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心者》满城疯语

7、第六章

　　宋轻心想坏了！
　　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刚盯着百合花的画看了那么久，可她真的一时间没把花和谢春联系到一起，才会在他看似无意的提问下毫无防备。
　　“他本来也不常来……再说就是一幅画，你为什么就……”最后的挣扎不论是否有用，姑且一试，不是为了帮秦原，而是她自己也想亲眼看到旁边这个人能够出演祁萧。
　　“那天在宾馆，艾米接你上车时，我和秦原其实在大堂。”他把食物放在盘子边上，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秦原告诉我，艾米接你去给谢春过农历生日，可是我后来查过，那天根本不是谢春农历的生日。”
　　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宋轻知道这戏已经演不下去，索性放弃了，“你什么时候也会干这种事了？”秦原估计想破头皮也料不到程之阅会去特意查谢春的生日。
　　程之阅承认，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但是对于一个失眠焦虑的人，实在无法放任自己在夜里胡思乱想。为了否定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他没什么干不出来的。何况谢春的生日，在网上随便一查就有，动动手指就能揭晓谜底。
　　“宋轻，秦原以为你是我的谁？”程之阅笑了下，目光凛冽，“你又以为你是我的谁？”凭什么一个两个都觉得可以牵制他做决定，他是这么好被控制的人吗？
　　宋轻垂着头，半天不发一言，茶几角落上干掉的一束蔷薇花蔫巴巴地垂着头，跟她此时的模样真是如出一辙。
　　“你回去吧——”她站起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虽说哄程之阅开心，哄程之阅听话曾是她以前很擅长的工作，可是人终究是会累的。
　　“你们想让我演祁萧，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个条件。”他坐着半天没动，继而抬眼看着身边的宋轻，“我打算回国发展。如果我成功出演了祁萧，你就给我当三年助理。名义上的title随你定，薪酬也随你开。”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刚才在剧院他要求的奖励也是这个，当时只说一周，现在却直接狮子大开口变成三年了。她人生最好的四年已经和他是在一起度过的，他现在还要绑定她三年……？
　　“习惯了。不想换。”
　　“抱歉，有心无力。”她微微笑了笑，“别说三年，半年都够呛。我妈让我辞职回到他们身边，结婚生子。我已经答应她了，可能我在这里就坚持工作到年底。”在现在的宋轻看来，什么职业追求，都不如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来得实惠。
　　“现在离年底还有五个月，你有时间考虑。”他站起身来，侧身从站在门口的她身边经过，走出六七步后却突然回头，看到她匆忙收回关注自己的目光，他嘴角露出一点笑容，“哦，抱歉。我突然想起来，刚才你去拿烤鸭的时候，秦原给我打电话，说鼎印那边已经正式确定我出演。下周就会签订正式合同，所以你可以纠结的时间，并没有五个月那么长。”
　　程之阅说完转头就走，但他走得很慢。
　　此刻他竟然有点理解那些吵完架就走的女生，为什么会那么渴望另一半追上来……
　　宋轻大体精明，但有些事情上是真的迷糊。
　　先答应他哄哄他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签订了劳动合同，也是可以毁约的……可是她偏偏不……
　　“程之阅——”
　　他欣然转身，以为她想明白了，或者平时那点小聪明终于发挥作用了。
　　“你帮我把这袋垃圾顺便拿到楼下扔了吧。谢谢哈。”
　　宋轻递过来一个塑料袋到他手里，然后挥了挥小手，打了个哈欠，转身进门去了。
　　留下程之阅一人拎着那袋子垃圾，在电梯口傻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过分！你给我等着！”他一边火气攻心碎碎念着，一边走进了电梯。

　　.

　　周日这天，程之阅搬进了秦原帮他找的新房子。
　　这处居所位于城市的五环外，临着一大一小两个公园，生活设施齐全便利，而且装修完毕放了一年多，完全不用担心甲醛的问题，程之阅直接拎包入住。
　　入住流程走完，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喝红酒。
　　程之阅昨天回酒店后又没睡好，现在多少有点注意力不集中，看着对面五斗柜上放着的一株长势喜人的光棍树发呆，眼神很是发飘。
　　秦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到程之阅眼前，“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程之阅看秦原笑得有点猥、琐，生怕从中抖出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犹豫了好久才打开的，谁知道里面竟是一叠照片……
　　“别说哥哥不仗义，知道你人快活到25，还没交过一个女朋友，为了帮你早日脱单，哥哥我发动我所有人脉关系，为你搜罗了这么多位佳丽！”秦原看着照片上一个个水灵的小脸蛋，满意的都快要掉眼泪了，“你放心，绝对都没有整容。”
　　“那P图呢？”
　　“哦……那个啊，多少修一修是会的吧。但都是朋友介绍的，你放心，都是好女孩。”秦原拍着胸脯保证。
　　“这个脸太圆。这个脸太方。”
　　“这个……瘦的没什么福相。”
　　“至于这个吗？”
　　秦原擦了把汗，“这个小哥哥总该满意了吧？”
　　“当然不行……这个太白了，看起来气色不好。”他一张张把照片甩到桌子上，很快照片张数就要见底了，待到倒数第二张的时候，他停住了，“这个怎么回事？”
　　“这个……总该是你喜欢的了吧？”秦原伸手过来想把程之阅正看着那张拿走，可是程之阅根本不撒手。
　　“你是不是当我眼瞎？”他捏着照片上缘，指着照片上穿浅蓝色女仆装的女孩说：“这不是宋轻吗？”
　　“对，就是宋轻。”秦原肯定道，“她也是我认识的人，她也是单身啊。”昨天晚上，宋轻已经把程之阅看穿她不是谢春女朋友的事情告诉他了，所以他现在是有什么说什么。
　　“你怎么能……把她的头P到这么……一个身体上？”嘴上嫌弃着，眼睛却很诚恳地偷看了好几眼，“而且还是这么一身衣服？”
　　“投你所好啊。”秦原晓得宋轻没立场更拉不下脸来劝他出演祁萧，他只好自己想办法达成目的，“宋轻身材也不差，真穿这个估计……”
　　“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亏你想得出来……”
　　“对，我是挖空心思讨好你不成，现在黔驴技穷了行不行？”秦原难得换上一幅严肃神情，“你一个，她一个，你们已经双双退圈了。我知道，如果不是当初她要求你去给谢春救场，你也不会在演出结束，突然得知你母亲病危的消息后，没能来得及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可是宋轻难道就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吗？况且现在已经过去快三年了，你还不能把这件事放下吗？”
　　“……我放下？只有我放下又能有什么用呢？”程之阅苦笑，“秦原，杯子摔碎了，用浇水黏到一起，难道就能用了？”
　　秦原跟着叹了口气，“我承认，我现在做这些，是为了让你出演祁萧没错。可你想过没有，你选择做这件事，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给你和她一个机会。昨天，我在剧院问宋轻，知不知道你喜欢她？你猜她怎么回答的？”
　　手心的汗水沁软了照片边缘，程之阅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却一直看着秦原。
　　他期待那个答案，无可否认。
　　“她说，你对她只是习惯性依赖，看不得她对其他人好。”秦原喝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 “所以自欺欺人这方面，你两还真是绝配……”
　　“别说了……”程之阅打断秦原，观他印堂都盘旋着一股黑气，“下周，拿到合同，你送过来，我签。但先说好，只限于出演角色，我个人不参与任何线上线下宣传，也不接受任何采访。”
　　秦原听他这么说，眉间的乌云全都散了，心里的小花瞬间开了一朵又一朵，“成，成！什么都不需要你参加。可你要早这么决定，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
　　“好了，那既然我们都说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秦原把桌子上的美女照片一张张装回牛皮纸袋，都装好了，发现程之阅那还藏着两张，就朝他摊出手掌索要。
　　“做什么？”程之阅抬头看着秦原。
　　“你放心，女仆装那张是你的，谁都抢不走。”秦原笑眯眯地说：“但你能不能把女仆装下面那张还给我？”
　　他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下面还有一张，赶紧抽出来丢了回去，再不解地看秦原一丝不苟地收好“你这些照片……？”
　　“其实是给我表弟准备的。”程之阅已经答应出演，秦原也就据实相告了，完全不担心他还会再翻脸什么的，“反正我也早就知道你一个也都看不上。”
　　“……”
　　活了二十多年，程之阅真心觉得，走过最漫长的路，就是秦原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