露出了手臂,我看到他手臂上遍布的淤青与结好的伤疤,于是更加靠近想仔细看看,可丁丁一下遮住了,我轻问道,“谁干的?”

      丁丁只是用黑黑的眼睛看着我,不说话。

      骆施
      十二月十二日。丁丁不停地流鼻血又昏迷,抢救后住进ICU,连续昏迷十个小时后,渐渐苏醒。小丁丁醒来之后一直住在ICU,一切指标稳定后才又送回了1503。只是这三天里,我都不曾见到他奶奶。

      丁丁的农历生日被林林的一束满天星给打发了。于是秋偏寻思要给丁丁办一个美丽难忘的阳历生日。丁丁回到1503的第十日便是他的阳历生日了。

      秋偏问我要给丁丁什么生日礼物时,我表示震惊,“生日礼物还要我给?”

      “对啊。我和你一起准备一个呀,我不方便嘛。”秋偏回答我道。

      “蛋糕加生日歌还不够么?”我回答道。

      “别这样,挪盐。小孩子很喜欢惊喜的。”秋偏显然不高兴了。

      “你还真把他当儿子了?你说准备什么礼物?我买去。”我说道。

      “男孩子喜欢什么呢?姐,我不知道诶。”秋偏说道。

      “我连女孩子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男孩子了。”我回答道。

      “要不,你问问姐夫呀。”秋偏说道。

      “有病吗你?”说完,我便甩脸子走了。

      谁叫她又说‘姐夫’。

      我这人脾气不好,容易上火。不过我有些后悔……我的话说重了,她的确是有病的。

      我离开秋偏后,买了一杯奶茶,跑到医院的天台,吹了很久的冷风。

      我们杭州不似深圳,一条珠江之隔,对岸就是香港。

      可咱们这儿,望来望去,都是个房子。

      站得再高,也望不见香港。

      陆致最上次回来呆了两天就走了,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还是我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碰巧遇到家里的阿姨才知道的。直到现在,我都没再见过他了。

      陆致最他,很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昨天我去查银行卡里的钱,已经多了五万块了,这是秋偏一个月的医疗费。

      我总在猜想,他可能是为了他的生意,先跑到东南亚逛一圈,又飞去美国,再又飞去欧洲……他在地球上兜兜转转,然后他会在十二月二十四日之前,准点准时地降落香港。

      他要参加他的婚礼了。

      说实话,我还是真的有点儿讨厌杨秋偏的这个提议——给小丁丁过生日。

      我现在实在是太讨厌生日这个事儿了。

      就像我也讨厌十二月二十四这个日子一样。

      “盛挪盐,在这里吹什么冷风?”骆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

      我明显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于是他笑着道歉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没事儿。”我回头看着他。

      这个骆施就是秋偏的主治医生骆医生了。骆医生是宾夕法尼亚大学胸外研究室的医学科学家,来头大着了,是陆致最请回来给秋偏治病的。

      “盛挪盐,你在这干嘛呢?”他又问我。

      我不能否认,他长得很好看,或许是因为去美国时间久了,他长得有点儿欧美帅哥的味道,而且他个子高高的,看起来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类型。想想他刚到医院时,林林等一众护士那个心花怒放的样子……永生难忘。

      “吹风啊,你刚才都说了,我也没否认。”我回他。

      “站在楼顶上吹风的人,一般分为两种。第一种,有伤心事儿的;第二种,压力太大的。你是哪种?”他说道。

      “巧了,都不是,我是第三种,受了气的,来冷静一下。”我不想把我的心事儿告诉他,管他和陆致最有什么交易才千里迢迢来医治秋偏,那都和我没关系。我也不必告诉他我和陆致最的事儿啊。

      “不想说,那就算了。”他笑着说,又把他手中的咖啡杯递给我,“呐,你的奶茶都冷了,喝我的吧。我刚买的还没喝呢。”

      “不了,我早不喝咖啡了。”我拒绝。

      “放心,这是牛奶。不是咖啡。”他硬生生地把手里的杯子给我,又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烦什么,你信吗?”见我不说话,他继续说道,“你是在烦陆先生和许小姐的事情。对吧。”

      “你还真是知道不少。赵亭西告诉你的?”我问道。

      “不需要啊,是陆致最为了你花重金请我回来的,你是和他之间有猫腻,又不是赵亭西。我和陆致最很熟的,如果当初我选择经商而不是学医,现在也没他赵亭西什么事儿了。”骆施说着,反过身靠着围栏,“陆致最,心思太重……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许曳色结婚么?”

      我一笑,摇摇头。

      可这骆施到是上了头似地道,“需要我告诉你么…….”

      “我不想听。反正,我已经是个快不干他什么事儿的人了。”我打断道。

      “不见得,你,没有发现什么吗?”骆施突然不明不白地问我。

      “发现什么?”我反问道。

      “没什么。”他轻笑道,然后他反复打略着我的身体,“你似乎胖了些了。”

      什么?我感到震惊。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骆施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他看了我好久,然后突然笑道,“陆致最不要你的话,你就跟了我吧。我挺喜欢你的。我各个方面,都不比他差。”

      “谢谢你的牛奶,你再吹会儿风吧。”说完,我就离开了。我还不知道骆施原来是个这种人,真是变态,这个世界怎么回事,长得好看脑子又好使的人都有一颗变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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