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记》西门大娘

34、高胖子

　　就像秦策和高太后每天谨慎小心地盯着秦笙的一举一动一样，秦笙对于这俩人也不是很放心，两边互相试探防备着，目前还算是表面和睦。
　　然而居安思危总是能有备无患的，虽然陛下答应了秦笙搬出宫的要求，却也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皇帝是金口玉言不假，但是皇帝要是非想耍赖，你也拿他没辙不是。
　　现在可就有个现成的筏子了，没听见大家都想去晋王府参观的愿望吗？这可是众望所归啊，自己怎么能扫兴呢！还是当个纯洁善良的，被赶鸭子上架的，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强烈请求的小郡主吧！

　　秦笙心花怒放，连带着对自己即将要去看高家那个倒霉胖子的事儿都不那么抵触了，甚至还在街边赶集的大婶手里买了一包绿豆糕当礼物。
　　“你是要去乡下走亲戚吗？！”谢昭震惊于秦笙的淳朴造型——秦笙今天为了低调，只穿了青色的交领布衫和灰色的粗布鞋，头上光溜溜的发髻上只有一只桃木簪。同样是一身男装，上一次还是长安城里的矜贵小郎君，今天就…………
　　临近春闱，满大街都是应试的举子，南腔北调的汇集一处，谢昭和秦笙很快就汇入其中，和大家也没什么两样了。
　　唯一别扭的就是秦笙的造型。
　　只见她左手是一包用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草纸包的巨大一包绿豆糕，连麻绳都是现搓的！可能是为了更好看点儿吧，还被那位大婶在麻绳上点缀了几朵路边上薅的野花——真是位心灵手巧的大婶啊！她的右胳膊上还挽着一篮土鸡蛋，篮子是柳条编的，上面还零星挂着几片嫩柳叶，勉强能称得上个意趣。鸡蛋倒是又圆又大，就是沾着些不明物体，从颜色到质地都成迷，真是令人一点都不想知道这是什么！

　　“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位大婶非要给我，又不是我自己要的。”秦笙倒是很开心，为买绿豆糕出手大方而被大婶强塞了一篮鸡蛋而得意洋洋。“你没听说嘛，这篮子鸡蛋原本是那位大婶给她闺女送的，她闺女正坐月子，横竖都是卧病在床，送给高胖子也很合适啊！”
　　“镇国公要是看见，估计不会太高兴。”
　　“那又如何？”秦笙终于表现出了属于皇族的高傲，“他老婆，儿媳妇跟大孙子，一家子老的少的把我得罪个遍，难道还指望我给他好脸？我也不与那无知妇孺计较，我只折腾他们家主事儿的，他们得罪我，回家自有人教导。”
　　“至于这礼……我登门是为了全太后的脸面，这是我的规矩。高家居然也敢端坐等着，这可就是太不懂规矩了。”到底是天潢贵胄，秦笙哪能一点脾气没有。她倒是有点担心小谢这样的愣头青会接受不了，看他弹劾自己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个不畏强权的，万一觉得自己仗势欺人……与其以后闹出来不好看，还不如现在就让他看看清楚。
　　不过秦笙真是想多了，就谢昭这种偏心眼儿，哪会为高胖子打抱不平？再说，秦笙又没有当街殴打无辜平民，相比于谢昭最开始以为的欺男霸女的恶霸人设，会蹲在地上与乡下大婶唠嗑的秦笙，简直太善良，太可爱了！

　　“镇国公一家子待在原籍，山高皇帝远的，大家都巴结着太后的娘家人。到了长安还有谁会捧着他们？自他家年前来了长安后，很是张扬了一阵子，没过多久就蔫儿下去了。”谢昭笑眯眯地向消息不灵通的秦笙介绍，很愿意看高家吃瘪的样子。
　　“我正想问，好歹也是太后的娘家，怎么人缘儿这么差？没听说与哪家交好，上次你弹劾他们家，竟然连个帮着说话的人都没有，怎么混的这是？”
　　“他们家进京后本来嚣张得不行，大家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遇事都会发个帖子给他家。年节时宴请多，几次宴请之后，大家都嫌这镇国公家的男人女眷都上不得台面，就没人愿意与他们家打交道了。连想巴结太后的都去拜兴国公家的庙门了。”
　　“噗……”秦笙听见最后一句，没忍住笑出来。
　　“真的啊！现在除了他自家亲戚，再没人宴请能请到他家去的。”谢昭也是哭笑不得，这同样是外戚，孟家是清流之首，兴国公方家是勋贵之首，偏偏最占着名分大义的太后娘家，皇帝舅家，居然是这么个猫憎狗嫌的货色，说出去都没人信。
　　“就连镇国公本人都没什么交际。高家当年的门人拥趸都认的是他爹他大哥，高旭还不被他们看在眼里。让他自己去结交个三五好友吧，偏又是个没甚长处的，品茶品香他不会，诗词书画他也不会，朝廷大事又听不懂。怕他被冷落了想跟他说话，还又是个四六不着的，真是连说话都不中听！高家想翻身，就凭他们家现在这样，只怕不容易。”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前，谢昭看着门前两排共八个门子也是醉了，守宫门的都没你家看门的人多，摆这么大阵仗，嫌皇帝脾气太好呢？！
　　“要不，咱一块儿进去？“谢昭看着镇国公家八个威武的门子，再看秦笙就格外的柔弱可怜，十分不放心。
　　“不用，我去是尽太后的孝道，你凭什么？又没弹劾错。要是以后言官在朝上弹劾了皇亲国戚还要私底下赔罪，那要你们还有个什么用！“秦笙是理直气壮，虽然她理不直气也是壮的。”你且寻个茶馆儿坐下，我一时半刻大概出不来。“
　　“也成。”谢昭环顾四周，“喏，那边有个酒楼，我去那儿坐着，你出来就去那儿寻我。”

　　秦笙的估计不大准，没过一会儿她就来寻谢昭了。
　　酒楼生意不错，临近春闱又都是考生，大堂里人头攒动，在加上到处乱窜的上菜伙计，秦笙一时之间竟看不到谢昭在哪儿。
　　“这儿呢。”谢昭倒是一直关注着秦笙，自她从镇国公府出来就看见她了，秦笙一进大堂就急忙向她招手。
　　“你怎么坐这儿啊？”秦笙挤过好几桌人才终于坐下，发现桌上只有一盏茶跟几样茶点，“菜呢？上酒楼里喝茶啊？！”
　　“坐这儿能看见高家大门啊。我怕你耽搁得久了，现在天气冷，菜放桌上就凉了。别急嘛，马上就能上。”，谢昭好脾气地一一回答完秦笙的话，就示意小二上菜。
　　“怎么啦？高祺又惹你了？“谢昭看秦笙不太高兴，小心翼翼发问。
　　“高祺是谁？“秦笙无辜回望。
　　“……就是高胖子。“
　　谢昭是真有点无语，“总听你高胖子高胖子的，我以为是你看人家不顺眼，连名字都不想叫，原来你还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啊？“
　　“那又怎么样？就算知道了他的名字，我也叫他高胖子！“
　　“行吧行吧，别叫到人家面前就是了。“想想又不对，”等会儿，你不知道他叫什么，你刚刚怎么称呼人家？“
　　“就叫高胖子啊！“秦笙压根儿没注意自己当着正主及其家人面前叫了人家绰号——这都不能算是个绰号了，明明是个蔑称啊——就算注意了也不会改的，叫就叫了，你是不姓高，还是不是个胖子？叫你声高胖子，难道还委屈你了？

　　河阳郡主，就是这么的仗势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