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逃月色[娱乐圈]》苔痕初上

8、第八章

　　裴裳见陶嘉月绷紧一张小脸，忍着没笑话自己，却还是有些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眼底没有幸灾乐祸，笑起来双眸亮晶晶的，很是讨人喜欢，即使被她诓了吃那酸果子，心里也生不起气来。

　　陶嘉月没说话，其实她没有故意逗裴裳玩，也没有假装山楂好吃，她确实觉得味道挺好的。

　　因为入口太过酸涩，后来冒出的那一点点甜味，便显得弥足珍贵，叫人回味一遍又一遍。

　　“裳姐，要不要喝点水？”魏圆拧开保温杯，递给裴裳。

　　裴裳接过水杯，坐下来休息，示意陶嘉月坐在她旁边的小板凳上。陶嘉月抱膝坐着，理了理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趁着裴裳喝水，悄悄捡起被裴裳随手放在一旁的山楂果子。

　　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听见裴裳轻笑，抬眼正撞上裴裳带着笑意的视线，她放下杯子，说道：“真喜欢吃这果子吗？还是饿了？我这里有零食。”

　　陶嘉月点头，又摇摇头：“第一次拍戏的道具，带回去做个纪念。”

　　听见她的话，裴裳又想起早晨的事情来，问她：“剧组的选角报名了吗？那个角色最迟这两天就会决定下来，别拖拉着错过了。”

　　“已经报名了。”早上见那个选角导演的时候，陶嘉月顺带提了这件事，大概因为她是由裴裳推荐来的，张淞错以为她是裴裳哪个亲戚家的孩子，很是爽快的答应下来，她没有手机，到时候会通过文西告诉她试镜时间和地点。

　　片场还在布置下一场戏的景，慢工出细活，田导不急着赶工，周围的演员们正好小憩一会儿，偷个懒，群演们三三五五地聚集在一起闲聊玩闹。

　　裴裳靠在藤椅上，和陶嘉月聊天，临近午时，天空中的浓云逐渐散去，久不放晴的天空终于吐露出一丝金光，陶嘉月忍不住展开手掌去感受阳光的温度，她回来的时间正值雨季，这是回来之后的第一个晴天。

　　初晴的阳光还有些冷冽，但淡淡的金光却给所有人笼上一片朦胧的暖光，去拿了东西返回来的小助理魏圆，此时看见金光下并排而坐的两人，就像加了一层恰到好处的柔光滤镜，忍不住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裴裳接过魏圆带过来的东西，一张毛茸茸的小毯子、一个化妆包，里面放了眼罩、耳塞、薄荷糖，还有一瓶精油。

　　陶嘉月见她今天总会不自觉地去揉太阳穴，关切问道：“你头痛吗？”

　　裴裳瞥见她望过来的眼神，解释道：“晚上没睡好，有点困，本来想在片场补觉，不过跟你聊会天，又觉得不困了。”

　　言罢，裴裳将那张叠得整齐的小毛毯展开，低下身用毯子将坐在小板凳上的陶嘉月裹得严严实实的。

　　陶嘉月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心脏仿佛停止跳动。

　　她只能感受到周身厚实温暖的毛毯，她被裹成一个小粽子，毛毯暖绒绒的，将周遭的冷风都格挡在外，唯独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毯子，从肌肤血管传到五脏六腑，教她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裴裳欣赏了一下被自己裹成粽子的陶嘉月，十分满意，早春天气湿冷，陶嘉月还穿着那身破烂戏服，小姑娘抱着膝坐在她身边，双颊被冻得泛红，她没喊冷，裴裳看着却觉得有些刺眼。

　　主演们都像她这样有助理照顾，下了戏给穿上大衣，递过来热水，戏服薄衫下藏着暖宝宝，其他群演也有经验，知道怎么不让自己冻着，只有面前这小姑娘傻乎乎的，和她聊得开心，也不知道冷。

　　小毛毯触感很柔，像日出时绯红的云霞，又暖又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陶嘉月被喊去换下一场的戏服时，还有些不舍得小毛毯的温度。

　　她刚想将毯子解下来还给裴裳，裴裳却开口阻止道：“你披着吧，送给你了。”

　　陶嘉月晕晕乎乎地裹着毯子去了更衣室，她和文西下一场要扮演灵秀派山下的妖族，她分到的是一套赤红的小狐狸套装，细长火红的毛软绵绵的，屁股后面还有一条垂着的狐狸尾巴，陶嘉月摸了摸，手感很好，只不过还是比她的小毛毯差一些。

　　陶嘉月换好戏服，头顶被化妆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固定了两个尖尖的狐狸耳朵，她望着镜子里的小狐狸，才想起来自己收了裴裳的小毛毯就呆呆地看裴裳走了，也没说声谢谢。

　　陶嘉月心中郁闷，想着等会儿那场戏能不能再碰见裴裳，可惜今天的运气好像都在刚刚那场戏上用光了，这次她被分到了另一组，别说有合裴裳对戏的机会，连裴裳的影子都没见着。

　　新的戏服很暖和，小毛毯也没了用武之地，陶嘉月将小毛毯像刚拿到裴裳手里那会儿一样叠好，收在自己的书包里。

　　一天的戏份拍完，陶嘉月还来得及换回自己的衣服，就被领了盒饭的文西拉着去吃晚饭，文西一身雪白的兔妖打扮，笑得脸颊肉鼓鼓的，和收管戏服的姐姐保证再三，拉着陶嘉月一溜烟跑了。

　　文西拉着她跑到一处小院，在桃树下的石桌旁坐下来，她一边打开饭盒，嘚瑟道：“我们剧组厨师刘大叔手艺很好的，我在他面前混了个脸熟，他每次打菜都给我多打一勺。”

　　文西展开两份饭盒，里面果然填得满满当当，她递给陶嘉月筷子，语气欢快：“今天还有鸡腿呢。”

　　陶嘉月却捏着筷子没动，她目光停止在文西用来装饭盒的袋子上，取出饭盒后，空荡荡的袋子里剩下两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圆滚红彤的山楂外裹着那层亮晶晶的糖衣，在夕阳的映照下闪耀生光。

　　文西见她盯着那两串冰糖葫芦，以为她嗜甜，笑她：“怎么？你想先吃糖葫芦也可以，不过你快一点，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陶嘉月夹起一块茄子：“没，先吃饭吧，不过……哪来的糖葫芦呀？”

　　文西埋头吃鸡腿，帽子上的兔耳朵一晃一晃的，随口答道：“魏圆送过来的，说裴姐请大家吃冰糖葫芦，人人有份，我就领了两串。”

　　她咂咂嘴巴：“糖葫芦太甜了，甜得发腻，你要是喜欢两串都可以解决了。”

　　陶嘉月笑而不语，和文西一起吃饭，剧组的盒饭确实如文西说的一样，味道不错，一堆热腾腾的白米饭压着按在饭盒中，跟小山似的，管饱管够，菜有茄子炒豆角、鸡腿肉、酸辣土豆丝，陶嘉月吃得很香，持着木筷子，把整个饭盒吃得干干净净。

　　文西虽说饭菜好吃，却也不过吃了堪堪一半，她将饭盒收拾好，盖上毛茸茸的兔耳朵帽子，在花树下自拍了一会儿，托腮看陶嘉月吃完，眼神羡慕：“我还以为你饭量很小”

　　陶嘉月放下筷子，笑道：“好久没放晴了，今天心情好，多吃点。”

　　她刚回来的时候一直在下雨，阴雨绵绵，天空暗得让人压抑，而现在她有了栖身之地，春暖和煦，抬头便能看见万里晴空，让人原本沉重的心思都轻盈起来。

　　更何况，两串亮晶晶的冰糖葫芦摆在旁边，光是看着，都感觉酸甜可口，白米饭都变得更香了。

　　文西像是认识了漂亮朋友要在朋友圈炫耀一番，等陶嘉月吃完之后，让她拿着糖葫芦给她拍照，又拉着陶嘉月自拍了几张，才将衣服换回去，带着她回群演的宿舍。

　　《傀儡师》剧组在田村的住处，是旅游小镇上的修建给旅客们住的木楼和小院子，只不过田村的旅游行业还在建设发展中，这些场地也没有修缮完整，虽然山峦灵秀，听过这个地方的人却不多，来的游客很少，这些屋子基本上都空着，也就便宜了她们。

　　陶嘉月跟着文西来到住处，这屋子外面修建得很古朴，院子里种了石榴和芭蕉，走廊上的紫藤萝发了新叶，一树梨花在暮色下开得皎皎，文西领着她上了二楼，走到走廊尽头，才取出钥匙打开门。

　　一股栀子的馥郁香气涌了出来，屋子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暮色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室内如同平常酒店双人房一样，两张床间隔摆放着，墙壁上悬挂着电视，进门左手边是浴室。

　　文西推开落地窗，在夕阳下伸了个懒腰，转过身对陶嘉月说道：“阳台上有躺椅，可以在这休息。”

　　“好。”陶嘉月摸了摸洁白绵软的被子，其实她更想躺下来滚一圈。

　　她从回来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家里又冷又湿，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冻醒，在店里借住虽然比家里好上许多，但总归有些狭小，也不方便。她感受着手下柔软的触感，终于有了安定下来的感觉。

　　推开落地窗，能看见浅红桔黄的晚霞，初春的草木气息随着晚风吹进来，陶嘉月靠在阳台上看夕阳，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缓慢地剥开外面的透明包装，无意间瞥见对面木屋的阳台上，有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