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记》西门大娘

6、说睿宗

　　车架刚出府门，就见门外台阶上居然坐着三五百姓，对面不知哪家公侯府邸的院墙外头更是坐了一排。一个个的拿着瓜子，扯着闲篇儿，目光炯炯看着王府大门。
　　怎么回事儿？总不能是谁家探子吧？这也太随性不羁了些。

　　马车渐渐驶离府门上了街，越来越多的人聚集着，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还互相询问：“是这个吗？骑着马的。“
　　“不像啊？！跟过去看看……“

　　眼见着附近茶铺子酒馆子都坐满了人，秦笙有些莫名。
　　这些人一看就是冲晋王府来的，可看着也不像是大家族的探子耳目……莫不是什么行事狂悖之徒打算对自家做什么不成？还是皇帝对自家明目张胆的监视？
　　秦笙一瞬间转过数个念头，还是敲了敲车壁，让打探打探再说。

　　兼职了车夫的侍卫长贺骁应声跳下车，装作好奇模样，找了个员外打扮的中年胖子询问，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神色有几分古怪，像是在憋笑。
　　“说了你可别生气，这些人都是在朱雀大街见着或是听了你早上打架的事，围在王府必经之路上看热闹的……“
　　“？？？什么热闹？“饶是秦笙不着调，也没想过是这个原因。

　　“说是早上让你打了的那个，整个朱雀大街没人认得这号人物，他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就叫你给打了个好的，京兆尹抬走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说了。大家都很好奇他到底是哪路神仙。你最后不是放话说要让他上王府找你吗？大家觉得这是个守株待兔的好办法，就一窝蜂的围过来看看热闹……“

　　这个天儿的长安是真不暖和，这群人吃饱了撑的坐这儿看人家家里的闲热闹。
　　一个个嗑着瓜子喝着小酒，还有人掂着自家的小马扎，围在一起就又是一个八卦交流会。还有机灵的货郎扛着担子在这儿兜售，小孩子提着篮子买瓜子花生，.一下子将王府大门变成个热闹市场……
　　这可真是，闲得慌！

　　秦笙再一次领略了帝都百姓对于八卦的传播能力和热爱程度，估计老李头能这么快知道秦笙闯祸，这些人功不可没……
　　车都走远了，还听见这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货们在那儿列举分析，“那个胖子到底是谁家的呢？“

　　是啊，到底是谁家的呢？

　　很快秦笙就知道是谁家的了。

　　“什么？表哥？！“
　　“对啊！“镇国公世子夫人眼睛肿得跟烂桃儿似的，抽抽噎噎的，语气算不得好，”太后娘娘的亲侄孙，镇国公府的嫡长孙，难道还当不起郡主一声表哥不成？！“
　　一句话就让太后变了脸色。高家的脸面就是太后的逆鳞。这世子夫人别的不知道，插刀子倒是准得很。

　　高家和皇家，那也是一笔糊涂账。

　　镇国公高家，太后娘家，也是开国元勋之一。早年间十分风光，深受几代皇帝信任，宪宗时还曾领过京营节度使一职，算是手握重兵的心腹重臣。
　　宪宗看中高家，就替还是太子的先帝睿宗聘了高家的女儿为太子妃。与皇帝成了亲家，高家算是到达顶峰了。其实成了皇帝岳丈才算是顶点，可谁让睿宗是个大周朝开国以来最奇葩的皇帝呢？！

　　睿宗，庙号能是睿，就不可能傻，事实上，先帝不仅不傻，还十分聪慧。
　　但是在每个经过先帝朝的人的描述中，这位皇帝的形象并不是英明果决全然正面的，比如他的亲儿子晋王，提起先帝也是一副牙疼的表情。

　　睿宗皇帝在前朝算是睿智无匹，就是私德实在亏得太多，而且审美十分小众。
　　太后娘娘肤白脸圆，这种长相不算惊艳，是标准的贤妻良母相貌——宪宗挑儿媳妇，只能是看老丈人，当然不可能看脸啊！
　　虽然这么说很渣，但是你不愿意挖掘内在美，追求外在美也不是不行啊，那么多环肥燕瘦，想要什么样的不行？天子纳妃，应当应分的啊！
　　可睿宗的偏好，那真是满朝文武没一个赞同的！

　　他就喜欢艳丽庸俗的，越不上台面儿越好。据他亲儿子晋王大逆不道的分析，应当是前朝用脑太多，后宫一水儿的蠢货可以调剂生活。

　　但是这样的人，宫里肯定是没有的。宫妃那也得是大家子出身，身份不够哪有资格进宫。就是宫女也得是下等宫女，上等宫女是跟着主子身边儿的，哪能三不着两的呢！

　　最让人诟病的就是，这位长相俊朗仪态不凡的真龙，有一段时间居然勾搭上了城北柳条巷的一个泼辣寡妇，天天出宫扮作游方郎中与她私会，最后还把人给骗进宫里来了……

　　这真是……皇家几辈子的老脸都让他丢尽了！

　　宠妃各个都能上史书的皇帝，也算是独一份儿的传奇人物了。

　　纵观这位传奇人物在位的十七年里，宠妃一共六个，各个都青史留名，有歌姬，有洒扫宫女，有进宫献艺的杂耍艺人，有平民丫头，还有寡妇！两个！
　　一个就是那个“与游方郎中偷情的泼辣寡妇”宋氏，另一个的身份就格外不好说了，是当时匈奴左贤王的爱妻，斛率氏！
　　能耐了我的皇上！杀人家丈夫还霸占人家妻子，也不怕半夜鬼敲门？

　　又有人说，一位皇帝，身边儿说的上名号的才六个，似乎也不是很荒唐？
　　但是睿宗和别人玩儿的不一样呢！

　　人家都是后宫佳丽雨露均沾，睿宗是弱水三千独宠一人。喜欢你的时候，那真是眼里心里全是你。
　　这么一算，睿宗居然很专一？！
　　他是专情，可是他不长情啊！

　　这位在位十七年，宠妃六个，平均三年换一个，上一个不喜欢了马上就热情如火投入下一段感情，不知让人说什么好……

　　转念一想，六个宠妃，都是一个款式，这么一说睿宗还确实是很专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