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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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成年人的修行就是，无论你遭遇了什么，都要学习不可因情绪误事。朋友、恋人甚至亲人，他们爱你，但并不会随时随地出现在你身旁。是以你须坚强，尽量不给人添麻烦。这是多年来，宋轻积累下的价值观。
但是自从和程之阅在一起，她发现自己一点点变了。
她很害怕这种变化，她怕自己变得过分依赖，更怕自己会不知不觉把所有生活的期望寄托在他身上。可害怕出错的人，反而更容易犯错。越想站在别人立场上为这个人着想，往往又适得其反，被关照的人并不感到愉快。
这一吻结束，他轻轻抱住了她，谁也没有马上说话。
宋轻看见金发护士在门口一闪而过，似乎是意识到不便打扰，直接离开了。她担心黄小曦过会儿来给自己送饭，于是狠了很心把程之阅扶起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
“三个小时以前。”一下飞机就赶过来，百感交集守了她整整一个小时，生怕她会不见似的，眼睛几乎都眨得少了。本还以为她会睡很久，但等到日落时分，她就醒了。
“那个……导演不是不喜欢人请假吗？”她知道讲这个不合时宜，但是明显感到他浑身都散发戾气。宋轻深知自己说什么都没用，说什么他都爆炸，也就破罐破摔了。
“宋轻……”他的脸绷得死紧，后话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要不是你现在这样，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宋轻不由打了个哆嗦，最后低下了头，“对不起，我……错了。”
现下看着她欲哭无泪的委屈模样，他的气却一点都消不下去。
如果不是有来澳大利亚工作的同事看见了宋轻，随口跟秦原提及，问宋轻是不是结婚怀孕了？他可能直到现在都还以为她是在这里休假旅游的……而他之前居然信了她说的，是因为不想打扰他，才不去探班的鬼话！
“你没错，是我不对。”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响亮，没少用力，脸上迅速现出血红一个巴掌印儿，和他因为好几天没睡而通红微肿的眼眶比对着，看着十分骇人，“可能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特别自私，特别不值得依靠的人吧。”他冷笑着自嘲。
宋轻扑到他怀里，声音有点哽咽地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也知道我的出发点虽然是为了你，但归根结底却是自私。可是真的，真的是真的，你在我心里真的很好，特别好。”
程之阅轻嗤一声，“就好到，你连怀孕、生孩子都不肯告诉我的地步？”
宋轻被他这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房间里一时寂静到掉根针都能听见，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程之阅感到有湿湿的东西，滑入衬衣领口，他被那热度烫的心脏抽搐了一下，终还是不舍得她难过。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他垂着眼睛，把她扶到床上躺好，“听秦原说是个男孩……”
宋轻重重点了点头，“是男孩。我让护士送他过来给你看……可是……”她小心观察着他，只见提及孩子时，他的表情几乎毫无变化，于是有些担心的小声试探着问，“你想见他吗？”
“宋轻！”程之阅刚刚冷静下去点，这会儿就被她一句话闹得全身血液直冲回头顶，“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那毕竟是我儿子！”
“好的，好的，你别气了……确实是的……”看他不是毫不关心，她松了一大口气，笑了，“我也没说不是你儿子对吧？”
和程之阅僵持了半天，宋轻还没有顾上主动叫护士抱孩子过来，护士竟就自己抱着孩子进来了。
护士这会儿来的目的是抱孩子来吃初乳。而其实在宋轻出产房后苏醒过来，护士已经试着让孩子吮吸了，但却没能吸出来什么东西。护士说晚点再来抱孩子过来试试，谁知道到天快黑了才来。
初为人母，宋轻还不太好意思当众喂奶，便让程之阅请护士出去。护士叽里咕噜又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宋轻没听懂，程之阅听懂了，她猜测应该是产后注意事项。
接着，她看程之阅送护士到门口，然后把门从里关上，又走回了她的床旁边，便不理解地问了他：“你怎么不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
他特别理直气壮的口气，宋轻愣了一下，脸迅速红透了。
“我，我还有点不适应。”她抱着小婴儿，说：“你这次能不能先侧过身去？”
“可以。”
他答应得挺痛快，宋轻心里的石头放下了，撩起衣服，小心翼翼地喂孩子吃奶……
“哦，我忘记了。”
他突然的一句话，把她冷汗都差点吓出来。
她转过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将身子调回来了，面不改色的直勾勾看着她喂奶的场景，“刚我告诉了护士我是你丈夫。护士和我说，如果孩子还是吸不出来，让我帮他吸一吸。”
宋轻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程之阅……”
“这种时候了都，你还害什么羞嗯？”他看起来很一本正经，明明一点也没有往歪处想的样子，可是……“怎么样，他吸出来了吗？要不要我帮忙呢？”
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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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黄小曦休假结束需要回国。
宋轻和她在澳大利亚的住处告别的时候，黄小曦对孩子爸爸居然是程之阅这件事，还沉浸在难以平复的震惊之中。
宋轻十分无可奈何，除了对黄小曦这次牺牲自己的休假来照顾自己深表感谢外，还答应了她回国后一定和她详细说明事情原委。
黄小曦得知自己的八卦之心未来一定会得到满足，才心满意足地嘱咐了宋轻好多句，上车走了。
黄小曦离开的次日，因为工作的安排，程之阅和秦原也不得不要回去了。
过了几天，宋轻觉得，程之阅虽然和自己说话还有点阴阳怪气的，但比起在医院刚刚见面那天，实在是好了太多。
尽管程之阅并没有超出她的想象，他对她的关心，显然超出了对这个孩子的好几倍。但他对孩子也并不讨厌。每次她看他抱起这脆弱的小生命时，都格外小心翼翼。
好几次，宋轻提醒他没必要那么紧张，但他却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孩子弄坏了似的。
这个结果，没有跳出宋轻的预料。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是在意孩子的，慢慢的，她总有信心唤起他心底的爱，并让他找到当父亲的感觉。
临走的头一天晚上，程之阅和宋轻商量好了未来各项事情的时间规划。
既然她在这里生下了孩子，他便建议她在这里修养到他杀青。之后，什么时候将她父母接过来，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他也都给出了建议。宋轻看他想得十分周到，倒也没有多做反驳，只是未婚先孕，自己父母那边如何好好安抚还需要从长计议。
她还在月子里，不便送他去机场，只送到家门口。
程之阅不顾秦原在场，痛吻了宋轻足足一分钟多，松开她时，他跟没事人一样，“对了，有件事还要和你说。”
“嗯，你说……”她正不自在地看周围，发现保姆和秦原都尴尬地躲开了，没在看他们。
“我帮你请了保镖。不会妨碍你的生活，不过出门的时候，你也别奇怪有人跟着自己。”
“什么……？”宋轻脑子“嗡”了一声，她不是国家要员，更不是知名人士，他请保镖肯定不只是为了保护她，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我也有我的自由！”
他居高临下看着因为穿着松软的平底拖鞋，矮了自己一头的宋轻，轻弹了一缕她头顶炸起的头发归位，声色微厉，“撒谎的人，不配谈自由。”
说完转身就走了。
秦原对宋轻耸了耸肩膀，然后也追着程之阅离开了。
宋轻哭丧着脸，走到窗边，一会儿后，看见程之阅和秦原一前一后从楼里出来。秦原直接上了车，程之阅拉开车门，却停驻了脚步。
她向宋轻所在的窗口定定看来，好久之后，才不舍地上车。
宋轻收回视线，走到婴儿床旁边，看小朋友傻乎乎地笑着向自己伸出小手，正想把他抱起来时，看见旁边桌上的手机跳了一下。
她拿起一看，绿色的对话框里有短短一句话：老实等我过来接你。
她回了一句“好的”，加一个咧嘴笑的表情。
想了想，又把那个表情撤回来了，问他:孩子的大名，就按我们商量的留给姥姥爷爷起，但小名，你想好了吗？
那边很久后才回复：就叫可颂吧。
可颂吗？
宋轻咂摸这个名字半天，想不通为什么是一个面包的名字，于是发了个问号过去。
他回：笨蛋。可颂是“可爱的宋”的谐音。
意思是，我的，可爱的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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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四月的第一天的早晨，秦原留言让秘书帮自己定当日前往巴厘岛的机票。
秘书敲门进来说：“秦总，您定的有点晚了。估计到地方都得晚上了。”
秦原说：“没关系，赶得上。婚礼在晚上举行。”
秘书问：“什么情侣这么酷。晚上结婚？”
“什么是酷，是矫情好吧？”秦原一拍桌子站起来，“新娘说想要一个烟火婚礼。”
“那很浪漫呀。”秘书满脸羡慕，“秦总，既然如此，我就去给您订机票了，希望您玩的愉快。”
秦原看小姑娘出去了，郁闷地拨通了电话：“喂？我可能要晚点到了。”
“无所谓，你人不到，礼钱到了也可以。”
“程之阅！你婚结完，就赶紧回来给《激黯》配音！”
“这个你放心，配音的事没忘。不过可能还是会晚两天。”
“为什么？在风景如画的地方，好拼二胎？”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你每天的思想能不能纯洁点？是宋轻，她说在海边才写的出来东西，想要在这边多找找灵感。”
秦原一个不注意，就又被喂了一嘴狗粮，“你宠妻也有点下限好吗？”
“好了，不跟你说了。可颂快醒了，我去给他冲奶粉了。”
“喂……喂……程之阅，你先别挂……”
然而，那边还是传来了无情挂断的提示音……
秦原把手机扔到桌上，揉了下太阳穴，转椅原地转了半圈，对面商场楼体外挂着的2020年新版的《千百种的你》的巨幅海报，映入他的眼帘。
那张海报不是实拍照片，而是一张出自国内知名画手的插画：一层上海滩的影像之上，是凌你的上半身剪影轮廓，在她的心口位置，是缩小了的祁萧向远处走去的背影轮廓。在海报的右侧，还写着一句应景的诗词：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
海报创意十足凄美，却也惹得人不禁唏嘘。
秦原看着这句话，弯了弯嘴角，“嗯，倒也不错。”
电影里的有情人虽然各自天涯，但好在现实生活里，有情人终生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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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宋二人婚礼的次日清晨，宋轻迷迷糊糊爬起来给可颂喂奶。
她发现往常每天五点就会准时醒来的程之阅，却因为昨晚在婚礼上喝多了，到现在还睡的很沉。
她怕打扰他，就抱着婴儿到客厅喂奶，在洒满阳光的客厅里一边来回走动，一边轻轻拍着婴儿安抚。等到孩子吃饱睡着，她母亲也恰好起床了。
宋轻把孩子交给外婆，回房间去看程之阅是否醒来，但床上却空空的没有一个人。
她心想也没见他出去，怎么可就不见了？
正奇怪的同时，她注意到卧室的窗子是开着的。
宋轻走到窗边，就看见程之阅坐在窗户下的沙滩上。他身上还穿着睡觉时穿的灰色宽松长裤和白色背心儿。
“Hi，我说这位朋友，你为什么不走正门呢？”
“醒了头昏沉沉的，就想出来透透气，这样比较快。”他抬头看着她，“要一起吗？”
“……好呀。”宋轻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居然也学他从窗户跳了出去，不过没有他矫捷，还好他及时在下面接住了她，有惊无险。
两人靠着房屋的墙壁并排坐下。
程之阅：“我刚刚梦见了以前的事。”
“梦到了什么？”她看着手上的婚戒，上面镶嵌的钻石，拼成了一颗心的形状。
“梦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
“哦？那是在杨蕊姐的办公室吗？”前辈杨蕊离职前，把程之阅交付给宋轻。
宋轻当时看见程之阅的第一眼只是在想，这个小胖子的眼睛怎么会这么亮？如果瘦下来了，会不会是一个小帅哥……不过别的就记不得什么了。
“不是。是在我作为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受邀去领某个新人奖。在后台，你当时陪着别人过去，忙前忙后的好像一只陀螺。不过又充满了活力，特别打眼。你工作证掉了，我捡到递还给你，知道你在清嘉工作。”
宋轻摇摇头，“不太记得了。”
“后来杨蕊，还有另外一家公司的人来找我。我想反正都是小公司没差，但因为想起冒失丢了工作证的你，觉得清嘉相对亲切，才选了清嘉。”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我不知道的事情。”宋轻笑着问，“那你当时是对我一见钟情吗？”
“怎么会？”他搂过她，“你当时可丑了。头发乱糟糟的，穿的就像是刚从学校里偷偷跑出来的学生。”
宋轻有点委屈地说，“可我当时就是大学生啊。”
“嗯，丑虽然是丑了点，但有点可爱。还好，因为这个，我没错过你。”
“我也很庆幸。”宋轻释怀地说：“当时杨蕊把你推给我，我好几次因为压力大，都想辞职一走了之。也还好，我没有放弃。”
“承蒙不离不弃。”他亲了她侧脸一下，“还给了我人生一份最好的礼物。”
“我也要谢谢你。我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人结婚，还被他照顾着。”
“所以，被照顾的感觉如何？”
“还行吧。”
“这么敷衍？”程之阅额心皱起，“说实话。”
“好了，我错了。”她立刻屈服，躺入他怀里，“是特别幸福！”
“我也是，特别幸福。”
远处的海浪一遍遍亲吻着沙滩，浪声如歌如诉。
相爱的人若能够亲密相守，那么，日日都将是好日。
（完）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