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于子衿

2、你会不会想到背叛我

　　外面的枪声尖叫声已经不绝于耳。沅思看到，栾华攥着的拳头捏的越来越紧。猛然间，栾华冲了出去。
　　“小双！”沅思想拉住他，却猛地牵动身上的伤口，疼的他脑中一阵空白。
　　那个声音他怎么会不熟悉。是他……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说，之前的种种误会，之前遇到的种种意外，都是这些人安排好的……太狠了……实在是太狠了……
　　沅思从枕下摸出带着的两把手枪，拔掉输液管，踉踉跄跄冲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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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多久没有听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了。
　　栾华问自己。
　　上一次的交错而过，仿佛还在眼前，自己一直无法确定父亲的存在，虽然，自己最信任也是唯一能够信任的两个人都告诉自己，父亲已经不再了。但为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那份信任，在对方看来，是否有如草芥一般大小。
　　这一次，他终于无法再等，无法抑制的冲动控制了他的理性，驱使他冲出了病房。

　　但，眼前的景象让他定住了。

　　走廊上，四处逃窜的人如同受惊了的猎物，地上墙上还未凝固的血痕依然在蔓延。

　　栾华的脑中一片空白，那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这不是梦！这不是！
　　他的耳边木然地传来沅思略带一丝乞求和痛楚的沙哑：“小双——”

　　“——栾小双……”

　　听到这个名字，那个持枪的男人颤栗了一下，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一刻，所有人都呆掉了。

　　那样熟悉的眉眼，那样熟悉的背影。栾名，居然在消失八年后，死而复生。

　　沅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直觉告诉他，这事情不对。
　　记得师兄秦定在美国佛罗里达州执行任务时，也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发生。可是自己之前的行程，除了栾华和邢至恺以及几个同事，并没有任何的人知道。当他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他的耳边传来了一声栾华低低的但是动摇的声音：“爸？！”

　　“小双？”那个男人愣住了，“小双……你是小双？”

　　“爸……”栾华刚要说话，后面一把枪已经抵住了栾华的后脑。

　　“你要做什么？！”栾名惊呼。

　　“阿沅……”栾华手心此刻已经被指甲磕破，“阿沅……”

　　“栾先生，我想，现在你没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一抹冰冷的声音，从栾华身后传来，他整个人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因为现在，你的儿子在我手里。”

　　“呵……”栾名冷笑，“我从前救你，是可怜你和你哥哥相依为命，现在想来，你连这一点被可怜的资格都没有……”

　　“你关了我这么多年，操控着我的儿子，不就是为了给世人造出一个假的真相吗？你蒙骗了我，蒙骗了我的儿子，你就不会愧对你的良心吗？”

　　“是啊……不过，我无需愧对。”沅思冷笑，“因为，我可没有良心！放下你的枪，否则，你的儿子指不定会在什么时候倒在你的面前。”

　　沅思手上的另一把枪已经指向了栾名，枪口正对着他的心脏。

　　“我数三二一，如果你再不把枪放下，那么……”沅思的嘴角扬起一丝笑，他侧头看看目光中已经露出绝望与失望的栾华，再看看栾名。

　　而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枪声响起，栾华只觉得身后的那个人轻轻哼了一声，但没有松开他。

　　霎时间，他的脑中一下子清醒：这不是自己的父亲，如果是，那么他不可能选择在这个时候开枪。

　　身后的那个人捂着伤口软软地立着不肯倒下：“小双，你看请楚了吧？一个连自己亲手儿子性命都不顾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话还没说完，沅思的肩上又中了第二枪。

　　“小双！”

　　一声惊呼，栾华从沅思手中夺过一把枪，对准栾名的手直接射了过去。

　　手枪，从“栾名”手中脱落。
　　又两枪，“栾名”倒下了。

　　冰冷的枪口，对准了“栾名”的心脏。但枪口，开始抖动。

　　“小双，开枪啊！”那个已经虚弱到不能再虚弱的声音，此刻击打在栾华的心上。

　　但眼前这个人，就算不是他的父亲，他也是那么的像，他不忍心，他不忍心这么一个这么像父亲的人离开。他还想再看一眼，哪怕一眼，哪怕一眼也是好的。

　　“小栾！……”沅思的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他很清楚，自己中了两枪，而且枪枪都是要害，再加上自己之前受的伤，自己的体力已经无法支撑太久了。但，他必须撑着，他必须撑到他的那个小男孩，迈过眼前的这个坎儿，越过心上的那片障碍。他知道只有血的蜕变，才能让一个懦弱的人成长。

　　“小栾！”
　　“栾名”挣扎着要去取那把枪。

　　栾华转头看了一眼沅思，那个苍白的小哥哥，那个曾经发誓要保护自己一辈子的小哥哥，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只是无力的做出嘴型：“小栾，开枪！”

　　在沅思丧失意识的那一刻，枪声，在他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